第155章 金锁(21)

围场上人烟稀少,此时余晖尚存,除去按职巡逻的一队侍卫们,便只有那不远处的帝妃二人了。

乾隆心思还算谨慎,先是检查过这匹马没有问题,才小心翼翼的扶着金锁坐了上去,而后便也翻身上马,与他身子相贴,手臂直直的穿过了她的腰身,虚虚的揽着,抓住了鞍绳。

他装模作样的说是要教人家骑马,实际上却只是动了动嘴,借着这个机会同承一骑,才是真正的目的所在。

金锁仍旧不明所以,感受着骏马慢慢踱步引起的轻微晃动,她新奇的睁大了眼睛,直到两人越靠越近,终于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随即转过头看他。

金锁:盯。

“就这么学吗?”

他丝毫不觉心虚,只是旁若无人的移开了眼,而后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

“对啊,只能这么骑,只有朕在后边接着,你才能好好的学,不然……会有危险的,摔下来了受伤怎么办?”

若不是他那双手臂越收越紧,下巴也紧跟着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以一副占有欲极强的姿态缠绕,金锁都快要信了他了。

“皇上当真是……”

她顿了顿,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

“骗人骗的清新脱俗。”

她懒洋洋的倚在他的胸膛,心里慢吞吞的想着,这位皇帝怎么好像越活越回去了,原先刚相识的时候,还有点大君主、筹谋一切,高深莫测、强取豪夺的样子,这会儿倒跟个地痞无赖没什么两样,时不时还颇为幼稚,干出点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虽说乾隆没听到她的内心世界,却也是老脸一红,他轻咳一声,佯装淡定的抬头望天,手里攥着缰绳,随着胯下的马儿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随即接话道。

“朕不是骗你,朕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金锁倚在他怀里,抬头望去,便见他那双清隽的眸子专注而温柔,好似除了她再看不下旁的色彩,她眨了眨眼睛,勉强接受了他这个说法,一只手牵住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道。

“以后皇上可以直说的,臣妾又不会拒绝您的心意……”

果然,真诚才是最大的必杀器。

尽管乾隆还是觉得她并没有敞开心扉,从而有些失落,但能享受到她主动而为的些许依赖,已经是额外的受宠若惊了。

“好。”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声音有多温柔,如同化成水一样,温柔又缱绻。

“以后,我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他享受于此刻难得的温情时刻,好似他能察觉到两颗心在慢慢靠近,他靠近九十九步,怀中的心上人只需走一步就好,或者压根就不用走,等他跨那一百步,完完整整的来到她的身边,就很好。

微风拂过,一阵神清气爽,他只觉得浑身都透露着一股舒爽的痒意,望着怀里那张绝色的芙蓉面,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轻轻的吻住了她的唇瓣。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双方的脸上,气息交缠间,满是朦胧又温情的暧昧,他的动作温柔无比,只轻轻的辗转研磨,没忍住伸出舌尖触碰了一瞬,又罕见的害羞,随即收回。

“唔……”

金锁无力的被他抱着,莹白的脸上一阵氤氲的薄红,那双含情的眸子像是沁了水一样,丝丝缕缕的透露着让他心下发软的信号。

乾隆的心好似泡在了温水里,不舍得动一下,也不舍得脱离这么美好的氛围。

突然间,他目光一凛,飞快的察觉到一股浓烈的危机感袭来,连忙紧紧的将怀中女子护住,微微俯身,为她挡住所有未知的危险,随后猛夹马腹,握紧缰绳,急迫的策马前行。

随着“哒哒”的马蹄声沉重的响在他的耳边,他心下一慌,下一刻,一根阴冷的利箭“嗖”的一声划破长空而来,他躲避不及,又唯恐她会受伤,只能侧过身子一动不动。

金锁只听到一声隐忍的闷哼声,而后是利器划破布料与血肉的声音,紧抱着她的那人身躯一僵,却丝毫没有放开。

“……皇上?”

听出她声音的颤抖与慌乱,乾隆强忍着肩上那刺骨的痛意,低声宽慰她。

“我没事,别担心。”

此番变故不亚于石破天惊!

“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皇上遇刺,周遭巡逻的侍卫们瞬间如丧考妣,心都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忙冲上前去护着皇帝远离,而另一队人慌忙的跑去射冷箭的方向搜查罪魁祸首。

领头的侍卫统领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心下骇然不已,在他巡视下的围场竟会突现刺客,还伤着了龙体,也惊着了贵妃娘娘……若是找不到那个刺客,他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乾隆紧紧的搂着怀中女子策马狂奔,停在了营帐前,而后翻身下马,忍着疼痛伸出手,将她抱了下来。

在营帐在守着的吴书来见此心下大惊,十万火急之下,连忙吩咐宫人,去将随行的所有太医都请来待命。

乾隆咬着牙拉着金锁的手往营帐内而去,他侧肩上的箭矢钉在其中,刺眼的血迹沿着伤口溢出,染红了胸膛边大半边衣袍,怀抱间,鲜血沾染上了她的衣袖。

“你……”

看着他的伤处,金锁瞳孔微缩,而后停下了脚步,神色惊慌的拉住了他的手。

“你受伤了……”

再一抬眼,他因着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可那双上挑的眸子却仍旧紧紧的盯着她,眸色暗沉,微微摇头之后,急急的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疼?”

他心口狂跳,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吓得倒流,一股寒意自背后升起,看着她吓得面色煞白的样子,眼中控制不住的溢出一层水雾。

“快说啊,有没有哪里疼啊……”

金锁被他扶着坐在了搭建好的床榻上,明明受伤的人是他,被当成金贵的瓷器的人却是她,尽管她反复否认自己并没有受伤,等太医着急忙慌赶来的时候,而是被他冷厉的吩咐先为她诊脉。

看着他难掩急切的神色,又移开目光,落在他肩上那将近凝固的血迹和冰冷的箭矢,她唇瓣动了动,竟罕见的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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