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上。
巧秀跟在林之语旁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开口“大姑娘,庄枭今天可能就要走了,我想去都虞司再看看他。”
“我还有些话没有对他说。”
林之语握了握手中的穗子,点头应了“现在他应该去都虞司收拾东西,我们现在过去,兴许还能碰上。”
三人便拐了一个弯,到了都虞司门口。
与上次不同,都虞司里面没有几个人,不远处的小亭子里放着半壶凉透的茶水,几个小酒缸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在炎炎夏日,显得有些冷清。
不远处,传来了陈泽宇的声音。
“庄枭,老子警告你,现在都虞司是我说了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告诉你,没门!”
那边正是禁军休息的地方,还有之前在又春苑碰上的胖侍卫,抱着一些杂物站在庄枭旁边,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巧秀担忧道“他现在是正儿八经的禁军统领,庄枭今天就要走了,不知道会怎么难为他。”
林之语知道巧秀担心,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就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果不其然,庄枭今天就是来都虞司收拾东西的,现在被陈泽宇堵在门口。
陈泽宇的目光越过庄枭,看到了巧秀一行人,鼻子往上一抬“真不是男人,撩了人家妹子,现在说走就走。”
“巧秀?”庄枭回头,眼神里又惊又喜。
巧秀快步走到庄枭面前,眼中先是愧疚,再是心疼,最后化作浓浓的不舍。
“陈统领,现在你已经如愿以偿,为什么还要为难他?”巧秀语气不善。
陈泽宇道“你自身都难保,还要关心他?要我说啊,庄枭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懦夫!出了事情,第一时间就想着走。”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他出点什么事情,被调走吗?”
巧秀不客气地反击回去,庄枭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可巧秀却一把将庄枭拉到了自己身后。
陈泽宇一时哑火,但是心里就是有一股劲在那里,十分不是滋味,故而还想据理力争一番。
在里面帮着收拾东西的胖侍卫出来打圆场“巧秀姑娘,其实陈哥是很舍不得庄统……庄大哥的,之前在又春苑的时候,还是陈哥想了办法,让我把那条道上的人都清走呢。”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陈泽宇满面通红,“还不是因为又春苑那位把事情闹得太大了,要是再多出一个大姑娘,我这个副统领脸上也没面子!”
胖侍卫讲和不成,还被陈泽宇训了一通,只好乖乖闭嘴。
眼看气氛渐渐不妙,林之语连忙开口“庄枭,来得正好,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她将庄幼南给她的红色穗子拿了出来。
陈泽宇嗤了一声“一个破玩意儿,大费周章地送来送去,有意思?”
“这不是破玩意。”庄枭接过穗子,语气有点冷,“这是我父亲回城时,随身带着的剑穗。”
陈泽宇怔了一会儿。
这不起眼的穗子,是白虎将军的遗物?
“这,我,我也不知道啊。”注意到庄枭的脸色不好,陈泽宇这才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看了看林之语,想把话题引开“大姑娘既然是来找他的,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两个说话了。”
随后,瞪了一眼旁边呆呆愣愣的胖侍卫“看什么看,你也想辞官?”
“没侍卫回过神,依依不舍地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庄大哥,有空的时候和兄弟们说一声,咱们好再聚一聚。”
“知道。”庄枭的目光移到了陈泽宇身上,“陈统领,以后说话,要过脑子,免得带着整个都虞司都把人给得罪光了。”
“聚聚聚,聚你个大头鬼。”陈泽宇骂了一句,“庄枭,你最好别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我要是得罪了别人,你也脱不开干系!”
末了,还咕哝一句“男儿当有凌云之志,你倒好,天天就浸在蜜罐子里,这下出事了,没人救得了。”
“这人,怎么就没一句好话呢。”巧秀十分不满。
“大姑娘,你也别见怪,这陈统领就是这样,言不由衷,之前得知庄大哥要来,他就一直说什么都虞司来了个将军儿子,以后就有靠山了云云。”
胖侍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冲几人笑了笑,颠颠地跟上了陈泽宇的脚步。
庄枭将旁边的东西挪开“我东西都收好了,也没个落脚的地方,你们随便坐,脏了不赖我。”
他说的每个字都和之前一样,可就是少了一些少年意气,仿佛在一瞬间,就变得沉稳了许多。
林之语四处看看,挑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
“我姐的东西,怎么会在你那?”庄枭往空荡荡的桌边一靠,手上捏着穗子,看似像以前那般漫不经心,可只要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巧秀想要过去安慰,但手伸在半空,犹豫了一瞬,还是收了回去,一动不动地站在了林之语身侧。
林之语缓声道“在嘉妃获宠前一天,她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了我。”
“原来是这样。”庄枭苦笑,“她一早就想好了。”
“白虎营并没有全军覆没,还有几个旧部侥幸存活,这便是信物。”林之语言简意赅。
“看来姐姐中意的人一直是你。”庄枭道,“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听姐姐的安排,她把这枚穗子交给你,估计就是想着让你过来帮我,调查真相,重振白虎营。”
巧秀面上有些失落。
原来这就是庄幼南对自己冷眼相待的原因。
也是,自己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暗卫,除了自己的性命,并没有其他东西能够助庄枭更上一层楼。
“你明明可以将它占为己有,为什么还要交给我?”庄枭盯着林之语,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出答案。
林之语两手一摊“人们都说无功不受禄,我没有做到她交代的事情,这个东西我自然是不能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