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衣老妪的声音来自前方暗处。风冷情等人听了都是心中暗怒。
风冷情心道:“我们三人跟你无冤无仇,为何三番两次暗算于我们?难道是怕我们进到此间来分一杯羹吗?”当下朗声向那黑暗之中道:“前辈,我们前来此间,只是想找回我师妹,水灵。此间冥器绝不染指,这一点前辈大可放心。”
前方黑暗之中,那黑衣老妪嘿嘿冷笑数声。而后缓缓道:“你们先过这铁甲铜人阵吧,过得了的话,一切好说。过不了的话,那就只有终老是乡了。嘿嘿。”
小五越听越怒,忍不住大声道:“放你娘的屁。”
那黑衣老妪在黑暗之中冷冷道:“小小娃娃,嘴便这般臭,该打。”
小五怒道:“你这老乞婆,出来,小爷教训教训你。”
黑暗之中,那黑衣老妪却嘿嘿冷笑数声。不复答言。
就在这时,那五六尊铁甲铜人已然各自手持兵器,扑了过来。
火折子亮光之下,只见那五六尊铁甲铜人青铜面罩底下露出的是一双双带着死亡气息的双眼。
小五心中一寒。只听那龙卷风沉声道:“风兄弟,你照顾好小五,我来收拾这些铁甲铜人。我就不信,咱们三人拾掇不了这几尊铁甲铜人。”这后面一句话自是说给那黑衣老妪听得。
风冷情听龙卷风话中甚为自信,当即道:“好。”右手斩鲸刀拔了出来,站在小五身前。
只见那五六尊铁甲铜人已然冲到三人面前十来丈开外。
龙卷风虎吼一声,手中提着那一把夺自铜人手中的巨斧,猛地迎了上去。只见他一斧头便向当头的一尊铜人拦腰斩了过去。
那一尊铜人冲的过猛过快,哪里来得及躲避。被龙卷风一斧头切为两半,紧接着只见龙卷风手持巨斧,足下毫不停留,身形犹如风驰电掣一般,奔来奔去,转瞬间便听得一阵碰碰碰碰碰碰到底之声。那六尊攻上来的铁甲铜人无一幸免,都在这顷刻之间被龙卷风一阵砍瓜切菜一般,斩为两半,狼藉一地。
小五哈哈大笑道:“老乞婆,你看看,我们可对付得了这铁甲铜人阵吗?”
只听黑暗之中那黑衣老妪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后声息俱无。似乎那老乞婆已经离开。
龙卷风手持巨斧,站在当地,威风凛凛,有若一尊战神一般。便连风冷情看了也颇为心折。风冷情心道:“这龙大哥不知先前跟谁学的这一身的好武功,如此了得。似乎什么武器在他手里都能使得出神入化。这巨斧就似给龙大哥打造的一般。”
龙卷风向风冷情一摆手,道:“走,咱们去追那点穴观音。莫被她们跑了。”说罢,提气纵身向前追了下去。
风冷情抱起小五,跟在龙卷风的身后,向前奔了过去。
这墓道两旁每隔十来丈便是一尊铁甲铜人。这一次那黑衣老妪似乎知道再驱动这些铁甲铜人殊为不智,也就没有再招呼这些铁甲铜人攻击三人。
三人沿着这墓道向前疾奔。片刻之后,便来到这墓道的尽头。
三人站定,风冷情将小五放了下来。而后三人目光向那墓道尽头望去。
这墓道尽头,赫然又是一座石门傲然伫立。
石门跟前,站着三名女子。其中一名便是那黑衣老妪。
黑衣老妪站在一名青衣女子身后。听到三人脚步声,当即回过头来,一双眼睛之中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而后低低对身旁那青衣女子道:“师妹,那三个人来了。”
那青衣女子回过头来,眼睛望向风冷情三人。那一双犹如弯月般的眼睛之中露出一丝寒意。
小五一怔,心道:“这两个老乞婆怎么都是如此冷冰冰的,看人的时候,眼中带着那么多的杀意。老子又没有杀你全家,干什么如此看着我?”当下眼睛一瞪,向那青衣老妪瞪了回去。
风冷情的眼睛却从这两名老妪的身上离开,落到站在青衣老妪身旁的另外一个年轻女子身上。这一望之下,风冷情全身发烫,忍不住叫了一声:“灵儿。”原来,站在那青衣老妪身旁的那个楚楚可怜的年轻女子正是风冷情日思夜想的水灵。
这一声灵儿甫一叫出。那站在青衣老妪身旁的水灵全身一颤,慢慢的转过头来,循着声音望了过来。直至水灵的目光落到风冷情的脸上。水灵这才相信,眼前数丈之外的那个男子,正是自己苦苦寻觅多时的风冷情。
水灵其时再也顾不得什么,向风冷情飞步扑了过来,一把抱住风冷情,还未说话,眼泪便簌簌的流了下来。
风冷情见水灵虽然容颜略显憔悴,但是并未有其他异状,心下大安。
良久良久,水灵这才止住眼泪,抬起头,伸出一只粉拳,使劲锤了风冷情一下,嗔道:“风哥哥,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这样走了?你忘了对爷爷说过的话了吗?”
风冷情心里一酸,想起自己曾经答应水天波,要照顾好水灵,自己却因为身中剧毒,这才不辞而别,远走他乡。心里一时满是懊悔之意。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水灵笑道:“风哥哥,我不怪你的。我知道你是怕连累于我。你,你身上中的毒此刻可解了吗?”
风冷情点了点头。
水灵沉声道:“是谁给解得?我可要好好谢谢他。”
此时,小五从风冷情身后探出头来,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笑道:“是我。”
水灵这才发觉小五。脸上一红。适才情之所至,竟然忘了身旁还有数人。
那青衣老妪和黑衣老妪对望一眼,都是点了点头。
龙卷风手持巨斧,眼睛盯着这两名点穴观音,随时待机而动。以防不测。
水灵这时候,也已看到龙卷风站在一侧,当即向龙卷风招呼一声道:“龙大哥。你也来了。”
龙卷风点点头。
小五眨眨眼道:“我也来了。”
水灵见这身穿红衣的小顽童,如此古怪,精灵,心中不禁甚是喜欢,对风冷情道:“这个小孩子又是谁?”至于这个小孩子所说的解治风冷情身上所中剧毒,她可全然不信。
风冷情笑道:“他叫小五。就是他的姥姥给我解的毒。”
水灵听风冷情如此一说,心里对小五更是大起好感,当下甜甜的对小五道:“多谢你拉,小兄弟。”
小五眨眨眼睛,笑道:“你就是水姑娘吧?”
水灵奇道:“你知道我的姓氏?”
小五摸了摸鼻子,笑道:“风大哥一天十二个时辰,没有一个时辰不想着你,我怎么不知道?”
水灵听完小五这一句话,不禁大羞。脸上立时绯红起来。将头转了开去,脸上虽然羞不可抑,但是一颗心中确是甜甜的甚是受用。
风冷情眼睛望了望那两名点穴观音,低低道:“灵儿,你是被这二人挟持到此吗?”说罢,眼睛从那两名点穴观音身上扫过,宛如刀光一般。
那名青衣老妪微微皱眉,心道:“这少年的眼光如刀,眼神沉静,似乎武功不弱,看来那水天波是将一身武功尽数传授于他了。”
水灵摇了摇头,低低道:“这两位老前辈没有为难于我。”而后将风冷情拉到一旁,数十丈开外,这才低低道:“风哥哥。你不知道,自从那一日,你独自远走他乡,我心里是多么难过。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为了怕有一日你真的毒发不治,我心里伤心难过,这才不辞而别。可是你不知道,看不到你,我的心里那种痛苦真的无法言说。——我,我不能没有你,你知道吗?风哥哥?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假如有一天你不在我身旁,我的心会有多痛,但是我告诉你,那一天,在那棵枫树上看到你留下的那七个珍重,每一个字都仿佛刻在我心上一样——”
风冷情听水灵娓娓道来,言语之中虽是平和无比,但昔日的那一种伤痛在水灵吐出的一个个字中显露无疑。
风冷情心中一痛,低低道:“是我不好。灵儿,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水灵垂下头,低声道:“你这样说,我很欢喜。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就离开那些人,独自前来寻你。我找了好多好多地方,问了好多好多人,都没有你的消息。我心里很难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但是天下虽大,只要我慢慢去找,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说到这里,水灵抬起头来,眼中是一种宁静,一种镇定,一种坚信。
风冷情心里一痛,此时此刻,他才深深感知水灵这一路万水千山寻找他的艰难。水灵对他用情之深,怕是今生今世他也还不清了。
风冷情柔声道:“灵儿,咱们现在不是相聚了吗?以后风哥哥再也不离开你。”
水灵抬起头,黑暗之中一双明眸如星光一般。看着风冷情,水灵轻轻道:“风哥哥,那天我来到苗疆,在那客栈之中歇息的时候,看到你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可是看到你跟那位姑娘在一起,而且听那个老婆婆的口气,似乎是有意撮合你和那位姑娘,我的心里又是好难过,好难过。我这才留下字迹,悄悄走了。
我不想打扰于你。”说到这里,水灵低下了头。
风冷情右手之中的火折子光亮照在水灵白皙的脖颈之上,更显得光润如玉。
风冷情低声道:“那位姑娘其实也是点穴观音的门下。只不过和我们一起去了一次蛊王毒陵,这才相识。而那次孤身前来,也是来投奔熊姥姥,就是那个老婆婆。想跟熊姥姥学一下她的独门毒术。我跟她并不大熟。”
水灵低低道:“原来如此。那一定是我误会了。”言语之中如释重负。
风冷情笑道:“我知道你是吃我的醋了,不过,灵儿,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了。知道吗?”顿了一顿,风冷情道:“灵儿,其时我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
水灵脸上一红,脸上火烧火燎的,心里面却是甜丝丝的十分受用。
风冷情问道:“灵儿,后来你又是怎么和这两位点穴观音走到一起?”
水灵嗔道:“还不是因为你?”
风冷情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苦笑道:“因为我?”
水灵笑道:“是啊,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和那两位点穴观音走到一起?”顿了一顿,水灵继续道:“那日我走了之后,漫无目的,四处乱走。这一日走到一处荒野之中,便看见了一座阔大的荒废的庄园。那青衣老妪其时正站在一株树下,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看到我,便向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当时心中好奇,便走了过去。来到那青衣老妪所站立的大树之下。问那青衣老妪:”老婆婆,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这里荒郊野外的,很危险,你还是赶快回家吧?”
谁知道那青衣老妪非但不走,反而向我道:“我看姑娘是一个伤心人,不如跟婆婆走吧?”
我当时非常好奇,心道:“她怎么知道我伤心难过?难道看我一个人孤孤零零的。没有人陪,没有人管。而且我一定是形容憔悴,这才被这老婆婆看出来的。不过这老婆婆要我跟她走,走去哪里?”
我心里好奇,便向那青衣老妪问道:“婆婆你带我去那里?”
那青衣老妪沉声道:“看你这么年轻,就这般行走江湖,且没有一个人陪伴左右,一定是亲人亡逝,对不对?婆婆在这里等一个人,而后这便去塞北苦寒之地。你敢不敢跟婆婆一起去?”
我当时心里一阵冲动,心道:“我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有何不敢?再加上看到风哥哥你身旁又有佳人陪伴,心里更觉无依无靠,只觉得跟着这个老婆婆多少还有个去处,再说那塞北草原,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正是我一直想去看一看的。当即就对那个青衣老妪说道:”婆婆,我跟你去。”
那青衣老妪看了看我,笑道:“我只怕你走到一半便即后悔了,你还是别去了,姑娘。”
我见那老婆婆并不相信自己,一赌气,当即取出一把匕首,将头发割下一缕,对那青衣老妪道:“婆婆,我水灵断发为誓,一定跟随婆婆去塞北苦寒之地。”
那青衣老妪接过那一缕头发,对我道:“我们此行前去,是为了那塞北苦寒之地的一座大墓。我看你行李之中的淘沙杓,似乎也是我们倒斗中的淘沙司马一脉,这一趟实是一趟死亡之旅,风险甚大,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吧?”
我当时一呆,心道:“这青衣老妪眼光如此厉害。我背在行李之中的淘沙杓只露出一个淘沙杓的杓柄,她便已经看出我的师承门派来。莫非这老婆婆也是倒斗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