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只是路过汕头海域,并未在汕头登陆,因此风来得快,去得也快,次日一早,虽然雨还在下个不停,但是风已经停了,船队当日下午就能出海了。
“依云姑娘,今日下午就要出发了,走吧,上午带着咱们去你家里瞧瞧,给你父母道个别。”赵鹏起床后,叫住了正在忙碌的依云。
依云连忙跪在地上,向赵鹏连连道谢:“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赵鹏带上了王全、陈新元和二十名锦衣卫,让依云在前面带路,一大群锦衣卫浩浩荡荡朝着依云的家走去。
依云父母的家,就和其他的军户们的家一样,居住在蓬州卫城外。走进村子内,只见一排都是一座座低矮破旧的泥砖茅草屋顶的破房子,放眼望去,就没有一座像样点的房子。
军户们见到依云带着一群“大官”走进了他们村子内,投向她的眼光十分复杂,有嫉妒羡慕的,有害怕的,更多的是满头雾水。
人们压低了声音议论纷纷:“这不是老彭家的闺女吗?听说给张老爷家当了丫鬟了,怎么又和这群当官的在一起了?”
“就是啊,奇怪了。”
“这是是什么官啊?怎么从没见过这样的官服?”
“是啊,好奇怪,他们身上穿着官服,带的是乌纱帽,可是没有帽翅,这是什么官?”
“没有帽翅的肯定是不入流的小官。”一名年轻的军户说了句。
边上一名大约四十多岁的老军户说道:“胡说,经常来潮州府的御史大老爷,戴的帽子也是没有帽翅的,可是府伊老爷见到他,却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御史官是不大,可是县官不如现管,御史老爷就是专门管那些当官的。”
这时候,一名头发雪白的老军户走了出来,见到赵鹏他们,惊叫了一声:“锦衣卫!是锦衣卫!”
“锦衣卫?那不是祸害百姓的?”
“胡说八道!锦衣卫什么时候祸害过咱们军户了?”那老军户反驳道,“锦衣卫,那可是皇帝的天子亲军啊,他们是护卫在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咱们老百姓大部分人可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锦衣卫的,他们又如何能祸害咱们了?”
周围的军户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确实他们都是平生头一次见到锦衣卫老爷,以前什么时候能见到锦衣卫?
“老彭家的闺女,怎么会和这些锦衣卫在一起了?怕不是张老爷为了巴结锦衣卫,把这丫头送给锦衣卫了吧?”
“可能是哪个锦衣卫看中这小丫头了,这小丫头,长得真俊啊。”
其实依云的相貌只能算是中等,但是这些军户家的女儿,大多数都是长得不好看,很多女孩子从小就在海滩上玩耍,在海滩上捕捞,帮着家里人熬制食盐,那些女孩子都是皮肤黝黑粗糙,往往是嫁人生子之后,到了十八、九岁,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了,生活的不易,折磨军户家的女儿,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穷人家女儿,绝对不可能会有什么美女的。
而大户人家的丫鬟,虽然也是出身于穷苦人家,可是她们从小就被卖入大户人家,至少是衣食无忧,又不用风吹日晒,自然出落得比一般农民家的女儿要好看多了。
依云带着赵鹏他们来到了一座低矮破旧,四面漏风的破茅屋跟前停了下来。她指着破茅屋,怯生生的对赵鹏说道:“老爷,到了,就是这里。”
听到外面的动静,军户老彭夫妇牵着五岁的小儿子,从破茅屋内走了出来,见到门口站着是自己的女儿,后面还跟着一大群“大官”,为首的那名大官身穿尊贵的紫色官袍,头戴无翅乌纱帽,腰间还挂着一条价值不菲的镶玉金腰带,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老彭连忙跪下,跪下的时候,还把自己的媳妇和儿子都拉得贵下来:“草民参见老爷!”
赵鹏向依云递了个眼色,依云会意的走上前,扶起了父母:“爹,娘,这位便是南京来的忠勇候大老爷,女儿从此给了他们去南京锦衣卫了,爹,娘,快起来吧,侯爷说以后都是自家人了。”
“侯爷?”这个名头可是把老彭夫妇吓了一大跳,戏文里经常听到的什么王侯将相,侯爷,这对老百姓来讲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简直就是遥远得在天上的存在,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今后竟然是跟了侯爷了,这让老彭心中欣喜若狂。
更让老彭惊喜的事情在后面,只听到赵鹏说道:“本候将在潮州府设立锦衣卫百户所,老彭,今后你就是蓬州的锦衣卫总旗了!”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老彭连忙磕头道谢。
赵鹏转头喊道:“新元,取一套新的飞鱼服和无翅乌纱帽给彭总旗穿戴!”
陈新元“诺”了一声,小跑步返回锦衣卫营地,去取了一套无翅乌纱帽和飞鱼服,又取了一柄绣春刀、一双皂靴,一条腰带。
见到一名小锦衣卫给自己送上来的新衣服,老彭跪地连连道谢之后,接过衣服就要穿上,却被他的婆娘给制止了:“老彭,换上官服,不得先沐浴?你这臭烘烘的一身臭汗,把官服都熏臭了!”
老彭尴尬的笑了笑,想要捧着衣服去村子后面的小水塘洗澡去,却又被婆娘叫住:“人家侯爷还没走呢,你就丢下那么一大群人自己跑去沐浴了?这像话吗?”
赵鹏站在门口,转头对一位名叫刘铁蛋的锦衣卫总旗说道:“铁蛋,本候升你为锦衣卫试百户,暂领潮州锦衣卫百户所百户一职,待到潮州锦衣卫百户所建成,培养了新的锦衣卫百户之后,你就回南京正式担任锦衣卫百户吧。”
“谢侯爷!”刘铁蛋跪地道谢。
赵鹏抬起头来,看了看老彭家的那四面漏风的破茅屋,禁不住皱起眉头。
见忠勇候皱起了眉头,老彭很尴尬的苦笑着说:“侯爷,卑职家中破旧肮脏,实在是不敢请侯爷入屋一坐。”
赵鹏道:“本候也要赶路了,今日是带着依云向两位告辞的。此屋实在是破旧不堪,这样吧,本候取一百两银子给你们,你们也好把房屋翻新一下,盖几间新的大瓦房,剩下的留作家庭开销,你每个月还能从潮州锦衣卫百户所领取正七品的俸禄十两银子,折合七石大米。”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再次得到惊喜,老彭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赵鹏又转头对陈新元说道:“回去让弟兄们准备午餐,准备宴请新任锦衣卫总旗老彭。”
不一会儿,赵鹏自己的锦衣卫大营内,火头兵们开始忙碌起来,又是杀猪杀鸡的,又有人从周围渔夫那收购了鱼虾,开始准备午餐。
赵鹏又邀请老彭一家人到自己的锦衣卫营地坐一会儿,老彭说道:“侯爷,请容卑职先去沐浴更衣再去。”
“好,那你速去吧。”赵鹏笑道。
老彭带上新的内衣裤去了后面的水潭,洗了个澡,然后回家换上锦衣卫的衣服,戴上了无翅乌纱帽,穿上了青色飞鱼服,挂上腰带,穿上皂靴,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军户,一下就变成了一名威风凛凛的锦衣卫总旗了。
穿着崭新的锦衣卫制服,带着老婆儿子走在村子内的路上,路上遇见的军户们纷纷向老彭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
“唉,老彭生了个好女儿,被锦衣卫的大老爷看上了,真是好运气啊。”
“算了,这是人家的命,没想到这么个老实人,一下就成了锦衣卫老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