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树沙耶香觉得身前的男人一定是疯了！
被两把枪抵着后脑勺，冯世却毫不在乎，气定神闲地摆出一副教导主任的嘴脸，说要和她们谈谈。
而且要探讨的内容还是“魔法少女是怎么死的”！
这是嫌命太大，非要把现场所有人都得罪光，然后喜迎子弹极乐升天吗？
无法理解！完全不知所云！
“你是不是认为我疯了？”
“嗯……！”美树沙耶香下意识承认，然后慌忙地捂住嘴，警惕地向后挪了挪，生怕冯世暴起杀人，极限一换一。
可冯世却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生气，而是深有体会地感叹：“这就是语言的无力啊。”
在美树沙耶香还在费劲地理解这句话时，冯世已经搓出一副眼镜戴在脸上，瞬间完成从暴躁老哥到文学少年的转换，还隐隐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优雅。
前后变化之大简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美女和野兽，让美树沙耶香仍不住侧目，下意识问：“什么意思？”
“问得好！”冯世满意地点点头，就差没用触手在背后拧出“孺子可教”四个汉字。
“人和人其实是难以理解彼此的，所谓语言不过是约定俗成的密码表，交流既是解密游戏，其中以中文尤难。”
“而我们的解密能力和我们的智商，情商以及人生阅历相挂钩，换句话说，我们的经历决定了我们理解语言的方向。”
“举个极端的例子吧。”冯世竖起一根手指，语气逐渐兴奋，就像讲到了感兴趣的话题，便情不自禁地眉飞色舞起来。
“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家都是温暖的地方，是心灵得以慰藉的港湾，就连小学课本里都有这段话。”
在座的几人认同地点头，却听冯世话锋一转。
“但如果一个孩子从小生活在家庭暴^力中，每天回家迎接她的不是欢迎回来和喷香的饭菜，而是酒气冲天的父亲和毒打，那她真的能理解‘家是心灵的港湾’这句话吗？”
“那是不可能的！”
晓美焰冷酷地断言，斩钉截铁，仿佛深有体会。
“没错！”冯世打了个响指，越发的兴奋和眉飞色舞。
“人只能表现出接收过的情感，也只能正确理解经历过的事情，对于完全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就算描述的再详细，也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何况人类还会本能地轻视困难。”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看钢琴师演奏得行云流水轻而易举，难免会觉得‘我上我也行’，但等真正上手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仿佛没有手。”
“因此，不让你们体会到和魔女战斗有多么凶险，那接下来的话我们说的再多都没有意义，因为你们根本无法理解那些话代表着什么，背后又流了多少血和泪。”
这番话实在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冯世的神态又太过义正言辞，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竟然产生了一种错怪好人的愧疚。
可那不过是冯世忽悠人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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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巴麻美和晓美焰也接受了这份解释，晓美焰率先放下枪械，沉默着坐回去，像是默许了冯世的行为。
“真是的！做这种事情之前先和我说一声啊！”
巴麻美小声抱怨，抚平裙子坐下，冯世干笑几声，却没有急于解释。
有的事还是等两人私底下再说比较好。
“嘛，让我们继续吧。”
冯世和蔼地向粉、蓝两人询问：“你们想要成为魔法少女，除了能实现一个愿望，还有什么原因吗？”
“……”
“……”
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一瞬间陷入了思考。
很多习以为常的小事反倒最难以回答，因为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无需思考，直到被问起才发现自己脑子里空空荡荡，只是本能的跟随大流。
就像绝大部分男孩都有英雄梦，很多少女也渴望成为公主，便如每一夜睡前在耳边萦绕童话中描述的那样。
拥有魔法长发，能和小动物对话，穿上轻飘飘的华丽衣裙，如果还能被帅气的王子拯救就更好了。
现在一个机会就这样摆在她们面前，只要她们缔结契约，就能得到魔法，穿上华丽的衣裙，和小动物qb煲电话粥。
虽然没有现成的王子，但这不是可以许愿吗？
凝视女孩们纠结的脸，冯世卡准时间，恰到好处的说：“不用说出来，你们自己知道就好。”
两人顿时松了口气，毕竟某些幼稚、自私乃至阴暗的理由当着别人面说出来简直是公开处刑，能不说自然是最好的。
“我想你们一定罗列了不少理由，但扪心自问，和刚刚濒临的死亡比起来，这些理由是付出生命也要换取的吗？”
美树沙耶香张了张嘴，颓然的低下头。
她有一个强烈的愿望，但在死亡那强烈的恐惧面前，她退缩了。
“嘛，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冯世站起身，把两人杯中凉掉的红茶倒掉，更换温暖的茶水，进一步打击。
“就算魔法少女很强大，每次获胜的几率都有90%，但只要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那么，只要简单的计算就能得知，www.youxs.org，可这不过是一两个月的战斗频率。”
“因此我可以大胆的推断，绝大部分魔法少女都活不过一年，对吧？qb。”
qb安静地蹲在那，什么都没说，但正是这份沉默让美树沙耶香毛骨悚然。
她的警察母亲曾经告诉过她，很多时候，没有否认就意味着承认。
耳边冯世的声音还在继续：
“魔法少女就是这么危险的职业，没有专业的补给，没有医疗保障，没有情报平台，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魔法少女本人劳心费力，可你们还要兼顾学习和日常生活，你们真的能坚持下去吗？”
“每一份疏忽都会让你们离死亡更近，这份疏忽可能来自和朋友的一次口角，或是老师多布置的一份作业，一不小心，你们就死了。”
鹿目圆下意识捂住口鼻，那强烈的窒息感依然萦绕在她的脑海里，似乎下一秒她又会被死亡淹没。
“再加上魔女的结界和现世不完全重叠，运气不好死在魔女的结界里连尸体都留不下来，死了也没人知道，只会被当成失踪。”
“到最后伤心的只会是你们的家人，他们将等待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在希望和绝望间饱受煎熬。”
“所以即使是为了家人，也请你们好好考虑。”
冯世把茶杯放在纠结又沉默的两人面前，安静地坐回去，没有再说些什么。
因为已经足够了。
以后的事情不好说，但至少现在，两人绝不会和qb缔结契约成为魔法少女。
看着这一幕，晓美焰隐隐有些欣喜。
她曾经无数次企图制止鹿目圆和qb签订契约，但在qb的诱导下反而促使鹿目圆成为魔法少女。
没有哪一次，鹿目圆像现在这样，一开始就对成为魔法少女如此抵触。
如果不出意外，鹿目圆有希望不会和qb缔结契约。
这么想着，晓美焰顿时觉得冯世顺眼不少。
“也是呢，魔法少女是很危险，是我考虑不周。”巴麻美慢吞吞地拨弄茶杯，她理解了冯世为什么会说魔法少女本身即是疯狂。
——支付生命换取愿望，然后和死亡为伴，没有什么比这更疯狂的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她一样当时没得选，她没有任何理由把她人拖入这个疯狂的世界。
“抱歉！”
听到巴麻美道歉，鹿目圆慌乱地摆手：“啊！没什么，倒不如说我们要谢谢才对，毕竟我一开始还是蛮心动的。”
“就是说啊，学姐才不用道歉呢！”美树沙耶香挠挠头，瞥向冯世，看到少年嘴角微微翘起，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好半天，才有细微的声音响起：“谢谢！”
冯世摆手：“谢就不用了，我也是为自己考虑，毕竟你们也是这座城市的人，如果成为魔法少女我们总不能把你们赶走吧？”
“相比于以后因为习惯不同诱发矛盾，让大家都不愉快，我更倾向于开始就把事情摊开了说，这样对谁都好。”
“而且……”冯世掏出手机扫了眼，语气里忽然多出几分幸灾乐祸。
“……现在已经5:43了，你们有和家里打电话，说今天不回去吃饭吗？”
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呼吸一滞，然后同时发出了惨烈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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