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见到李大海的时候，整个人犹如一块烂泥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
身上帅气的西装已经变得褶皱不堪，头上油光闪亮的发型也乱成鸟窝，脸上油光满面的喜色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油尽灯枯的蜡黄。
“你要是来安慰我的话，那大可不必了。”陈念刚一走近，李大海就说道。
明明早上的时候还在跟陈念炫耀自己要跟女朋友庆祝生日，结果被人家看了笑话。
不止陈念，全公司的同事都知道她女朋友跟别人跑了。
“这不是很好吗？你成了单身贵族。”陈念说道。“以后想去唱歌喝酒，就算到酒吧找小姐姐也没人拦着你。”
“我可是想跟晓梅结婚的啊。”
李大海说道。“我都跟我妈说了，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俩来年就结婚。房子我存了首付，车子可以暂时买二手的，我连我们的未来都已经想好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不是说没有机会。”
“可是我不知道有谁能接纳我啊？没车没房，家里也是乡下，有哪个女孩会看上我？”
李大海是单亲家庭，在进公司之前，他都是靠着身兼数职才赚的生活费，抛开生活开支，还得给老家的母亲打钱生活，剩下的就没多少了。
现在三十岁了，车房没有，老家也没重新翻修，只留着老母亲守着家里的破房子。
但这并不是他推脱的理由，现在的情况远比李大海失恋严重的多。
“我不是来安慰你的，我有件事要正式跟你说一下。”
“什么？”
公司这次投入的资金太大了，宣传力度很大，如果没有取得相匹配的效果，接下来要面临的就是大面积裁员。
公司是两年前刚成立的分公司，招募的人员的资质参差不齐，还有不少带孩的单亲母亲。
如果大面积裁员，这无疑对她们来说是巨大的灾难。
“公司请的那个天后，原本要在下期节目压轴上场的，结果提前曝光了。”
陈念将手机的热搜递给李大海，说出自己的推断：“我怀疑是白晓梅做的。”
李大海猛地抬头，露出难以置信的眼光，扫了一眼陈念的手机。
网上果真对下期的节目讨论纷纷，焦点无疑是林琦珊的曝光。
“你怀疑是晓梅做的？……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白晓梅已经辞职这件事你知道吗？”陈念问道。“她一个月前就开始交接工作了。”
“一个月前……”李大海愣了下，很明显不知道这件事。
“我不相信晓梅是那种人。”李大海固执地摇头道：“也不可能是晓梅做的。”
“你也不相信她会出轨，但人家不还是给你戴了一顶帽子？”
“……”
李大海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木木地呆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她做的？”
“我没有。”陈念说道。“但是她若有意把我们节目信息泄露出去，那很可能信息来源就是从你这。”
李大海抬头，一脸愕然看向陈念。“从我这？”
“你把公司账号也告诉给她了吧？”
“我……”
陈念就知道是这样。
他可以确信这一点，如果白晓梅真的是内奸，李大海无疑是被蒙骗的一根筋冤大头。
……
果不其然，正如陈念猜的一样。之前的爆料只是暴风雨的前兆，对方还藏着更凶狠的后手。
下午三点。
微博的热度半个上，再次传来关于星海传媒制作的《少女舞台》爆料，这次不再是一段信息，而是一段视频。
发布者是一个带着数字的新建账号。
视频内容很模糊，依稀可见女歌手的面容，高歌嘹亮，声音具有独特的磁性和非常专业唱功水准。
如果熟悉这位女歌手的粉丝，一眼就能认出是天后林琦珊。
“什么鬼？节目还没播，这视频怎么就出来了，制作组脑子瓦特了？”
“这会不会是一种宣传手段？故意放出来的？”
“果然是林琦珊啊，听这声音就认出来了。”
“林琦珊生完孩子变胖了好多，没以前好看了。”
“看完这视频，我都懒得去看下期节目了，唱一首老歌就完全碾压了啊。”
办公室里，看着网上翻山蹈海的评论，徐海山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已经不是节目信息泄露这么简单了。
这是狙击！
有预谋的狙击！
他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对方还可能藏着更大的后手，说不定人家还拿到更清晰的原视频。
正在这时，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歌声，徐海山一把接过电话。
不等徐海山说话，里面便传来成熟而严肃的声音：“徐主任，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听着这声音，徐海山就知道是星海传媒的总经理，他的顶头上司，林余声。
“林总，这不关我的事啊？！”徐海山连忙解释道。
林余声沉声道：“总公司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听说是从你们策划部出去的人泄露的，给我查清楚。”
徐海山顿时觉得一丝凉意顺着他的脊椎骨往上升，这么快就传到总公司去了？！
“在我回来之前，你们最好把这件事情完美处理好，我这两天马上回来。”
啪！的一声，对面直接挂掉电话。
现场一片静谧，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
“这时候该怎么办？”
宣传部主任突然出声问道。不仅之前的宣发全泡汤了，要是这事处理不好，他们全得辞退。“我还有十几年的房贷没还呢，老婆前几天还夸我工作上进……我可不想被辞职啊。”
“我特么怎么知道怎么办？”
徐海山气急败坏地捋了捋头发，结果发现头发早已经被他捋没了。
“陈念呢？这个时候他跑去哪了？”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来，陈念怎么不见了，他可是总经理助理啊，公司的二把手。
总经理不在，他就是老大。
“陈总助有事出去了。”姜玉真说道。“他说总经理不在，徐主任您在公司声望最高，这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我特么……
徐海山气不打一处来，急声道：“打他电话！让他赶紧回来！我才不接手这个烂摊子……还在看什么，快去啊！”
姜玉真最讨厌的就是对女人大吼大叫的男人，他前夫就是经常酗酒发疯，她才决定带着四岁的女儿离婚的。
但她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公司的每个人都关联在其中，所以忍着脾气不发作。
她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陈念打电话，并向他解释现在的状况。
陈念也大致从姜玉真那里了解了信息，毕竟微博里面已经吵翻了。
陈念在电话里说道：
“第一，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就着力解决当前出现的问题。姜姐，你联系一下微博官方删除视频，务必把事态缩小到可控的范围。”
“第二，节目信息已经泄露，通知各部门，把所有已经做好的视频原样进行修改，可以的话，部分歌手需要重拍。”
“第三，如果官方拒绝，麻烦让律师准备好律师函，顺便对发布者进行律师函警告。最重要的是，让公司所有人不要外传，以免事情闹大。”
姜玉真点点头，认真地把陈念的这几句话记住。虽然陈念年纪比她小好几岁，但处理事情却让人无比的安心。
“还有吗？”
“暂时就这些。”
这时，徐海山突然抢过姜玉真手里的电话，就好像找到了救星一般，说道：“陈念，陈念你在哪里？这种关键时候你跑哪里去了？！叔的心脏不好，还得是你回来主持大局。”
姜玉真蹙着秀眉，徐海山这一抢差点让手机摔在地下。
电话里传来陈念的声音：“我吗？我在外面喝咖啡。”
“？？？”
徐海山脾气立马就上来了。“你现在还有心情喝咖啡？”
老子在这头发都给薅没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喝咖啡？！
“难道徐主任不想知道我在跟谁喝咖啡吗？”陈念反问。
徐海山愣了下，忙问道：“谁？”
“你猜猜。”
“……”
“不跟你开玩笑了，是白晓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