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小黑屋的门关上了。
军营里的小黑屋,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莫约一丈宽九尺高的封闭木箱子,就是一间关押许峰的小黑屋。
他手脚带着重重的锁链,平静地蜷缩着身子。
“算了,随便吧。”
对于许峰来说,来到周信光的军营是个意外。
他并没有故意去接触军营的人,而是在丛林外随手救了一个中年男人。
谁又会知道这个中年男人竟然是炊事班的人。
原本,他将流浪视作一种放逐。
他暂时不想去太上宗,他你最后感受一番烟火气。
没想到事情最后变成了这样。
这就是那些修行者口中的因果吗?
他总算是有了一些真切的感悟。
在这片昏黑之中,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因此,他索性闭上了眼睛。
磅礴的灵力在体内运转,一点一点韵养神魂。
“金丹一阶巅峰。”
进入金丹期后,每一阶的提升都变得漫长,只是这份漫长终究是相对的。
不少修行者抓住每一寸光阴修行,就是为了与时间赛跑,在寿元将近前突破到下一个阶段,以此延寿。
但许峰却花得起时间,时间对他而言是最廉价的消耗品。
而真正昂贵的是,是这消耗品所带来的副产物。
“吱嘎——”
没运转几个周期,小黑屋的门就被打开了。
他被士兵们带出小黑屋时,夜已经深了。
“大哥,现在是啥时候。”他问身边的士兵。
士兵没有回答,他们不敢回答一个嫌疑犯的问题。
很快,士兵们将他带到了饶菁莺的营帐前,示意他进入营帐。
这倒是让许峰不知如何是好,这场面他真没见过。
踉踉跄跄地走进了营帐后,他又一次看见了饶菁莺。
饶菁莺还是那副模样,只是与刚开始的严肃不同,此时的她看上去多了几分迷茫。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她莞尔一笑。
许峰赶忙摇头。
“坐吧。”饶菁莺示意许峰坐到桌前,手指微微敲击桌面。
“这次的粮草被劫一事,我可不好跟靖王交代,”她眯着眼,看许峰,“无论怎么样,这事都出在我管理的队伍底下,我需要给出一个答复。”
许峰抬起了头,一句话没说。
“按照常理来讲,你现在不应该深夜来我的营帐,而是应该去那断头台,被当众行刑,以示君威。”饶菁莺慢条斯理地说到,“但你知道为什么你却在深夜来了我的营帐吗?”
“请饶军师明示。”许峰面无表情。
“我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计划,”饶菁莺走到许峰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有你一个人的任务,你愿意吗?”
许峰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请饶军师详述,我一定全力以赴。”
“很好,我很满意你的态度。”
饶菁莺点了点头,对许峰镇定的表现很是欣赏。
“我要你……今晚去接应下一批到来的粮草。”
许峰冷汗直冒,他看着饶菁莺那狐狸一般狡猾的眼神,问:“我一个人去吗?”
“是的,这是你的单人任务。”饶菁莺乐呵呵地说到,“怎么,你不愿意吗?”
“我愿意,我愿意,”许峰立马表现出一副感激的模样,“只要能给我将功补过的计划,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没想到这话一出,饶菁莺竟然直接凑上前来。
“做什么都愿意吗?”
许峰拼命点头:“对,做什么都愿意。”
“那好,我可记住你说的话了。”饶菁莺掩面笑了,“你去吧,完成任务后,回来跟我汇报。”
许峰答应了下来,饶菁莺向他详述了任务的情况后,他直接就动身出发了。
接应粮草的地方,是一条隐秘的水路。
这条水路是江上的一条暗渠,平日里被山石阻挡了入口,只有拥有钥匙的人,才能启动隐藏在山间的暗门。
船只通过暗门后,便会走入一条隐藏在山内部的水路。
而这条水路的终点,正是军营外不远处的一处深水湖。
这次饶菁莺给许峰的任务与寻常的接应不同,这次的任务是在那山石的入口处核验粮草,然后许峰还得随着船只一起穿过幽长的山中隧道。
上一次,船只为了看起来像一艘普通货船,没有安排什么人手,因此被一伙看上去是真正的盗贼给抢了。
但这件事在饶菁莺看来很是蹊跷,因为当晚又是大风又是大雾,寻常的商船根本不会出航,而商船不出航那么盗贼也没有出来抢劫的必要。
也就是说,原本当晚就不应该有江贼船出现。
因此饶菁莺很坚定地认为,当晚的粮草是被某些暗中已经知道了军队存在的人截获的。
许峰到达山石的入口边上时,远处已经能看见粮草船的轮廓了。
也更深了,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中。
白色的月光照在江面上,被破浪切成了一块又一块。
这是一艘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粮草船。
即便是有人在岸边看见,也只会认为是一艘正在夜航的商船。
船只靠近了,甲板上出现了一个衣着朴素的人影。
这是这艘粮草船的负责人。
自从上一艘船出事后,每一艘粮草船都谨慎了起来。
许峰能感觉到,这个人影有着不俗的武功,对于凡人而言已经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船只越来越近,它擦过月影的边,又转了几个弯,最后向许峰所在的暗渠走来。
虫鸣声很小,江浪声很大。
在月色的映照下,许峰看见了那人面容。
沈寒武。
那个多次在城门口与许峰多次发生争执的卫兵。
那个被宋裕收买,替宋裕办事的卫兵。
想想也是,周信光怎么可能不在宋裕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
对于周信光这种老谋深算的人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许峰看清沈寒武面孔的那一刻,他动了杀心。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虽说他与沈寒武之间没有任何的承诺,但他依旧觉得自己像是被背叛了一样。
那些与沈寒武之间的对话,估计已经一字不落地进入了周信光的耳朵。
若是他动了手,那么一切罪名便都有他担。
他自己并不要紧,但问题是余叔呢?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修行之人要尽可能避开因果。
牵连过盛者,不可为侠。
而他要做的,偏偏是仙侠。
“你就是来接应的人吗?”沈寒武将船靠到一边对许峰说到。
“是的,我是。”许峰跳到船上,特意装饰过的面容让沈寒武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特殊时期,我需要随船过去。”
“随便,别耽误我明天下午的轮岗就好。”沈寒武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