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补刀:“是你说哥哥做饭难吃,我可没说。”谢岫白:“…………”谢岫白原地石化,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被一个七岁的小男生给演了一道。林涧听了这句话,抬眸不轻不重地扫了谢岫白一眼,眼神十分之和善。谢岫白识时务地低头:“我错了,但我就是说说,保证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其实我可喜欢吃你做的饭了,别不信,你要是想,我可以立刻让出厨房。”他用眼角扫了还完全没有见识过社会险恶的林烨那张纯洁无辜的小脸一眼,笑容亲切友善:“我想弟弟也一定会喜欢的。”“算了,你都做一半了,我怎么好这时候抢你的功劳。”林涧拉着林烨进了客厅,“加油,好好干大哥哥。”谢岫白:“……”短短五分钟,他被这一大一小两兄弟一人摆了一道,莫名其妙生还不起来气。他抵着额头笑了一声,捞起林烨洗了一半的土豆,三两下洗干净,转身回厨房去了。他做就他做。一个合格的alpha就是要会做饭。不会做饭是客厅里那两个alpha的损失!餐桌上,林涧若无其事地问:“什么时候去接人的?就不怕被打出来吗?”谢岫白把精心摆盘成两个心的凉拌西红柿摆上桌,说:“昨天晚上,趁着夜黑风高,让修去偷出来的,他脸嫩,被发现也不会被乱枪打死。”林涧喝汤的动作一顿:“偷?”“嗯啊。”谢岫白笑眯起眼,“不然还正大光明去接吗?我现在要是出现在林家,还不得被你爹用加特林来回扫,活生生射打成筛子啊?”“……”林涧问,“你怎么说服修的?”谢岫白咳咳两声,一本正经:“当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怪。其实是武力威胁加歪理邪说洗脑。昨天傍晚,林涧睡过去之后,谢岫白搂着他又磨蹭了一会儿,带他洗完澡,确定他短时间内不会醒,才收拾了屋子,一身清爽地出门。然后把修给约了出来。修接到他信息时刚下班,还在回家路上,颇有些莫名其妙。原本想直接把他屏蔽掉,但是看到谢岫白说的请吃大餐,还是手指就不听使唤地改了路线,稀里胡涂的就被诱拐到了某个首都星出了名贵的人咬牙切齿的餐馆。修进门的时候还受到了惊吓,眼睛嗖的一下看向前方,一点不敢往旁边看,生怕看到迎宾的姑娘旗袍下雪白修长的大腿。迎宾姑娘迎上来,笑容可掬地问他有没有预约。他拘谨地说了谢岫白的名字,然后就被一路带到了一间装修非常唬人的包厢之中。屋子中央的桌子大得能坐二十个他,最边缘一圈已经摆满了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应俱全,堪称满汉全席。谢岫白就坐在桌子后面,手肘搭在桌子上,微微笑着看着他……宛如骗小红帽开门的狼外婆。修当场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无事献殷勤,非奸即诈!谢岫白指了三个菜让服务员包起来,非常温柔地解释道:“这些你队长喜欢,我给他带回去,其他的随意,吃不完可以打包。”修被他笑得想拔腿就跑。奈何腿不受控制,一抬腿,就慢吞吞凑到了餐桌边,两个爪子扒着桌子,望着满桌子美食两眼放光,身后一根不存在的大尾巴拼命摇晃。哇!好多好多好多好吃的!谢岫白托着下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宛如看一只肥美的小羔羊:“坐。”修立刻在他对面坐下。“咳咳,找我有事什么事?”他挺直脊背,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慑力。“是这样,我和队长在一起了,”谢岫白意味深长地说,“就昨晚,我们……”“哦对,队长今天怎么没来啊?”修忧心道,“队长从来不会无故缺勤的。”“因为我们在一起啊,”谢岫白循循善诱,“不只是今天,还有昨晚……”“我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啊,”修说,“那么大一个牙印印在那呢,你也不知道遮一下,多羞人啊,你就这样露着,一点男德都没有。”修原本还担心林涧是病了,一看谢岫白这春风满面的样就放下心,别说队长病了,就是多看别人一眼,这人脸比死人还难看,这模样肯定没事。“对了,医生今天来基地给队长复诊来着,他不在,医生说后天再来,你记得转告队长噢。”“医生?”谢岫白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什么医生?”“给队长看手的啊,你不知道吗?”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噢,也对,那会儿你还不在。”说起这件事,谢岫白笑容稍稍收敛,“他到底是怎么受的伤?”他查过这件事,但是什么都没查出来,按理来说明明没人能伤到林涧才对,就算打不过,他就不能跑吗?怎么会伤到一整条手臂都……修听到这话,偷瞄了他一眼,拿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小脖子跟遇到天敌的小白兔似的缩着。谢岫白笑容隐隐冒寒气:“嗯?”修一把丢了筷子,垂头丧气:“好吧,告诉你……”他挠了挠头,“那次任务追击的是一个联邦通缉了很久的星盗,任务本身不难,我们很简单就把那人给收拾了,但是那人被抓之后突然自杀式袭击,一架星舰在完全没人触碰也没人驾驶的情况下从侧面撞了过来……”“当时队长其实是可以跑的,但是另一个队员受了伤跑不动,在一边休息,坐的地方离我们挺远的……”“当时队长,我,还有另一个站的最近的队友都去救他……”修表情慢慢变了,“队长挡了一下,我们抓紧时间跑过去,结果那个受伤的队友突然变了个人,不是性格,是……整张脸都变了,变成一个特漂亮的男生,站起来就捅了我另一个队友一刀,对着我们特别诡异地笑了一下,然后……”“那艘星舰就在我们头顶解体了。”第82章 “不只是那些东西,我们当时还在那个星盗的老巢里,整个空间在星舰的冲击下全垮了,我们等于是被埋在了地底下……”修用筷子一下一下戳着肉丸子,很不好意思地埋着头,“我被星舰爆炸的冲击波给炸晕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就只有我和队长,那个人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已经跑了……”说到这,他脸色暗了暗,低落下去,“其他队员不知道在哪,和我们在一起的另一个队友已经彻底不行了,队长满身都是血,一动不动地靠墙坐着……真的特别吓人,我以为他要死了,扑上去抱着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惨了。”这都是过去的事,林涧和修现在都好好的,说明肯定没事。谢岫白想嘲笑他,又笑不出来。虚无而死寂的地底,坍塌成一片的废墟,睁开眼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耳边回荡的只有同伴无助的哭泣,仿佛被全世界抛弃……这种感觉……可真是熟悉。恰好桌子上的果盘转到他面前,他随手拿了个圣女果在手里把玩,压了压情绪,平稳地问:“然后呢?”修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谢岫白缓缓:“?”他都没想过,他能从修这种单细胞生物的眼睛里看到这么复杂的情感波动。而且,修看他做什么?这事跟他有关?“当时队长已经半昏迷了,是我硬生生把他摇醒的,他被我烦的没办法,就跟我说,”修吸了吸鼻子,“要是他真的死了,就让我替他给人带一句话,我问他是谁,他说”几个月前,荒芜人烟的废弃星球上。所有出口全被坍塌下来的废石封闭,青年垂着头靠在墙角,右手无力地垂落在身边,半边身体血迹斑斑,冷汗浸透了额角,沿着下颌滴落。剧痛来回拉扯他的神经,身体忽冷忽热,像是在火山口和北极来回折腾,反反复复的噩梦大量消耗了他的精力,让他头痛欲裂。抑制不住的睡意源源不断来袭,他很想直接闭上眼睡过去,但身旁的人实在哭的太惨了。刚过十八岁、还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少年远不如成年的同类镇定自若,从踏入战场那天起就被强大的同类庇护在羽翼下,乍然经历风雨,让他抑制不住地惊惶不安,跟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瑟瑟发抖地依偎在他身边。就像狼群里的小狼崽子,拼命想给受伤的头狼舔舐伤口。林涧只得抬起剩下还能动的那只手,轻轻摸了摸身边少年的脑袋,强打精神和他说话。“别怕,修,我没事的。”“可可可可是……”修眼泪大颗大颗不断滚落,手上沾满了鲜血,颤抖着不敢碰他。刚刚摸到的那一手血已经把他吓到了。他参军几个月,也算得上见过血,可那是敌人的血,战友的血,甚至是敬仰的前辈的血,他还从没见过,结果在今天一天见了个遍。“别怕,暂时死不了。”林涧闭了闭眼,声音还是一贯的平静,“……要是我死了,就帮我给人带句话吧。”“我不!队长你才不会……”“听话。”修只得闭嘴,黑暗中只听到他吸鼻子的呼呼声,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委委屈屈地问:“给谁带话啊?”修等了一会儿,嗦嗦地追问:“什么?队长你说了吗?给谁带啊,我没听清……队长,你又睡着了吗?”林涧被他小心翼翼戳了下肩膀,哭笑不得按住他的手,似乎在斟酌。片刻后他面上的笑意淡下来,抬眸望着远方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安静地说,“一个……叫谢岫白的人。”“就跟他说,对不起,是我食言了。”修憋着泪碎碎念,“哪个xie哪个xiu啊?白是白色的白吗?”大大小小坍塌下来的石块把这个空间淹没了大半,四周废墟一样寂静,完全感知不到其他人的存在。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修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察觉出林涧的体温正因为失血过多而不断降低,尽力贴的更紧,想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他结结巴巴,惊慌而不安:“还还还有,我要去哪里找他啊?”“不用,”林涧轻声说,“他应该会来找我的……”他静了一静,似乎笑了一下,又改口:“不,他肯定会来找我。”“只要他还活着,他一定会来找我。”林涧湿润的鸦睫轻微地颤动着,右手骨骼完全碎裂,半边身体浸泡在血里,但他神色很柔和,“你只要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