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的府邸位于城西,离荣国府约有半个时辰的路程,这座府邸也是三进的四合院,比林家在扬州城外的那座別院稍小一点,和荣宁二府自然没法比。
回到林府后,先期到来的仆役已经将院子收拾好了,贾敏和黛玉同丫鬟婆子自然是住在内宅,林云带着小默和钟翊住在中间东厢房。
这边共有五间屋子,小默和钟翊各住一间,林云独自一人占了三间正屋,其中一间改做书房,供他读书之用。
西边的厢房改为客房,老神医暂时住在那边,贾雨村估计是为了避嫌,进京之后没有住在林府。
林云在书房内整理书籍的时候,郭老头背着双手从门外晃晃悠悠地走进来。
这位一到京城就溜了,林云回来的时候,也没看到他的人影。
看到林云正在往书桌上码放书籍和笔墨纸砚,郭老头在一旁戏谑地道:“林如海又不在此,你既不喜欢读书,做这些样子给谁看呢?”
林云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读书?实话告诉你,我只是不喜欢读那些经义文章罢了。”
老头子眼睛一咪,随即笑道:“老夫明白了,改天我送你一本西厢记,让你看个过瘾。”
林云鄙夷地道:“张生和崔莺莺的故事,我早就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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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头冲林云伸出大拇指,笑道:“你小子真行,难怪你懂得那么多歪门邪道的知识,原来是杂书看多了。”
林云收拾好书案,便坐在椅子上问道:“说吧,您老过来找我有何要事?”
郭神医凑过来问道:“云小子,先前你对我说过,你那个药能治百日咳,这话不是哄骗我的吧?”
林云点头道:“百日咳也是肺疾的一种,那药自然能治。”
“那你需要多久才能将药弄出来?”
林云一脸警惕地道:“你这话是何意?莫非是想拿药去换银子?”
郭神医忙道:“绝对不会,凭老夫在京城的名望,想要银子还不容易,只要老夫报出名号,不知会有多少人拿着银票来请我去诊病。”
“是吗?那你赶紧去多跑几家,将欠我的银子挣回来。”
“臭小子,你别打岔,快说说你那个药要多久才能弄出来?”
林云想了想,道:“如果材料齐全,有一天时间就够了。”
“就是你上次说的蒜蓉?”
“蒜蓉只是原料,还得有研制香料使用的蒸馏器具,要没用过的那种。另外,还需要无烟碳。”
郭老头一拍桌案,激动地道:“这些都很容易办到。”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是谁患了百日咳。”
“暂时不告诉你,反正这事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
顿了顿,郭老头又道:“你那个药,可以治疗胃脘疼吗?”
胃脘疼就是胃溃疡,这个林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提取的那种初级抗生素是治不好胃溃疡的。
林云摇摇头道:“不能,蒜蓉杀不死胃里的有害细菌,反而会刺激胃黏膜,用了只会加重病情。”
郭神医遗憾地道:“这样啊,难道你就没有办法治好胃脘疼?”
林云:“目前来说,只有缓解病症的方法,如果能早点发现,用药材辅助食疗,还是有希望治好的。”
郭神医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药方,递给林云道:“这是老夫开的方子,你帮着看一眼。”
林云忙推辞道:“老神医,开方子治病,我可不如你。再说,我连病人都没见过,怎么能胡乱说呢。”
郭神医:“老夫已经替那人诊断过了,他患的是胃脘疼没错,只是老夫开的方子只能缓解疼痛,想治好却难以办到。”
林云双手一摊,道:“我也没有办法,这世上有许多病,都是我们无力治好的。”
郭神医瞅着林云问道:“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云苦着脸道:“真没有。”
眼见郭老头失望无比,林云又道:“如果想要缓解疼痛可让病人每日三餐以面食为主,少吃多餐,辅以青菜,水果等易消化的食物,这样会让病痛缓解许多。”
“这些老夫都懂,只是能缓解却不能治愈,终是遗憾。”
顿了顿,郭老头又道:“云小子,要不咱们就用你那个药试试,万一给他治好了呢。”
林云闻言被吓了一跳,他瞅着郭神医问道:“你是大夫吗?大夫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郭老头嘿嘿笑道:“老夫这不是病急了乱投医嘛。”
林云摆摆手道:“人命关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郭神医还想再说,却见小默进来向林云禀报道:“三爷,太太派人过来传话,让您过去见她。”
“好的。”
夜晚,大明宫御书房。
年近四旬的至德天子正在伏案疾书,批阅着奏折。
随着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在书房内响起,至德帝连头都没抬,便开口问道:“戴权,有何要事?”
一位面容清瘦的老宦官上前躬身应道:“陛下,皇后娘娘已经过来两次了,请您早点去用膳。”
“说正事。”
至德帝不耐烦地停住笔,抬头用那双尤如鹰隼般的目光看向侍立在龙案前的大太监戴权。
戴权忙道:“回禀陛下,贾时飞已经进京了。”
“哦,朕还以为他年后才能抵达京城,想不到这么快就到了。”
“陛下,贾时飞这次是跟随押运税银的船队来京的,这是林大人让人送来的密折,请陛下过目。”
戴权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密封的小匣子,放在龙案上。
至德帝没有去接匣子,而是急切地问道:“此次押运进京的税银有多少?”
“总计六十八万两。”
至德帝一听脸就黑了,他腾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地道:“林如海上任将近一年,怎么才追缴这么点税银?”
戴权小心翼翼地回道:“陛下,林大人的妻子和女儿也跟随船队一起来了京城。”
至德帝错愕地道:“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过林如海的妻子染了痨病?她如何能来京城?”
戴权:“保护林大人的内卫从扬州传回消息,说林如海的妻子染的痨病可能是误诊。”
“哦,究竟是怎么回事?”
“据说林大人在苏州老家有个远房侄子前来投靠,此人可能精通医术,他替林夫人诊断过后,断定对方患的不是痨病,并且献了一瓶良药,治好了林夫人的病。”
“此事确实?”
“回禀陛下,派给林大人的内卫都是精挑细选的,他们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敢有所欺满。”
顿了顿,戴权又道:“内卫在林府还发现了细作,欲图对林如海的夫人不利,只可惜抓捕的时候,细作畏罪自杀了。还有,这次林大人的家眷在来京的路上,也曾遭到刺客的偷袭。”
至德帝愤怒地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刺朕指派的钦差大臣的家眷?”
戴权这次没有接话,毕竟林如海奉旨去清理两淮的盐课,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想要查出幕后的黑手,何其之难。
至德帝也知道这事难查,他发泄了两句后,又重新坐回龙椅,拿过密匣,边拆边对戴权吩咐道:“再加派几名内卫过去,让他们勿必要保护好林卿的安全。”
“老奴尊旨。”
至德帝取出密折,仔细看了一遍,又沉思片刻才道:“戴权,你说朕是不是对林卿太苛刻了?”
戴权惊道:“陛下何出此言?”
至德帝放下手里的密折,站起身道:“林卿在折子一句没提他目前遭遇的困境,而是向朕建议对两淮的官员和巡防营将官进行调整,这个折子一旦拿去朝堂上讨论,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戴权忙道:“盐课大事,老奴不敢擅议,还请陛下自决。”
至德帝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道:“两淮盐课目前不宜操之过急,是朕逼迫林卿太甚了。”
戴权忙道:“国事艰难,现在到处都缺银子,陛下也是为此烦忧。”
就在这时,门外有内侍尖着嗓子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旋即,一位气质雍容的美貌女子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走进书房内。
清晨,林云照例早起,在院子里同钟翊一起习武。
就在两人训练结束的时候,郭神医端着个茶杯溜达过来,瞅着林云问道:“云小子,你这么刻苦地习武,是想弃笔从戎吗?”
林云一边擦着汗,一边走回屋内道:“我可不想去战场上送死,我练武是为了自保,还有就是将身体练强壮后,会少染疾病。”
“你小子的想法就是古怪,在这京城里,只要你不出去惹祸,哪有什么危险。”
这时,小默端来一盘热包子外加几个鸡蛋,摆放在小案几上,这是林云规定的早餐。
郭神医赶紧坐过去,拿起筷子,夹起一只包子,笑道:“别人早起都是吃茶点,就你小子花样多。”
林云在郭老头对面坐下,拿起一枚鸡蛋,一边磕,一边吩咐小默再取一副碗筷过来。
趁着吃早餐的功夫,林云向郭神医请求道:“今天我想去拜访大学士宋约,先生能否与我同去?”
郭神医忙摇头道:“不去,那个宋约我又不熟。”
林云:“你总比我熟吧,我连他们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郭神医:“我劝你先去见陆行之,这位脾气有点怪,你若是轻漫了他,以后就別想进书院了。”
林云心道:“不能进最好,天天被关在书院里读书,哪比得上在家里自由自在地舒服。”
似是看破了林云的心思,郭神医又道:“即便你不想去,你那位叔母也会督促你去的。”
郭老头的话音刚落,就见石榴手捧着一只锦盒走了进来。</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