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也低眸看着她乌发上簪着的蝴蝶步摇,金色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她给他的香囊抚平,直起身笑道:“好了,我们走吧。”
她先一步走了出去,程淮也在后头指尖轻触那香囊,仿若还有她的余温,他抬步,甩了银票给守在门口的木尘手中:“把账结了,再把她的吃食都带上。”
木尘看了看桌上许安安买的一些没吃完的小零嘴,微微抿唇:“是。”
木青紧紧跟上,当做没看见木尘的反应,所以说,他家主子都上心了,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又能说什么呢。
街道上,行人几乎都回家了,很少还有继续游荡的。
闻络本想回恩国公府,但是闻灯好不容易把她拐出来,自然不会让她这么快回去的。
“姐姐,去看看吧,你不是也担心暮词的事情吗?”
她微微凝眉:“可母亲会担心你的,我们回去吧。”
闻灯眼眸浮上点点委屈:“你好不容易才答应跟我出来玩的,下次又要好长的时间才能出来,姐姐,你再陪陪我吧。”
程清秋跟着帮腔:“对啊闻络表姐,出都出来了,等我皇嫂出来我们就能一起去看看了,你难道就不好奇吗前头那些女子是怎么死的吗?”
闻络微微张唇,对上闻灯渴望的眼神,她的话又咽了下去,少年郎眉眼苍白又漂亮,他特意穿艳丽的绯色遮住他由内而外的脆弱,让自己看上去烈如朝阳。
因为生病,他从小就是在汤药中度过,唯一的兴趣爱好便是跟闻络待在一起,自他懂事起,便是闻络照顾他,为了当好闻家嫡子,撑起闻家门楣,家里人对他不仅严厉,且待他很冷漠。
唯有闻络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温柔,像一束光引着他奔向他向往的道路,他不甘被家族控制,所以就成日走街窜巷,招惹是非,当个彻头彻尾的纨绔。
闻络手缩在袖中,看着许安安出来了,才轻轻道了一声“好”。
闻灯很开心,他很珍惜能跟闻络待在一起的每一刻,闻家要他成为一个冷血手腕强硬的人,拒绝给他一切温暖,他只能自己伸手去抓,因为他也渴望能被爱。
这条街离城北有一段距离,为了方便行事,程清秋找了两辆马车来,几人上车后,程清秋看向只有许安安跟程淮也的那辆,她果断去了祝时月那辆。
谁爱跟她皇兄坐就坐吧,反正她才不去挨着,并且心中发誓以后找夫婿也杜绝找冷冰冰那类的。
她脑海里瞬间划过谢长安。
嗯,怎么着也得跟她的长安哥哥一样温柔才可以。
程淮也跟谢长安是发小,可两个人的性子却是天壤之别,程清秋也不懂她皇兄为何不会像正常人一样懂喜乐,从她懂事起就是个冰块,想不明白她也不想了,她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暮色笼罩,街上行人皆归家,马车疾驰,越往城北人烟越寂寥,许安安掀开窗帘,有风拂面,她还能看见百姓家中点燃的星点烛光。
她这才想起此次出来的目的,她望向程淮也:“皇上,咱们这次出来是为了啥事来着?”
程淮也微掀眼皮:“没事了。”
她眨着眼:“好吧。”
许安安也就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或者他的隐卫已经解决了,她又继续看向车窗外,随着越到城北,周边暗得一丝光线也没有。
天也暗得黑沉,月亮隐进云层,冷风拂过,看这样子,明天可能会下雨。
现下还是十月初五,天气时晴时雨,等到了十一月的时候就会彻底冷下来,再到月底估摸着就要下雪了。
马车停在城北巷口,许安安下车,这儿不知何时还拉上了红条,禁止人通行。
城北大多都是老房子,墙体斑驳,瓦砾掉落,这儿只有一条必经之路,就是这个黑暗又幽深的巷子,巷子有三人宽,两边原来都是坐家户。
但是出了少女凶杀案后,这条巷子的人都搬走了,整个城北的人几乎都搬空了,实在搬不了的,也是离这条巷子很远的。
程清秋看着巷口,里面传来冷风呜咽的声音,吓得往祝时月身边靠了靠,祝时月也怕,别看他生于将军府,但是他可不懂什么武术,于是他往更瘦弱的闻灯那儿靠了靠。
几个人就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许安安无语的看着他们瑟瑟发抖的背影,然后道:“你们在这儿等着吧,我进去把人带出来。”
程清秋惊道:“那怎么行,咱们是一块儿来的,怎么着也得一起去。”说着她用手推了推祝时月:“你说对不对!”
祝时月牙齿都打着颤:“对……”
众人:“……”
木青拎了几盏灯笼过来,前路瞬间就照亮了一些,许安安率先拎了一盏,提步把红条摘下走了进去。
程清秋也拎上一盏,快速的跟上,祝时月也硬着头皮跟上,闻灯看向闻络,她只是左右张望了一番,神色并未有什么波澜,也拎着灯笼,闻灯跟在她的身侧。
程淮也看向木尘:“把木藤和木亦唤来巷口守着,木青随朕进去。”
木尘拦了一下:“主子不可,里面情况未知太危险了,您在外面等候,里面自有明妃娘娘解决。”
程淮也眉宇微皱:“不必再多言。”
他走了进去,木青拎着灯笼给他照亮。
木尘微微叹气,这才只是刚刚上心就愿意跟她去犯险,若是真的扎根心里了,是不是命都可以不要了。
这绝对不是他们愿意看见的场景,木尘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给那人传信,有那人在,一定能把他们主子从歧途中拉回来的。
这条巷子很阴冷,就像常年不见光一样,两侧都是掉漆的红色木门,上面贴着斑驳的青面獠牙的门神画像。
门神的画像经历长时间的风吹雨打,上面早就满是裂痕,门神的画像脱落,风吹着发出“哗哗”的声音。
在这漆黑幽静的巷子里瞬间让人毛骨悚然。
许安安走进来就感受到了,这里阴气极重,走在石板上都有阴气上窜,程清秋跺了跺脚:“皇嫂,你有没有感觉,这条巷子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