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

温鹤绵安抚:“路叔,别生气。”

路叔叹气:“我只是觉得,不值当。”

“王爷和王妃护卫边疆二十多载未曾回敬,公子又一心辅佐陛下清扫乱党,要有那野心,皇位上早该换人坐了,如何轮得到他们在这里置喙?”

路叔有什么说什么,性子直爽。

温鹤绵扬了下眉:“这话传出去要掉脑袋。”

路叔:“敢说就不怕。”

温鹤绵笑了:“他们也就嘴上说说而已,都不敢光明正大找上门来,当做没看见就好。”

路叔还是觉得很不值,但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说出来继续扰心情了:“陛下怎么看?”

“陛下赞同,就是具体推广下去,还需要些时日。我卸了吏部尚书的职,可以留在府中歇息。”

当然,谁都知道,这只是最理想的打算。

温鹤绵动了世家大族的利益,还要斗争,有的是事给她处理。

“然后我会向陛下请辞探亲,前往边境看看爹娘他们。”

上次是唬宁贺褚的,他们最后根本就没走多远,这次是真的。

在京中待了许多年,温鹤绵也想去看看外面的景色,虽然恐怕有点难,但她有办法让那小崽子放人。

路叔面色复杂,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此甚好。”

温鹤绵也这么觉得。

之后几天,风波不仅没有消停,反倒愈演愈烈,不仅是御史,还有更多的大臣都加入了弹劾温鹤绵的行列,理由来来回回无非就那么两个,“不敬礼法”“嚣张狂妄”,让人看着都觉得没什么心意。

可惜皇帝始终不肯降罪下来,他们也没辙。

倒是有几个比较犟的老臣去跪在太极殿门前,但谢琅一听说,就派太医过去看着,让他们晕也没理由晕,一通下马威下来,也就没人敢去了。

他们这位陛下,还真是软硬不吃啊。

试探过后,很多人暂时偃旗息鼓。

不管如何,只要陛下一日还念着这份情,他们就最好不要温鹤绵对上,明哲保身,留待来日,总有机会。

此事暂不论,另外一件事先定下来了。

做好了充分准备,宁党清扫起来的速度相当快,那些交上来的投名状也没浪费,顺藤摸瓜找到了更多硕鼠,趁此机会全都一网打尽,牵扯到的大大小小官员,包括宁贺褚在内,全都定下了处斩日子。

不是凌迟,就是干脆利落的砍头。

毕竟前者这种死法,着实有虐杀的嫌疑。

谢琅不是暴君,温鹤绵也有意让他远离原本的走向,最重要的就是与这些分离开来。

宁贺褚处斩那天,她没去看,结果巧合的是,陈义那边正好挖了种在宁府的枇杷树送过来。

毕竟要走个流程,检查检查,不能就这么直接给她了,所以到现在才有机会挖出来。

“公子,这树种哪儿?”

这棵枇杷树十分高大,青云看见,犯了难。

“种在后院吧,那边空荡荡的,看来年能不能摘枇杷吃。”

“奴婢这就叫人去办。”青云刚说完,想走,忽然一拍脑袋,“哦对了,再过几日就是公子生辰,奴婢也一起吩咐下去准备?”

温鹤绵从不大办自己的生辰,一般也就是府中人聚在一起吃个饭,皇帝陛下这时候会偷偷溜出来,再送上生辰礼。

可今年吧……青云打心眼里希望,陛下还是别来了。

“好,准备吧,辛苦你了。”

温鹤绵刚轻松几分的心情马上又提起来,她没忘了谢琅说要送自己礼,还不知道是惊是喜。

青云掩下眼中的愁绪,张张唇还是没多问。

这事说不清楚。

太极殿。

来喜作为贴身伺候的人,更能感受到小陛下近几日身上雀跃的气息。

要知道,在温大人有意躲避陛下,减少进宫次数后,殿中就时常死气沉沉的,陛下也不再拘着自己的脾气,搞的宫人们都只有小心翼翼的。

来喜不清楚其中具体的细节,但能肯定陛下一定和温大人闹了矛盾。

而这个矛盾,多半又是由陛下的心思而起。

眼看着这么久都没有缓和的趋势,他成天都唉声叹气,没想到如今竟峰回路转,怎么能叫人不开心!

算算再过几日,也该是温大人的生辰了,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你在傻笑什么?”

谢琅凌厉的目光从来喜身上一扫而过,沉稳的眉宇不怒自威:“去给朕拿印玺来。”

来喜被吓得一个哆嗦:“奴才知错,奴才这就去!”

他去书架上拿了印玺来,趁着谢琅垂眼时悄摸摸瞥了眼,有点疑惑。

噫,怎么什么也没写?

谢琅盖好印章,确认晾干后就卷好收了起来。

他眉眼稍稍一弯,语气很是柔和:“也不知道太傅会不会喜欢这份生辰礼。”

来喜不知道谢琅准备了什么,只管着恭维:“温大人那么疼爱陛下,陛下送什么肯定都喜欢。”

疼爱?

谢琅冷笑着:“你还是别说话了。”

来喜一懵,随后没忍住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哎呀,瞧他这嘴。

……

几日之后。

天气依旧带着些许燥热,不过王府中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

温鹤绵没什么架子,她过生辰,府上人都能吃上一顿好的,待遇颇丰,大家自然忙得心甘情愿。

青云千般万般不盼着皇宫里那位来,可当马车停到后门时,她的期盼还是落空了。

只能带着笑脸上去将陛下请进府。

谢琅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进去就发现院子里多了棵高大的枇杷树,他脚步顿了顿。

温鹤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宁府的,我看着喜人,砍了怪可惜的,就移栽过来了。”

谢琅背脊一僵,注意到这声音和以往的不同。

不是雌雄莫辨的、温和平缓的男子声音,而是带了几分独属于女子的柔婉清丽,如淡淡清风,扫过人心头。

他骤然回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还是那张脸,可又仿佛有哪里不同了。

温鹤绵嗓音和缓:“不习惯吗?但我想想,在京城过了许多次生辰了,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怪别扭的。”

院中的人不知何时被撤了下去,夜色初临,谢琅终于慢慢回过神来。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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