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川一中的期末考试气氛还是很紧张的,高一的学生面临分科,老师监考得很严。
姚蜜战战兢兢地考完了语文,终于松了一口气,结果还算满意。
郝刚走了进来,看到姚蜜正和元月在窃窃私语,女孩子就是小气,有什么话就不能大大方方地说吗,非要咬耳朵。
郝刚心里想,女孩子的悄悄话,我也想听听啊。
看到郝刚进来坐下,姚蜜拉开了和元月的距离,郝刚终于可以听到她们的声音了。
“我最烦鲁迅先生了,写的东西诘屈聱牙,真是搞不懂啦。”
郝刚知道元月和姚蜜是在讨论语文试卷里的题目,那是一篇阅读理解,出自鲁迅先生的文章。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谈谈你对这句话的理解。
这个时代最喜欢考鲁迅先生的文章,对于元月和姚蜜,你很难让她们喜欢鲁迅先生的文章。
说实在的,郝刚也不喜欢,这就不是高中这个年龄段应该学的东西。
鲁迅先生的伟大在于批判、在于敢言,高中这些孩子怎么可能有共鸣,考这些知识只是靠死记硬背,填鸭而已。
郝刚不屑地撇撇嘴,嘿嘿,我理解你们不能理解鲁迅先生的趣味。
很不幸,这个动作被发现了,姚蜜伸着白皙的指头点向郝刚:“不要拽拽的臭屁样子,我们都回答出来了,不要以为我们不会。”
小丫头还敢犟嘴?
郝刚毫不犹豫地打击姚蜜:“答出来了不起?不过是死记硬背罢了。我早就说过了,你们能考100分,是你们只能考100分。而我考100分,是因为试卷只有100分。臭屁,我有资本!”
郝刚打击姚蜜不遗余力,没想到元月被殃及池鱼了。
“郝刚,不要欺人太甚,你说你怎么臭屁证明试卷只有100分了?”
毫不掩饰自己不满的元月鼓起眼睛,像个暴躁的金鱼。
郝刚其实说完就知道麻烦了,元月被自己按在身下摩擦快一年了,好容易有了抵抗力,现在偏要把伤疤再次揭起,自己这不是作死吗。
看着元月不依不饶的样子,郝刚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装下去。
“说你们还不服气,我就问你们,你们死记硬背的答案是反映鲁迅先生孤独的心理是吧。”
姚蜜和元月理直气壮地回答:“是的,怎么啦?”
郝刚想起了一个暧昧的比喻:“那你们怎么理解‘孤独’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元月愣了,姚蜜也不说话了。孤独就是孤独呗,这需要理解么?
郝刚知道,这些女孩子哪里能理解鲁迅先生的境界,她们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是反映一种孤独心理。
元月在绝地中仍不甘心屈服:“哼,那你说说怎么理解的?”
郝刚看看姚蜜,猥琐地一笑:“姚蜜,你的床上有两个枕头。”
姚蜜脸一红,元月眼一瞪。
“你怎么知道我床上有两个枕头?”姚蜜看到元月瞪眼,赶忙撇清。
“你看过姚蜜的床?”元月也很霸气地在问,女人关注的角度永远是男人难以企及的。
郝刚拍着脑袋,叹口气:“一群心里阴暗的女人,鲁迅先生说的那种看到胳膊就想起裸体的人就是指你们。姚蜜床上有两个枕头这不是正常的吗?”
“我就只有一个枕头。”元月仍然理直气壮。
“我床上确实有两个枕头。”姚蜜小声地承认。
元月转头怒视姚蜜,你这个叛徒!
姚蜜不敢看元月怒视自己的眼神,小声辩解:“我就是想听听郝刚怎么解释下去。”
元月这才想起原本的话题:“姚蜜床上有两个枕头了,怎么地?”
郝刚不敢再耍心机了,愤怒的女人不好惹。
他一本正经地说:“姚蜜的床上有两个枕头,一个是姚蜜的,另一个也是姚蜜的,孤独吧。”
姚蜜笑嘻嘻:“一个枕头是我的,另一个枕头是姚甜的。我有伴的,不孤独。”
郝刚再次拍拍脑袋:“好吧,双胞胎咱惹不起。”
倒是元月若有所思,看向郝刚:“我有点明白了,郝刚你是真的比我强。”
姚蜜听到元月的话,一头雾水:“你们都明白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郝刚两手描着姚蜜的身体轮廓画了个葫芦:“你这智商,也只能做个花瓶了。”
这次元月倒是很配合地点点头,不过看着郝刚的手沿着姚蜜曲线在划动,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火。
没等元月发飙,监考老师进来了,下一门考试开始了。
元月恨恨地收回伸出去一半的爪子,这件事先记着。
期末考试要三天时间,郝刚终究没有考完所有的课程,因为老荣军出事了。
塔山的夏天还是很热的,老荣军的院子四周无遮无拦,大榆树的树荫下是消夏的极好去处。
每天下午都是老荣军和两个瞎眼老头下棋的时候,几块石子、几根草棒,地上画个条条框框,这就是农村人最常见的娱乐活动。
和往常一样,两个瞎眼老头一边互相攻击对方的人品,一边合伙攻击老荣军的棋艺,突然发现老荣军不对劲了。
向来无病无灾的老荣军突然面色蜡黄、嘴唇颤抖,然后一头栽向地上。
范老爷子虽然少了一只眼,可反应绝不慢,伸手扶住了老荣军。
史老爷子顺手拖过大榆树下软床子,就把老荣军放到了上面。
两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就这么抬着软床满头大汗跑回了村里面,战场上培养出来的迅猛干练就是老了,也依然存留在骨子里面。
村里马上用拖拉机把老荣军送到乡镇卫生院,由于卫生院条件有限,就叫了救护车把老荣军送到了海川人民医院。
郝刚得到消息时,已经是夜里九点了。
“情况怎么样?”郝刚冲到病房前,张口就问叶金。
叶金来得比郝刚还要早一些,听到二喜传来老荣军出事的消息,郝刚第一时间就把电话打给了叶金。
在海川办事,叶金比郝刚管用。
“情况还算稳定,但龚院长说,现在只能稳定病情,想进一步治疗估计还得去京城或沪市。”
叶金看着惊惶的郝刚,有点心疼,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郝刚。
“那就去京城,给牛汣打电话,让他安排好。”
郝刚的口气有点不客气,对着叶金说话也是用吩咐的口气。
“等龚院长和医生会诊结果出来后再说吧,京城医院也得看哪个最合适。”叶金也不在意,他反而乐意见到这样的郝刚。
郝刚一直是以一种半人半神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眼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像个游戏人间的过客,让人始终感觉不自然。
这种感觉不是叶金一个人有,牛汣也提到过。
只有沈大侠没这种感觉,对于郝刚,沈大侠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管你是人还是神,我只知道他的就是我的。
叶金虽然知道郝刚对自己亲近,但总找不到那种像叶秀一样息息相关的感觉。
但现在这种感觉有了,叶金第一次看到仓皇的像个真正孩子一样的郝刚。
“不要太担心,老人家应该是旧伤,以前不知道,现在是偶然复发。既然能撑到医院,那么接下来也不会有大事。”叶金安慰着。
这是实话,郝刚明白,他什么都知道。
上一世老荣军是在他上大学时去世的,据说在去世前什么征兆都没有。
这一世郝刚已经做好了把老荣军带到京城体检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老荣军的病情居然提前爆发。
郝刚是在自责,自己花了太多的注意力在挣钱上,把老荣军的体检耽误了。
要是老荣军出了岔子,自己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重生一世,难道还要再带着遗憾吗?
郝刚拼命地压制自己捶打脑袋的冲动,他必须保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