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音笑眯眯看着侯元基:“你看看你,这副表情做什么,大家同行这么久了,有什么好东西,还能不想着你不成?”
侯元基手一抖,差点没端稳手里的碗。
他震惊地看着陆晚音。
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陆晚音只当没看见他的表情,指尖点着桌面:“你摸着良心说,这一路上,我们对你怎么样?我们自己人还在啃黑馍馍的时候,给你的都是好吃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侯元基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这时候管谢家那些叫自己人了?
还有什么,给他吃的。
那是白给的吗?
不都是他天价换的。
再说了,什么叫摸着良心说?
他哪有那玩意儿?
侯元基看看手里的碗,实在不舍得放下:“你就直说,这碗馄饨什么条件?”
昨天吃过一次,想想就馋。
陆晚音给了他一个“怎么这么见外”的眼神:“一碗馄饨,说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也就是想让你派人,把这宁县的书院给接手了。”
要不是她和谢璟辞现在都是“无甚倚仗”的犯人,这事儿,她也用不到侯元基身上。
就只是为了不引人生疑罢了。
剩下的将村中私塾重新建起来的事儿,还是得他们自己暗中来。
“这……不太好吧。”
侯元基犹豫起来:“此处山高皇帝远的,也没我侯家的势力,我更是多少年都不来一回,派人管下,不太好管控。”
要的就是你不好管控。
陆晚音心中嗤笑一声,看向玄七。
玄七会意,直接去拿侯元基手里的碗。
侯元基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带这样的吧?”
说好的一碗馄饨,不谈条件呢?
玄七开始使劲儿:“撒开,你给我撒开,要不是怕碗碎了,你不会以为我抢不过你吧?”
陆晚音不赞同地看着玄七:“怎么能这么说话?”
玄七和侯元基同时愕然看她。
今天的陆晚音怎么这么不对劲呢,这话是真心的吗?
侯元基心情有点复杂。
他看陆晚音的眼神,还没来得及生出点感激,就见陆晚音严肃纠正:“谁说碎的一定得是碗?手碎了还能治,碗碎了可就修不好了。”
侯元基:???
好好好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女魔头!
“办办办,我照办还不行吗?”
侯元基两只手用力往自己怀里搂:“不就是派个人吗,都是小事。”
又没说要派什么人。
他随便派个无足轻重的过来,不回去都没问题。
先把馄饨吃了再说。
他要不答应,陆晚音连味儿都不让他闻了。
陆晚音满意了,这才看向玄七:“放手吧,一碗馄饨,看你小气的。”
玄七撒手。
行行行,是他小气。
陆晚音又看向石头媳妇:“念书的事就这么定了,我看这县城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你干脆在书院附近也开个馄饨铺,想见孩子们也方便,还能把这几年亏的银子,都赚回来。”
石头媳妇本来就在一边看着,见这事儿有谱,正在激动。
听陆晚音一下子又把自己也安排好了,当即懵了:“再、再开一个?”
陆晚音笑了:“嫂子这手艺,放在家里可惜了。”
石头媳妇低头,拧着围裙一角不说话。
陆晚音了然一笑,把手伸到一边的侯元基面前。
侯元基脸都快埋进碗里一半了,见状心里一紧:“我、我都快吃完了。”
陆晚音一拧眉:“吃饭不得掏银子?”
侯元基一听不是来抢饭碗的,松了口气,摸了一锭银子出来。
陆晚音手都没往回收:“就这点?”
侯元基下意识又摸了张银票出来。
他的钱早没了,好不容易前面县城碰上个钱庄又拿了点。
再要,真就没了。
好在陆晚音没有再继续要。
她把银票和银子一起塞给石头媳妇:“一百二十两,足够你开间小铺子了。”
“这、这可使不得。”
石头媳妇吓了一跳,连忙推拒:“两个孩子念书的事,就够麻烦你了。”
一百二十两,这可够他们这些普通人家吃几年了。
“给你的便拿着,就当是这两日叨扰的银子了。”
陆晚音直接把银子塞进她的围裙里:“以后若是路过嫂子的铺子,可还要去讨碗馄饨吃。”
“再说了,我还收了一份重礼。”
陆晚音捏着那个干草编的剑:“在小孩子心里,在你们心里,我夫君还是那个为国为民的谢将军,我很开心。”
狗皇帝以为自己的一句话,就能蒙住天下人的眼。
真是太天真了。
这一家子与她们素不相识,却比谢家那些相处多年、却反咬一口的,要亲切的多。
石头媳妇捏着围裙里的银子,哽咽着起身,匆忙收了陆晚音的碗:“我、我去收拾一下。”
厨房里,石头媳妇抹着眼泪,激动地哭出声来。
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位夫人是个好人。
却没想过,她能帮自己到这个程度。
快要把整个宁县百姓压垮的事,居然就这么被解决了。
这事儿要是真的成了,受益的,可是整个宁县的普通百姓。
简直太好了,整个宁县百姓,都会记得谢将军和谢夫人的好。
厨房里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没躲过谢璟辞的耳朵。
他也清楚,陆晚音这两日做的那些事,几乎是救下了整个宁县。
越看陆晚音,谢璟辞越觉得,心里莫名轻飘飘的。
陆家真是一家子瞎眼的。
他们知不知道,自己送了个什么宝贝给他?
谢璟辞突然有些感谢陆家耍的那些手段,让陆晚音替嫁过来。
若非如此,便是他万般筹谋,这一路也必定不会像眼下这般轻松。
陆晚音被他这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脸上发热:“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啊?”
她末世里忙着生存,前后三世,也就与谢璟辞接触亲密。
虽然已有肌肤之亲,被他这么盯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从大婚到现在,谢璟辞何时见过她如此含嗔带俏的模样?
他喉间一紧,不由自主地朝那紧抿的红唇靠近了些。
“将军。”
玄七非常不是时候地扶住谢璟辞:“时候不早了,属下扶您回去歇着吧。”
主子这是怎么了?
看着夫人发呆就算了,要不是他这个当属下的反应及时,那手都抱过去了。
虽然他也想赶紧有小主子,可还有外人在呢。
这种事还是回房间吧。
谢璟辞心中一凛,霎时清醒过来。
他方才是怎么了?
竟被勾了魂儿一样,什么都忘了。
往旁边一看,就见侯元基跟个二傻子似的,手里抱着空碗,瞪大眼睛。
看着他们两人的方向,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