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绝望地用剑去砍脚踝上的草。
明明就是一棵不起眼的杂草,却怎么都砍不断。
他怀疑自己身处噩梦。
这到底是杂草,还是陷阱。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几个侍卫不嫌事大地起哄:“主子说的对,看把咱们夫人吓的。”
李将军挣扎不脱,只觉眼前一阵发黑。
到底谁吓到她了。
那个女人头发都没乱一丝,甚至到现在都还在嗑瓜子。
就在这时,一阵喊杀声从远处传来。
李将军半个身子探在营帐外,看着迅速围拢过来的士兵,眼睛一亮:“就算是谢璟辞又能怎么样?本将军这么多兵,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们。”
来了。
他看见了生的希望。
谢璟辞冷笑一声,一拍剑柄。
长剑出鞘,凌厉的剑锋转过一圈。
似有狂风呼啸而过,偌大的营帐被整个切成两半,轰隆隆地朝中间塌去。
正避开陆晚音几人。
下一刻,营帐周遭的植物疯狂生长,相互纠缠。
如一张巨大的手掌,将陆晚音高高托起。
视野越来越高。
天边几乎要落尽的晚霞,带走人间最后一缕红光。
陆晚音孤身一人立于半空,周身似是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绿光。
长裙在风中呼啸,纤细的身形,立于狂风之中,岿然不动。
陆晚音轻轻一抬手,已然围拢到跟前的士兵,脚下骤然受阻。
常年被踩在脚下,萎靡不振的杂草,不知何时,已长到人膝盖高。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杂草还能成精了不成?”
“真是见鬼了,这草居然都砍不断。”
“什么东西扎进我的腿里了?”
“不,我的腿没有知觉了!”
惨叫声不断响起,越来越多。
被植物绊住的士兵们,久久挣脱不出,越来越暴躁。
脚下砍不断的杂草,让他们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
他们手里的刀挥舞得越来越没章法,渐渐开始伤到周围的人。
李将军还趴在地上,艰难把盖在头上的营帐扒开。
一抬眼,就看到一片绿色的海洋。
整个世界,都是他手下士兵的惨叫声。
眨眼功夫,杂草的高度已经越过了人的腰部。
李将军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依然被死死缠住的脚,就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到失去了思考能力。
“天啊!”
他眼睁睁看着,距离他只有二十多米的大军,被一片绿色,一点点吞没。
直到惨叫声渐歇,那满眼的绿色渐渐散去,只留下一片一望无尽的尸体。
“你是在仰仗他们救你吗?可惜,他们都是因你而死。”
清冷的声音,从高处而来。
李将军茫然抬头,就见陆晚音踩在一堆翠绿的枝条上,缓缓而下。
“这、植物,活了?”
李将军瞳孔骤缩,脑袋一片空白,口中喃喃自语:“四万大军,那可是整整四万大军啊。
这才多长时间,一盏茶都没喝完的功夫,居然就这么没了?”
眼看着陆晚音双足落地,缓缓朝他走来,李将军惊恐地往后退去。
却因脚下受阻,跌坐在地上。
“不,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妖女,救命啊,有妖女,妖法啊!”
玄七不满地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怎么回事?
你怎么还骂人呢?”
他带着姬明涛,踩着满地的尸骨赶来。
刚到就听这小子,骂他们夫人不是人。
同样刚来的姬明涛,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是骂人不骂人的问题吗?”
这可是四万大军啊。
居然就在这么短的功夫,被她屠杀殆尽。
姬明涛像是第一天认识陆晚音一样。
看着她丝毫未乱的发髻衣衫,还有那红润的脸色,大气都不带喘一下。
姬明涛心中的震撼,久久无法平静。
他看着谢璟辞快步走到陆晚音身边,上下将她检查一遍,终于忍不住出声:“我总算知道,将军为何会说,得夫人,胜得千军万马。”
“这这这、算什么?”
侯元基眼睛发直,说话都开始大舌头,却依然想装作习以为常的样子:“你小子别大惊小怪,这才是主子的一半实力,再来四万也能解决。”
这人谁呀?
居然被爷爷说中了。
他才回京多长时间,主子就又添手下了?
危机感这就来了。
姬明涛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你既然都习惯了,那你说话结巴什么?”
“行了。”
地七用手上的剑鞘拍了一下侯元基:“夫人做的事,你倒是先开始飘了。剩下的五万人,都安顿好了?”
边境剩下九万大军。
不愿与李将军等人同流合污的,全被姬明涛和玄七提前调走。
剩下这些来围杀他们的,都已经被列在死亡名单之中。
“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谢璟辞根本没心情理会别人,拉着陆晚音检查了好几遍,连脉象都看了好几回,还是不放心:“孩子可有闹你?”
“好着呢,好着呢。”
陆晚音哭笑不得地拉下他的手:“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要面子,我还要。
去,还有四十五万大军,要赶紧安排下。
这里发生的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传到京城了。”
“调兵之事,不必我亲自去。”
谢璟辞拉着她的手,力道未松半分,恨不能走哪儿都把她带哪儿:“夫人与我同去。”
不远处,几个侍卫两眼放光的吃瓜。
从京城远道而来,第一次见到陆晚音的地七,悄悄跟玄七嚼舌根:“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
玄七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陆晚音和谢璟辞的目光,都已经看过来了。
玄七条件反射地拉着地七,撒腿就跑:“属下这就去通知自在城的三万大军,随时准备出发。”
风中,似乎还有玄七埋怨的声音:“你小子可真不上道。
看戏这种事情,也能当着正主的面直接问的吗?
主子和夫人什么实力,你不知道啊?”
剩下几个侍卫反应慢了半拍,没来得及跑路。
对上谢璟辞扫来的目光,连忙低头忙碌起来。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要忙什么,但总感觉,不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的话,晚上就会不太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