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出现的第一时间,陆晚音便被玄一推回保护圈内。
闻言,她看了一眼谢璟辞。
漆黑的瞳仁中,是不加掩饰的恨意和嘲讽。
她拍了拍谢璟辞的手:“你不是早该知道吗?皇帝不会放过你的。自然是杀了你以免夜长梦多。”
谢璟辞垂眸:“你说得对。”
末了,他抬起头,眼底已然恢复正常:“你就在这里躲着,我不会让你出事。”
他说的很笃定,显然眼前的困境他没有放在心上。
陆晚音早知道谢璟辞有后手,但眼下,已经有亲卫受伤了。
陆晚音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看着。
“好。”
她顺势走到囚车后面,视线放在战场中。
刚好看到附近地上的藤蔓,上面布满了尖刺,是最锐利的武器。
正好,试试她的植物系异能。
陆晚音五指合拢,暗暗操纵起藤蔓偷袭。
快速杀了一名刺客之后,藤蔓便又一动不动蛰伏在地上。
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它始终长在那儿,无辜被落了许多血。
突然,它势如破竹般向斜前方刺去。
刺穿了黑衣刺客的心脏。
精准而又狠绝。
混战中,亲卫四面受敌,倒是都没发现异常。
毕竟,谁会想到,能有藤蔓主动攻击。
谢家众人接连遭遇两次刺杀,胆子都给吓破了。
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都疯了似的四散而逃。
侯元基和解差忙着阻拦都忙不过来,更无暇他顾。
唯有谢璟辞。
他的目光锁定在一根粗壮的藤蔓上。
一连杀了两人的藤蔓,又一次趁乱趴在地上。
仿佛伺机而动的毒蛇。
噗嗤!
又是一名刺客死在藤蔓之下。
明媚秋光里,穿透刺客黑衣的黄绿色藤蔓,有着不同寻常的坚硬。
即使刺客向后倒,它仍直挺挺地立在他胸前。
鲜血一滴一滴地顺着藤蔓落下。
落回被刺穿的心口处。
下一瞬,藤蔓又火速撤离,像开始时那样躺在地上。
继续伺机而动。
谢璟辞压下眼底的骇然之色,平静提醒:“小心些。”
囚车外的陆晚音勾了勾唇,顺手解决了个偷袭玄一的刺客。
她有恃无恐道:“没事,谁敢威胁我的安危,我就杀了谁!”
在末世那么多年,不就是如此吗?
陆晚音的异能用之不竭,藤蔓取之不尽。
在她的帮扶下,亲卫很快就解决了所有刺客。
是所有!
每个前来的刺客,无一例外都被杀死了。
玄七从下裳上撕下一条布,熟练地把肩膀上的伤扎了起来。
他有些不敢相信:“还以为要打很久,没想到这群人真是中看不中用。”
玄一将随身携带的止血药丢过去:“不知道什么情况就闭嘴,别丢人了。”
他知道有人帮忙,却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是陆晚音。
玄一埋头在刺客身上翻翻找找。
翻完所有尸体,去向谢璟辞汇报:“所有刺客嘴里都藏了毒,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或者印记,确实是死士无疑。”
谢璟辞目光悠远,似在回忆着什么。
“我记得,太祖曾组建过暗卫吧?前两任皇帝都没动用过暗影,我差点把他们给忘了。”
“你让人去查一查,他们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陆晚音玩味一笑:“我以为你还得伤心一会呢,这么快就振作起来了?你是想挖出狗皇帝的罪行?”
谢璟辞自动忽略“狗皇帝”三个字。
毕竟,骂得对。
相比于自己有没有被针对,谢璟辞更想知道,皇帝有没有残害保家卫国的将士。
不用他说明,玄一也有这样的想法。
边关将士,不惧风沙,不惧死亡。
保的是大晟千千万万黎民。
也保的是皇帝的江山。
若皇帝在他们冲锋陷阵之时,于后背偷袭他们。
那么,不杀这狗皇帝,不足以让边疆数十万英魂安息!
玄一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站住!都给本官站住!谁敢逃!本官就杀了他!”
侯元基看到谢德睿往东南边跑进树林里,连忙拄着拐杖追去。
还没走两步,又看到谢德曜一家钻进了西北边的树林里。
砰!
侯元基刚要转身,谢德义拉着柳氏将他撞开。
他人原地转了几圈,好不容易站定,谢德义二人已不知踪迹。
伤口上才结的痂被撞裂了。
侯元基捂着胸口,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视野里,仅剩的十几个解差和他一样分身乏术,追得上那人拦不住这人。
之前谢家从主子到下人,乌乌央央二三百人。
如今跑得竟只剩二三十人。
侯元基急得眼冒金星。
这差事,他办不好,侯家即便是能保得下他。
但他绝不会再被皇帝重用。
甚至他爹就算救了他的狗命,也会打断他的狗腿。
侯元基拉住从他身边跑过的吴凡,将自己的令牌塞到他手上:“快!骑着拉囚车的马,赶到最近的县城,让县令马上来支援。”
吴凡立马往囚车跑去:“属下这就去!”
但他越靠近,心里就越发怵。
囚车这边井然有序,和侯元基那儿乱糟糟的场面宛若两个世界。
亲卫们默不作声地抬走尸体,流下一路鲜血的画面,也很能冲击人的灵魂。
算是谢璟辞敌人的吴凡,生怕自己成为下一具尸体。
离囚车还有些距离,他就报出了自己的来意。
“将军,夫人,小的借个马,去一趟县里就把它还给您几位。”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这马本来也是他们的。
见陆晚音没有反对,吴凡一边弯腰鞠躬,一边将马从囚车前解开。
慌乱之下,险些把缰绳打了个死结。
陆晚音语气还算温和:“不急,你自个儿慢慢弄。”
吴凡得了安慰,总算是将乱麻一样的绳子解开了。
他再鞠一躬,迅速翻身上马,向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陆晚音侧目。
谢璟辞接收到她的眼神,主动道:“他所去的方向是淇县,县令与京中望族沾亲带故,常有百姓告他横征暴敛,虐民害物。”
在他被皇帝陷害之前,就已经着手调查此官。
证据都快搜集完了。
没想到竟还是让此人逃过一劫。
陆晚音在囚车上轻叩一下,边朝林子走边道:“正好,等我好消息。”
谢璟辞“好”字还没落地,身边只剩下一片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