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豪情傲世间,义薄云天绽芳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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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抓住了元宵的尾巴,依旧繁华。新年的氛围尚未褪色,依旧喧嚣。
明王府却是充满了安宁,仿佛时光都静止了。远离喧嚣的尘世纷扰,宛如一幅宁静的画卷。让人陶醉其中,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小桃泡茶不洗茶,似是隔夜不新鲜!”
明己慵懒的躺在吊床,随意的打趣着小桃,无比悠闲。
“少爷,这是宫里送来的贡茶。不用洗的!”
小桃解释了一句。明己闻言,又呷了一口,抿了抿嘴,疑惑的问道:
“这也不像是龙团胜雪啊?谁送来的啊?”
“王总管差人送来的,说是皇上赏赐的。”
“哦,那就不奇怪了。老朱那头山猪,是吃不了细糠的!给他喝锯末子都算糟蹋东西了。嗯,留着待客吧,给少爷来壶云雾。”
茶文化盛于宋,宋朝的贡茶便是龙凤饼茶。在此基础上衍生出了密云龙、瑞云祥龙等新茶,其中以龙团胜雪为最。
老朱认为精美的龙凤茶饼劳民伤财,便下诏罢造龙团,唯采芽以进。
明己来到大明被迫戒烟,因此染上了喝茶的陋习。新茶将出,老朱为了腾库房,知道明己喜欢茶,便处理给他了。
明己吐槽了老朱一句,让小桃换茶。沐英回京,值得一壶好茶。
麒麟军办事效率不需质疑。沐英留守太原,老朱的旨意没等来,却是等来了麒麟军。
而太原是朱?的地盘,明晋两王亲如兄弟,沐英只得无旨入京。
沐英迟迟不归,让明己平白操劳多日,明己对他意见不是一般的大。只是让虎子给他带了一封任命书,他都未曾露面就将其扔进了军营坐班。
很快,小桃便泡好了新茶。明己喝了一口,悠哉悠哉的说道:
“嗯,这才是细糠嘛!呸,这才是王爷该喝茶的才对。对了,小桃。老朱送的多嘛?给沐英也送点去,就当是老朱犒赏他的了。让他也好好品尝一下这上好的锯末,感受感受皇恩的浩荡。他也好尽心尽力的为朝廷办差啊!”
有沐英坐镇京营,统军练兵,对接朝堂,调度各方明己无比安心。
浮华落尽,平淡归真,不管世事,明己便是闲人。乐得清闲自在!
月末,王威带着霭翠夫妇入京。霭翠是应明己私人之邀,因此入京首站便来了明王府,并未入宫参拜老朱。且独掌一州的霭翠,对老朱不会存有太大的敬意。
贵州名义上隶属大明,但其实政权都牢牢握在土司手中,当地百姓也是只知土司,不识大明皇帝。
明初贵州可分为思州、思南和贵州三部分。但实际上,这三部分都被控制在霭翠手中。
霭翠兵力强盛,水西四十八部共遵的首领,大权在握,在贵州有着绝对的影响力。贵州乱不乱,霭翠说了算。
老朱都得哄着他,不仅封霭翠为宣慰使,还让他位于各宣慰之上,在贵州城内设立治所。官爵世袭,税收也由他做主。
“末将王威,拜见将军!特来向将军交令。”
王威来到王府恭敬出声见礼。明己却是没搭理他,目光越过王威,打量着霭翠夫妇两人。起身迎了上去,热情说道:
“想必这位就是广威将军宋将军了吧!哈哈,幸会幸会!果然一表人才,英武非凡呐!夫人也是清丽脱俗,林下风致啊!两位,快请入座!小桃,上茶!上贡茶!”
明己称呼他为宋将军。是因为霭翠原名宋阳彩,字霭翠,宋明芳之子,草塘安抚司副使宋万蟠之曾孙,水西安氏土司之外孙。
霭翠幻想过与明己见面时的无数种场景,唯独没料到明己会主动上前热情握手。夫妻两人一时都有些发懵。
来之前他对明己是有些不满的!明己的邀请函虽然谦逊有礼,但请人的王威不讲礼啊!
霭翠雄踞一方,恰巧身体抱恙,不想入京奔波,便婉言拒绝了明己的邀请。
麒麟军执行任务从不打折扣,何况是明己的盛情邀约。霭翠拒绝在王威眼里,就是打自家将军的脸。
在霭翠的地盘上,当着各部头领的面,就扔了几个手雷,嚣张至极。只给了霭翠两个选择,一是走着入京,蛮州无恙;二是抬着入京,血染水西。
霭翠在他夫人舍兹的劝慰下,选择了入京。明军覆灭巴蜀政权时,她曾见过明军的骁勇。也是她极力劝说霭翠和水西十八族归附大明。
如今北元已覆,梁王如同秋后蚂蚱。贵州八番退路已断,倒向梁王便是自取灭亡。
朝廷出师需要名正言顺,明己不需要!灭南掌,征倭岛都未经由朝堂。霭翠和舍兹不敢赌,明己发兵不需要理由,全凭意气使然。
“贵州宣慰使陇赞阿期,携拙荆朴娄奢恒拜见明王殿下。王爷金安。”
“舍兹见过王爷,王爷金安。”
两人回神后,连忙恭敬的见礼。毕竟这位王爷很快就会带着三十万人马,路过他们的家乡。
“呵呵,金安可不兴说啊!老朱知道不得以为我要谋反啊!你们那新年不是说库史拉萨,孜莫格尼嘛?”
明己笑着说了两句贵州土话,和两人拉拉关系。
“王爷恕罪!”
两人连忙赔罪,和谋反沾边,九族都得团圆。明己却是没放在心上,笑着说道:
“没事,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谋……嗯?舍兹?你………你是顺德夫人?”
明己话还未完,突然回忆起了舍兹便是奢香,不由得惊呼一声!
“王爷谬赞,舍兹不敢担夫人之名。”
舍兹施了一个万福礼,恭谨的说道。这时候老朱还没给她封号。
“担得!绝对担得!你父亲可是永宁宣抚司,恒部首领扯勒君亨奢氏?”
明己激动的问道。霭翠他没印象,奢香夫人维护统一、开辟驿道、传播汉文的壮举他记得。
舍兹见明己激动的样子,茫然的点点头承认。
“哈哈,真是你啊!快坐,快坐!小桃,换茶!换云雾!虎哥,去四海邻定个包厢。”
得到确认,明己激动不已,觉得老朱的锯末不配待客了。他对奢香夫人充满敬佩,奢香就是汉夷融合的粘合剂。
有她在,改土归流不是问题,永宁和云南的部分土司也能一并解决了。
史上也的确如此,奢香夫人审时度势,积极献粮通道,支持明军征南。率领水西、永宁部落献粮献物。
同时凭借宗族关系,亲赴各土司阐明形势,劝说开导。使明军得以顺利进入云南,促进了大明的统一。
奢香当政时,组织贵州境内各族人民凿山开道、修建驿路。开置龙场、陆广、谷里、水西、奢香、金鸡、阁鸦、归化、毕节等九驿十八站。
为明朝修出了两条十分重要的通道,一条向西经乌蒙山抵达云南昭通,而另一条向北过草塘到容山。修路的同时还不忘鼓吹老朱的美德,为大明收民心。
龙场九驿的开凿,将贵州纳入全国的驿路网络并贯通贵州宣慰府全境。与中原接轨,巩固了大一统。
在文化上传播汉学,改革彝文。她提出:汉家孔孟文化,能修德润身,进而化育天下,布泽万民。
对外广聘汉儒,多方接纳文人学士,兴办儒学,培养各族子弟。招聘能工巧匠,学习大明先进的耕织技术。
为了促进彝汉文化交流,奢香夫人带头将长大成人的独子,送入京师国子监读书。在她的带动和影响下,乌撒、乌蒙、芒布、永宁地区各土司也先后送子弟进京入学。
奢香夫人身为女子,心怀国家大义,护黎民苍生,为稳定贵州,为促进民族融合与团结做出了巨大贡献。
明己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且这个朋友远强于他。热情招呼舍兹,完全忽视了一旁的霭翠。
“奢香夫人……我叫你姐吧!奢姐?香姐,你试试这茶。比贡茶好喝多了!皇后娘娘给的,要是喜欢,我送你一些……”
小桃换好茶,听到明己的话有些诧异。老朱下诏罢造龙团后,宫中也没多少好茶。明己的上好云雾也就更多少了,平日都不会用来待客,独烟不散客。
“多谢王爷厚赐,舍兹愧不敢受……”
奢香被明己热情的态度弄得有些懵。霭翠也是懵逼的看着明己,醋味十足,仿佛眼前有一片草原若隐若现。
“没事!你知道有首歌就叫奢香夫人嘛?嗯,……越过绵绵的高山,越过无尽的沧海。
如果期待依然在,总是春暖到花开。
请你轻轻留下来,让梦卷走这尘埃……
香飘在书厢之外,奏响美丽的天籁……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可是苍天对你在呼唤……
一座山翻过一条河,千山万水永不寂寞……
你来过年华被传说,百里杜鹃不凋落……”
明己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这首歌旋律简单,明己唱的有模有样,唱完后笑着问道。
“香姐,怎么样?好听不?百里杜鹃不凋落…”
明己自来熟的随性,在大明就是轻浮了。让舍兹有些脸红,羞涩的点了点头。
她是永宁恒部的公主,熟知中原礼仪,且明己身份尊贵,在明己面前不免有些拘谨。
霭翠看着两人聊天心如刀割,若不是明己身份尊贵,他怕是要动手了。他可不信明己大老远用火器将自己请来就是为了喝茶,给自己夫人唱歌听的。
“王爷,不知王爷此番召见下官进京,所为何事?若需霭翠帮忙,王爷但说无妨!只要是霭翠力所能及之事,必定会竭尽全力。”
霭翠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明己收敛点,我还在这呢!
听到霭翠的声音,明己才记起还有一个客人。他对奢香十分敬佩,在明己眼中,奢香是真正的巾帼英雄。见到真人难免有些激动。
“没啥事啊,就是邀请你们来金陵过元宵,一起看看金陵的花灯。前几天秦淮河那边可漂亮了,万枝灯燃,可惜你们来晚了,现在没多少了。不过也别有一番韵味!晚上我带你们去瞧瞧。”
明己笑着解释一句,有奢香夫人在,他心中就放弃了动霭翠的想法。有了更好的选择,就不需要擅动刀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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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己心中嘀咕了一句,他对霭翠并无什么印象,只记得奢香夫人的功绩。见王威还未离去,出声说道:
“王威,去通知沈先生晚上一起吃饭,顺道去晋王府看看猪哥走了没?没走就告诉他一声,我今晚在四海邻设宴。嗯……把李云舟也带上吧!”
“末将领命!”
霭翠看着王威领命离开,偷瞄了明己一眼。他手里兵马众多,却是无一支队伍可比肩王威带领的这支小队。
王威对明己崇拜信服的眼神做不了假,霭翠对明己更重视了一些,觉得明己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至少他没有这样的军队,可能也统率不了这样的军队。
王威离去后,明己又和两人聊了起来,同时打量着两人。霭翠虽然英武豪气,但有奢香在,明己的计划有些用不上他了,也就对他没了兴趣。
明己和奢香闲聊,霭翠只能时不时插上一嘴。明己并未透露改土归流的计划,上赶着的不是好买卖。
准备让两人游历京师,亲眼看看大明的变化。让他们自己去体会京师和贵州的不同之处。
那时再提出改土归流,阻力会小上许多。以奢香的家国情怀,兴许能主动提出归于王化。
霭翠有无意见,明己都不看重。若他不愿意放权,明己再说服他就是了。手里有刀,讲话也会好听一些。
几人在王府闲聊,明己也教会了奢香妇人唱奢香夫人。
“落脚河上面崖对崖,威宁草海荞花盛开,谁把月亮挂天上,照得想说的话……
……
奢香夫人赶月归来,她把日光画心上,照得漆黑的夜……”
奢香唱的是奢香夫人,霭翠听的却是是刀光剑影。
歌词中提到的地名,在他脑海里汇聚成一条行军路线。大明风将起,不知是吹向梁王还是刮向自己?
明己倒是没有多想,直是觉得奢香唱响奢香夫人有趣。心中对奢香夫人充满敬意:
妇人以资质为主,色次之。慧心纨质,淡秀天然,庄妍靓雅,风度超群。鬓发如云,平生所见,唯奢香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