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万里飞雪。
李安生和余磬走进了山寨大门。
远远的,就听见不远处的屋里传来嬉笑声。
这一幕,让李安生心暖暖的,自己虽然不在,可老朋友们每年都会聚集在这里。
“快去敲门吧,还愣着干啥?”余磬说道。
李安生笑了笑,他说:“我有点紧张,你去帮我敲吧。”
“哈哈,行吧,”余磬走上前去,她抬起手,轻轻地敲在老木门上。
里面嬉笑的声音很大,外面风雪很大,这轻微的敲门声,没能被大家听见,于是余磬又加重了几分,顿时‘咚咚’的敲门声才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诶,人都来齐了,谁在敲门?”屋内有人问道。
“可能是山下来拜年的邻居,快开门请进来吧,外面这么冷,”是李清澜的声音。
随着‘吱嘎’一声,门开了。
所有人齐刷刷的目光,集中在了余磬的身上。
空气瞬间凝固了……
“这姑娘是谁啊,有点面熟!”
“好漂亮的姑娘,似曾相似,有一种几年前见过的错觉耶,你们有人认识吗?”
“我的妈呀,是她……”
“背琴姑娘啊!”司马萧大吼一声。
顿时,全员戒备,一个个都被吓得不轻。
“她不是被灵祖带回天宫了吗,怎么跑出来了?”
“难道她逃走了,下凡来复仇的?”
“完了完了。”
瞧见他们一个个慌张的目光,余磬一笑,说道:“诶,你们都误会了哈,我现在不是背琴姑娘,我是余磬。”
“余磬?”
李清澜一愣,两位宋清涟更是浑身一颤。
仔仔细细的打量后,李清澜说道:“对,她是余磬,她的眼睛清澈明亮,是背琴姑娘所不具备的。”
“余磬小姐!”余彪大喊一声。
“哈,余彪呀,好久不见。”余磬冲他打了个招呼。
“是余磬小姐,是余磬小姐,”余彪激动呐喊。“只有余磬小姐才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天呐,余磬小姐回来了呀。两位夫人,她回来了。”
余磬的目光集中在了两位宋清涟的身上。
无尽的思恋涌入心头。
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占据了她们彼此的内心。
“对了,不仅仅只有我回来哟,还有你们最爱的李安生,”余磬继续说道。
顿时,屋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王?”
“你说什么,大王还活着?”
“师傅真的回来了?”
……
余磬看向李清澜,说道:“辛苦你了李清澜姐姐。”
“他真的还活着?”李清澜瞬间泪如雨落。
“对啊,就在门外,不信你去看看,”余磬说道。
这话一出,数十人直接冲了出去。
只有那乖巧可爱的李思磬,一脸不知所措的坐在原位,余磬走了过去,将她抱在怀里,问道:“你就是李安生的女儿李思磬吧?真可爱,比我还可爱。”
“你是谁?”李思磬问。
“我是你的二娘呀。”
“二娘?”
“是呀。走,我带你去见你的爹。”余磬说着,准备抱李思磬出去。
可李思磬一挣扎,从怀里挣脱,她道:“我不去,我不去。”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见你爹吗?”余磬问。
“不想见不想见,”李思磬哭了,不过并没有哭出声来,任由眼泪滑落。
或许,她很想见,只是害怕是一场梦。
又或许,她很想见,只是怨恨李安生这几年的不在!
……
门外,依旧是纷飞大雪。
几十个人站在院子里,寻找着李安生的踪迹。
“人呢,不是说回来了吗?”
“余磬小姐该不会骗我们的吧?”
“不会的,余磬小姐都能回来,师傅也能!”
“可是,人呢?”
……
李安生躲在房子顶上,说实话,他很紧张,他不知道用怎样的姿态来面对众位兄弟和李清澜,当然,还有李思磬。所以,当他们冲出来的那一刻,李安生一紧张,直接飞到了房顶,他拍着胸膛,迫使自己冷静一点。
可纵然白雪冰冷,也无法安抚他那颗激动紧张的心。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唱首歌吧,用歌声宣告自己回来了,也安抚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
当即,李安生深吸一口气,缓缓唱道:
“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永远也看不见凋谢。”
“江南夜色下的小桥屋檐,读不懂,塞北的荒野。”
“梅开时节因寂寞而缠绵,春归后,又很快湮灭。”
“独留我,赏烟花飞满天,摇曳后,就随风飘远。”
“断桥是否下过雪,又想起你的脸,水中寒月如雪,指尖轻点溶解。”
“断桥是否下过雪,又想起你的脸,若是无缘再见,白堤柳帘垂泪好几遍。”
……
李安生的歌声随着雪花缓缓落下,飘荡在狗儿山。
歌声很温柔,安抚了他那颗紧张的心。
同时,歌声的出现,也宣告着他李安生真的回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又听见了熟悉的歌声,我曾以为,我这辈子都无法再欣赏了,呜呜,师傅,我好想你,”司马萧扬起脑袋,看着屋顶上的李安生,一时间,这一向乐观的大男人,直接哭了出来。
“大王,大王。”
狗儿山的兄弟们也疯狂呐喊着。
“我就说嘛,地狱里没有出现李安生的灵魂,我就猜测,他很有可能没死,”阎王哈哈大笑。
李清澜则是愣在原地,她总觉得这是一场梦。
可是歌声太真实了。
“我回来了,”李安生落在地上,他来到李清澜的身旁。
看着曾经这个风华绝代、背着一把剑的剑仙传人,如今却围着围腰,老了一些的模样,李安生鼻子一酸,一行热泪划下。他紧紧将李清澜抱在怀里,说道:“对不起,这些年我不在,你辛苦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李清澜准备说话,可声音沙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了。
她摇晃着脑袋。
李安生笑着抚摸着她的脸蛋,然后亲了她一口,说道:“好了好了,开心一点。”
李清澜点头,她平复情绪,随后冲着屋内喊一声:“思磬,快出来见你爹。”
喊了好几声,也没见李思磬出来。
李安生便主动走向屋子。
屋子里,余磬正在劝说李思磬出去,可李思磬这丫头脾气也太倔了,说不出去就不出去,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任由一颗颗豆大般的眼泪滴落而下。
李安生出现在她视线的那一瞬间,她嘴巴抿得更紧,身子忍不住地在颤抖。
“思磬,”李安生轻轻喊了一声,走了过去。
余磬起身给李安生让了个空位。
李安生近距离的看着李思磬。
她穿着一件棉袄,包裹着全身,一张瓷娃娃的脸显得很可爱,但同样也彰显出了几分倔强,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淌着眼泪,长长的睫毛不时眨了眨。
她还是一言不发,甚至没有看李安生一眼。
离开的时候,她还在襁褓中,再见面时,却已经是一个五岁的大女孩了。
这五年,没有父亲陪伴,李安生很惭愧。
他知道,这孩子肯定恨他这个父亲。
恨他不称职。
恨他别人都有父亲接送上学,而她却没有。
在这个孩子的心中,有着万般委屈,这是作为大人所无法共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