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处理好这件事,好不容易收拢到手里的人心很快就会失去。
在刘富海口中,掌管盐官驿的二郎堡大头领赵秉锐手底下可是有上千人。以天水镇革命军的实力,此时远不足以跟二郎堡抗衡。可是,好几个村子的百姓都受到了二郎堡的欺凌,自己如果坐视不理,自己这个连长还怎么当的?
苗质良等人一直没有回来,他们都出去快十天了,这些人打探消息的能力真让人担忧。
事态不明朗时,最好还是不要激化。
姬国卿带着李运通及三百两银子离开了天水镇,所有人都拦阻不住。一致声称让姬国卿带着革命军过去,姬国卿说带人多了,摆明了就是前去跟盐官驿的盐枭们干仗,时下还不是跟盐枭们闹僵的时候,革命军需要忍耐。
盐官驿西侧山前,数十几间茅草棚内雾气蒸腾,棚内棚外人来人往。挑水的、运柴的、烧火的、持刀持枪虎视眈眈的差不多有三百号人。
“干啥的!”距离茅草棚半里时,两个持刀大汉拦住了姬国卿和李运通喝道:“看热闹的滚开!”
姬国卿呵呵一笑,道:“我们是来找秦典秦掌柜买盐的,两位能不能让我们去见见秦典秦掌柜?”
“秦典不在这里,”其中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大汉道:“你们改天再来吧!”
“两位大哥,”姬国卿笑道:“秦典秦掌柜不在,我们可以找你们其他人买盐呀。贵处此时哪位掌管当家?”
“你们能买多少盐?”另一个年岁稍大一些的汉子道:“你们是哪儿的人,口音咋恁奇怪。”
“我们是西汉水庄的,”李运通见姬国卿还不能熟练掌握当地口音,代替姬国卿说道:“我们的盐吃完了,这次带了三百两银子,都用来买盐。”
“三百两银子?”那个年龄稍大的汉子道:“三百两银子可买好几百斤盐,你们两个能拿得动吗?”听说姬国卿二人带了几百两银子,两个大汉态度和善了多。
“这个不用二位担心,”姬国卿笑道:“我们能拿多少是多少,拿不完的,可以寄存在贵处,我们改日再来拿也行。二位,你们能带我们兄弟二人去见见你们的掌管吗?”
“跟我们来!”
来到茅草棚南侧一处青砖蓝瓦大宅院处,跟着年龄稍长的汉子入内,那汉子开口喊道:“郑头领,西汉水庄的人买盐来了,他们要见你!”
“让他们进来!”
跟着进了正堂屋,里面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青人坐在正中央的太师椅上,两边厢椅子上共坐了五六人,两个十五六岁样貌俊俏的少女站立年青人两侧,把茶几上核桃剥出来喂食年青人。
“你们是西汉水庄的?”年青人口中有食物,含糊不清的道:“你们要买多少盐?”
“我们带了三百两银子,”姬国卿笑道:“能买多少算多少,我们兄弟二人能拿走的就拿走,拿不走的,暂时放在头领这里,改日我们兄弟再来取。”
“知道我们这里盐的价格吗?”
“知道,知道,”姬国卿笑道:“前几天秦典秦掌柜给我们送了三百斤盐,我们按一两银子二斤购买……”
“一两银子二斤?”年青人笑了,连连道:“好,好,好!以后就给你们一两银子二斤。你们两人拿不动,我可以派人帮你们送回家。”
“这就多谢头领了,”姬国卿笑道:“这次出来匆忙,带的人少,就我们两人。下次再来买盐,我们直接用牛车。我看头领这里忙忙碌碌的,人手好像也不怎么多,我们不能麻烦头领给我们送盐。”
“哈哈……”年青人笑道:“这个小兄弟倒是个明白人,我们二郎堡就想跟明白人做买卖。这样吧,小兄弟要的盐,按一斤半两银子算的话,往北边这一路的盐我们日后就不去送了,都交给小兄弟你。你只要买盐,只要一个月不超过两千斤,我都可以给你留着,你随时派人来取。”
“一个月两千斤?”姬国卿微皱眉头道:“这是不是少了些?头领这里守着盐井,可谓是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盐,为啥不多加人手,多淘井水熬盐呢?”
“唉!”年青人将手一扬,阻止住两个少女喂食的核桃仁,说道:“小兄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西汉水庄的那个姬家三少爷吧?”
姬国卿笑道:“正是在下!”
年青人有些恼恨地瞧着姬国卿道:“这还不是都因为你!你把你姬家的地还有王家的地都分了出去,还仅仅收租子一成半,原先在我们这儿干活的,都逃走回家种地了,我们无奈之下,只有到其他村子去招募干活人。其他那些村子离这儿远,一时半会儿哪能弄来这么多人?”
“哎呀!”姬国卿苦着脸道:“这一点我还真没想到,敢问头领尊姓大名?”
那年青人懒洋洋的道:“我叫郑奎龙。”
姬国卿笑道:“原来是郑头领,小弟早就闻听郑头领大名,今日才见到真人,不料郑头领竟是这般相貌堂堂的英雄模样!郑头领,其实这次小弟来也是为了此事……”
左边最靠近郑奎龙的椅子上坐着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叫道:“小子,不是我们二郎堡怕你姬家,如果你想让这里的姬家佃户回去种地,不让他们在这儿熬盐的话,我们二郎堡就把你姬家连根拔起、一个不留地杀了!”
姬国卿依旧笑道:“说到杀的话,诸位头领此时就可以拿住小弟我把我给杀了!诸位都是做买卖的,以赚钱为重,杀人放火的,那是强盗土匪的做派。我这次来知道诸位头领心中对我西汉水庄姬家都有恨,原因正如郑头领说的。为此,小弟这里倒有一个完全的好法子。首先,我不会劝说诸位头领放了我们姬家的那些佃户,诸位也不用为此担心。诸位可能都知道,我姬家佃户如今有数百户,整天能有一口饱饭吃的,百中无一。如今春耕已过,很多人窝在家里没事干,都为弄到一口吃的发愁。刚好诸位头领这里不是缺少人手吗?我想啊,我姬家手底下闲人很多,只有诸位头领愿意,别的不说,一二百号闲人小弟还是能找来的……”
一脸不喜之色的郑奎龙听了姬国卿之言,登时喜形于色道:“三少爷,你是说你能给我们找来一二百个干活的?”
“当然,”姬国卿笑道:“不然的话,小弟我到这儿来干嘛!郑头领真以为小弟是来买盐的?就算买盐,我们兄弟二人又能拿走多少?我们姬家闲人那么多,随便指派几个都能来这儿买盐不是?小弟今日一定要见到郑头领,就是想给郑头领谈谈干活人这样的事。郑头领只管开口,你这儿还需要多少人?”
郑奎龙思索了一阵,开口道:“盐井只有三个,淘井水熬盐,人多了也不行,三少爷能给我弄过来一百青壮就足够了。”
“才一百人啊!”姬国卿意兴阑珊道:“我姬家有好几百号闲人呢,他们都张着嘴巴等着吃饭。我听说郑头领这儿,不但每天管饭,而且每月还有半两银子的工钱,这多好的事儿啊!这样吧,我给郑头领送二百人过来,你这里那些不想吃白食拿工钱银子的那些姬家佃户,都把他们放回去。反正他们没心呆在这儿,干活也不卖力,还老惹各位头领生气。我送来的人,如果他们不好好干活,私自逃走,各位首领就传讯给我,我收了他们家的地,让他们滚出西秦岭山怎样?”
“好!”郑奎龙霍地站起道:“三少爷这话说得好。既然三少爷这么说了,我郑奎龙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三少爷真能送二百人过来,我就把这里那些哭喊着要回到种地的全部放走。”
“哈哈……”姬国卿大笑道:“不就二百人嘛!如果郑头领需要,四百人小弟也能给你送来。不过,小弟这儿有句丑话说在前头,我送过来的人,那可都是我姬家的佃户,他们不听话、不好好干活时,各位头领可以骂他们,但决不允许你们打他们。还有,让他们过来干活,是我姬国卿处于咱们兄弟之间的情谊,见你们有难处,伸手帮你们一把,你们能让他们有口饱饭吃就行,工钱就算了,由我来给他们!”
一个个大睁着眼看着姬国卿,如同听到了普天之下最大的笑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