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接到旅部具体战略命令，但刘大壮知道旅长不会狠下心让三团一营跟敌人拼杀到全部阵亡。
打游击战，是旅长一直提倡的，以己方最小的伤亡代价，取得最大的杀敌效果，这是游击战的精髓。
此时，一营已经取得了辉煌的杀敌效果，此后也就没必要跟敌人拼命了。
抽调一个排的战士，把伤员全部送往高崖沟。
饱餐一顿后，让战士们从井里挑水，把所有的关墙外围淋湿，不久后，关墙的外侧就会冻结成一层滑溜的坚冰。
待关墙外侧全部挂上坚冰后，刘大壮并没有让战士们停下，而是一直用井水把关墙外侧的陡坡上也泼满井水。
第一战，清兵没有选择从左侧的河道上发动进攻，显然是河道上的城防墙上挂满了坚冰，想从那里攻上来难度太大。从这一点上得到启发，刘大壮就命战士们把山道这边的关墙上也弄上了坚冰外层。
第一天的攻击，以惨败告终，不到三百名完好无损的老营兵搀扶着，背扛着二百多名重伤员，另外还有二百多名还能够走路的轻伤员回到营寨，巴颜并没有责怪这些人。
出去了一千人，回来了不到八百人，这八百人当中，还有二百多人基本上是废了，另外的二百多人能不能继续战斗还不知道。
“关隘处有多少守军？”
巴颜见到己方伤亡如此惨重，不由得心生疑虑，虽然早前回来的崴了脚的斥候敖博兴声称关隘上顶多有二百守军。
“五百，最少有五百人！”
吃了败仗的老营兵参领孔知行道：“他们居高临下，滚石檑木还有霹雳弹，我们根本攻不上去呀！”
“霹雳弹？”
巴颜吃惊道：“他们有霹雳弹？那霹雳弹厉害吗？”
“厉害得很！”
孔知行道：“一声巨响，便有一二十人应声倒下。标下战死的受伤的基本上都是被他们的霹雳弹给炸的。”
清兵的营寨扎在距离革命军关隘二十五里左右的枣树湾，孔知行的前锋营营寨扎在距离革命军关隘十五里左右的石窑铺，巴颜没有见到前锋营的伤亡如何，不过从斥候的口中，巴颜已经大致掌握了最终战况，听了孔知行之言后，一时眉头紧锁。
距离关隘约五十里时，沿途的村子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在这崇山峻岭间，本来村镇就不多，十里之距能找到一个村子就非常不容易了。很多地方，一连走上四五十里不见人烟。
巴颜本想抓捕一些山民，让他们冲在前头充当炮灰，可左近数十里内不见一个人影，仅有的两三个小村庄，只有几间破败不堪的旧房子，房内积尘厚实，显然这一带的百姓已经数月不在家中了。
巴颜把大营暂时扎在枣树湾，不是这里有吃的和用的，而是这里地势比较平坦，能够沿着冰冻的嘉陵江在山村中扎下营寨。
不攻破前方关隘，就无法到达凤州。
无法到达凤州，就无法为大军搜寻到足够的粮草补给。
没有了粮草补给，其结果是什么，用屁.股都能想到。
离开陈仓已经数天，再回去的话，又是数日路程。再说，绕道陈仓故道包抄汉中的大顺军，是朝廷的命令，如果巴颜再带着兵回到陈仓，那不是掉脑袋的大罪吗？
一向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巴颜，从来没有预想到未来的战争会出现艰难的局面。
在巴颜看来，勇猛强悍的大清将士，无论到了那里，汉人的官员、富人都会早早地开门投降，根本不需要动刀动枪的。
从陈仓离开后，沿途经过的所有村镇，都是如此这般对待自己的，这也让巴颜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和猜想，故而轻敌冒进。
以战养战，是清兵的一贯作风，也是大顺、大西军的惯用招数。
大清的豫亲王多铎攻击潼关数月，最后不得已下从北京调来红衣大炮，才最终攻破潼关。
这不是说清兵看不起火炮，而是他们不习惯走到那里都带着大量的重型武器和粮食，他们习惯的是走到哪里，抢到哪里。
同样，李自成的大顺也不是没有火.枪和火炮，他在北京城时，只要不放弃北京城逃往陕西，在城头架设上红衣大炮，多尔衮的清兵和吴三桂的关宁铁骑不一定能攻入北京城。
退守陕西后，李自成并没有调集大炮布防到潼关，只是用冷兵器跟多铎对抗。最后，还是多铎率先使用红衣大炮打败了李自成。
弃用火器，一来是这个时代的火器质量不敢恭维，二来是诸如火炮这一类火器太过笨重，行军野战运用起来非常不方便，被大多数的军队所遗弃。
如果火器能够在明末清初的这个时代发挥出比较大的作用，满清取代大明后，也不会彻底遗弃火器，重用起他们擅长的骑射，以至于到二百年后被西方列强用火器打得屁滚尿流。
革命军的手榴弹，是经过数十次实验之后最后定型的成熟产品。
铅壳厚了，火药爆炸后无法把铅壳炸裂成碎片伤人，铅壳薄了，还没等火药点燃，手榴弹落地后就会自行裂开。
经过多次试验后，发现纯铅壳极不理想，董庭扬就将铅里面兑入了少量的铜。
添加了铜的铅铜合金，韧性得到了提升，不易摔打后出现裂痕，填充的火药瞬间点燃后，爆炸力又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外壳冲击成碎片。
飞溅的炽热碎片，里面含有大量的铅，只要钻进人体，即便是不致命的部位，也能起到很大的杀伤效果。因为铅有毒，即便是通过手术将体内碎铅片取出，以当前医术，很难清除体内的铅毒。
爆裂开来的碎片，只要在人体内停留一阵子，此人想要活命非常困难。
只有那些运气比较好的，那些飞溅的碎片只是划破了他们的表皮，顶多流出一些鲜血，过后大部分都能治愈。
巴颜的前锋营，那二百多能够自己走路的轻伤员，就属于表层被碎片划伤者。当然，碎片划伤，也仅限于不是要害的部分。
革命军的兵工厂成立了这么长时间，从去年战胜朱家联军后，一连四个多月，才生产出不到一千颗手榴弹，不是原材料跟不上，而是姬国卿要求的标准太高，制作起来非常麻烦。
铅铜合金的配比上，外壳的厚度上，外壳表面的“应力集中”凹槽方面等等，都有极其严格的技术标准。
凡是达不到标准的，一律不许装填火.药制作成手榴弹。
经过层层把关，兵工厂生产出来的手榴弹颗颗都是精品。
即便是这样的手榴弹被敌人缴获了，他们想要仿造的话，不是三五个月就能够仿造出来的。
一颗手榴弹，填充的火.药达到八两，这对姬国卿来说是无法想象的。
前世的手榴弹，用的是炸药，爆炸冲击力非常大，完全不是当前火.药所能比的。
填充了八两的火.药，才起到前世手榴弹三成的杀伤效果，这已经是革命军兵工厂生产手榴弹的极限了。
想多填充火.药，弹壳的容积必须要大。弹壳容积大了，手榴弹的分量就重。过于重的手榴弹，战士们很难将之抛掷得远。抛掷不远，威力更大的手榴弹就容易炸伤革命军自己。
手榴弹整体分量多重，填充的火.药有多少最合适，包括铅铜的配比，弹壳的厚度等等，都是经过数十次试验得出的数据。
这些数据不公布的话，即便是革命军的手榴弹被敌人缴获并加以研究，他们想制造出跟革命军使用的一模一样的手榴弹，最少需要耗费半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