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愿意来到这个时代占有这样一个臭皮囊呢!”姬国庆暗自腹诽:“在此之前,虽然生活压力重,但从来都不会为未来担忧。来到这个乱世,未来出路在哪里?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明天?如果可以的话,少活三十年我也愿意重新回到过去掌控原来的躯壳!”
既然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对自己“敬而远之”,姬国卿也无需拿着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讨好套近乎,连连摇手对李富贵道:“我不过些许皮肉伤,多活动活动好处多,不用李叔你背了。”
李富贵乐得听命,当下尴尬赔笑道:“少爷这么说,小人就依了少爷!”生怕多说了被姬国卿趁坡下驴要自己背负,连忙转身吩咐跟随而来的三人道:“何敬堂、辛虎、彭天禄,你们把虎狼寨的这些贼人都捆了……”
“不,不行!”姬国卿阻止道:“他们如今都是我的朋友,日后还可能成为我们姬家的亲戚,咱们姬家决不能亏待了他们!”
“少爷!”李富贵嘴上一直“少爷、少爷”的叫,从来都没有把姬国卿看作是少爷。首先,姬家一直仰仗李富贵看家护院,从来都没有把李富贵当做奴仆下人看待,李富贵在姬家的地位颇高;其次,姬国卿自幼便跟随李运通、李运亨兄弟二人玩耍,并且时常在李富贵这里习武,在姬国卿眼中,李富贵就是自己的师长,姬国卿就是李富贵弟子。因此,许多年来,李富贵最少在姬国卿面前是敢于颐指气使的。
早间见到少爷姬国卿大大“变性”,李富贵只以为那是少爷被摔昏了头脑。如今,见到少爷还没有恢复,而且还不可思议地制服了虎狼寨一个贼匪(给一百个理由,李富贵也不相信曹忠等贼匪是儿子李运通和李运亨制服的。这里面,也只有这个似乎是“鬼上身”的三少爷能够做到),李富贵不由得开始猜测这个已经不是本人的三少爷是不是使用了什么“妖法”?若非如此,曹忠等为何如此老实?想到这里,李富贵曾经惯用的颐指气使般的神态不见了,转变成了商量的口吻道:“咱们姬家已经答应结亲焦县令,这些虎狼寨匪贼前来祸害,正该捆绑了押解到天水县听由焦大人发落,少爷怎么称他们为朋友,而且还要、还要跟他们攀扯亲戚呢?”
“焦精忠是什么鸟玩意儿!”姬国卿不屑一顾的道:“咱们姬家跟他结亲,那是自寻死路!这门亲事我虽然做不得主,但是我坚决不答应!”
“少爷!”李富贵有些不解道:“人家焦县令可是大顺新朝的权贵,年纪轻轻就武从文职,前途广大。咱们小姐跟了人家,日后咱们姬家也就有出路了,少爷你为何反对呢?”
姬国卿哼地一声,道:“以前我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听了神仙的一番话后,对世事看得甚清。什么大顺新朝,不过昙花一现、秋后蚂蚱,哪有甚么前途!再说,姐姐如今不过才十七岁,还小着哪,成亲什么的,急什么!日后,说不定上面提亲的圣贤英雄能踏破咱家门槛。一个小小的县令,即将入冬的夏虫,能配得上咱们姬家吗?”
“啊?!”李富贵闻言大惊道:“少爷,你、你这说的什么话,人家县令不配姬家,难道说虎狼寨的贼匪就配吗?”
姬国卿没有发作,反而嗤地一笑,道:“李叔,你敢断定虎狼寨的朋友就一直是匪贼吗?在我看来,他们日后名震天下的人多着呢!”
重磅炸弹!
轰——
几乎所有人的头脑中如同晴天霹雳般一声炸响,继而昏昏沉沉地陷入无限遐想:“这个被‘鬼’附体的姬家三少爷说的话是真的吗?难道依附于姬家三少爷躯壳的东西不是‘鬼’,而是‘神仙’?他怎么敢如此言语,难道这都是上天的安排?”
吹牛不是姬国庆的爱好,但绝对是姬国庆不可或缺的生活习性之一,尤其是三两酒下肚之后。这也怪不得姬国庆,年少时在武警部队积极上进,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初入铁路工作也曾积极要求上进。奈何一无靠山,二无文凭,最主要的是不善奉承钻营,受不得半分委屈,也只能“不忍辱,就不能负重”了。从岗就业二十余年,始终没有退步,从开始是工人,然后一直都是工人,从来没有降级成为副工人。为此,不惑之年后,这也成为了姬国庆茶余饭后吹嘘的资本。即便吹嘘时遭到嘲笑,也从来没有让姬国庆知难而退过,因为一事无成的中年大叔,好像只剩下吹嘘这样的一个本事了。如果被抽取了吹嘘,还有什么事值得做,并且做了之后还能找到很多的乐趣呢?
吹嘘,也可以称得上姬国庆的一项技能。
尤其是被撂到这样一个时代。
不把听众雷得外焦里嫩,那就不叫姬国庆了!
当然,姬国庆也必须承认此时自己不叫姬国庆了,他已经成了姬国卿,最少在别人眼中是这样。
看着众人奇异且有五彩纷呈的眼神,姬国卿(国卿或国庆都不重要)笑道:“当然,想要成为名震天下的人,不是容易的事,这需要我们先从自身做起。从自身做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我们从此不再是平凡的人了,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们不屈服于任何强权势力,同时我们也不欺凌任何弱小群体,我们要视天下所有百姓为兄弟姐妹。在这里,我们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平等对待,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那个焦精忠,已经有了四个老婆,如今还要娶我姐姐,这是因为他自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老爷,根本没有将世间女子放在跟他等高的平等位置,这就是我坚决反对的原因。如果焦精忠一定要娶我姐姐,除非他把之前的四个老婆全部休掉!”
李富贵更加笃定眼前这个三少爷是被恶鬼附体了,也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恶鬼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作为正常人的李富贵,自然不愿意跟恶鬼多做理论,再说姬家的事远轮不到自己置喙,西汉水庄不是还有老爷、老妇人和二少爷吗?
李富贵也陪着一笑,道:“既然三少爷这么说,小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此地距离庄子还有二十多里,天黑之前是不易回到家中了,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天水县衙,县令焦精忠支走了王正道后,外面一个清亮的女声笑道:“还算你识相,老娘就不跟你计较了,只要你不娶姬家那个狐媚子,老娘也就不跟你闹腾了。我关家在天水县颇有势力,王家除掉了姬家后,西汉水庄那些田产你打算怎么处置哪?”
随着话音,走进一个柳眉杏目的年青女子来,那女子约摸十七八岁,相貌秀丽,颇为不凡,正是焦精忠的四房关淑英。
关淑英家中三兄二弟、二姐二妹,父亲关文望屠夫出身,孔武有力,经营数十年,颇有家产,娶妻三房,育子五人,女五人,可谓业大人丁旺。大顺军西征攻打天水县时,关文望曾经帮助当时县令刘岭秀抗拒,城破后关文望以及长、次、四子被杀,三子关良豪、五子关良贤投降保全性命。原本关家甚不受待见,处处被压制胁迫,如同姬家一样。关良豪和关良贤为了保全关家,劝说三妹(姐)结亲焦精忠,关家至此在天水县有了起色。姬慧卿答应嫁给焦精忠,其实是要效仿关淑英,这让关淑英颇为不爽。
在焦精忠的四个婆娘中,关淑英相貌首屈一指,甚得焦精忠宠爱,关淑英也恃宠娇悍,焦精忠对关淑英也逐步言听计从。
“当然是交给王家了,”焦精忠起身笑迎四房关淑英入内道:“那里山高路远,道路不便,又土地贫瘠,咱们不欠那几亩薄田。再说,姬家跟虎狼寨甚有渊源,王正道那小子处心积虑要除掉了姬家,霸占了姬家田产,我这里正好落得个顺水人情,把姬家的事都交给他王家了。淑英,我知道你们关家也有意西汉水庄那些田产,可是你想过没有,那里可是虎狼寨匪贼的地盘啊,本县目前还无力收拾虎狼寨呀。不管西汉水庄是姬家还是王家,有他们在那里,虎狼寨就不会前来天水县闹事。如果把姬家的田产弄到了咱们手中,就等于把咱们置于虎狼寨一干匪贼面前,那不是自讨苦吃吗?等到天下大定,本县有了实力,自然容不得虎狼寨等几处匪贼。到那时,被匪贼们霸占的田产还不都顺理成章地成了咱们家的?”
关淑英欢喜道:“我就说嘛!原来你的想法跟我三哥一样,你这是拿王家当枪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