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留根的娘一句话提醒了袁慎道。
敌人从高台下面抛掷石头，由于看不到高台上革命军战士的具体站位，完全是盲抛。石头越过盾墙后，呈自由落体下坠，冲击力小了很多。
只要不被落下的石块砸中脑门这个要害部位，革命军这边就不会出现死亡。
头顶一个竹篮或竹筐，不但可以护住脑袋，而且还可以护住双肩及双肩之下的躯干。
龙家坪这里，别的没有，竹篮和竹筐多的是。
敌人既然要跟革命军来一场持久的石头大战，革命军这边头顶了竹篮和竹筐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捡起地上小石头向下面砸去了。
站于龙家坪村口一座房顶上的袁慎道，可以把高台下牛家军的动向尽收眼底。只要下面牛家军攀爬上高台开始进攻，袁慎道就命令革命军战士滚下石头和檑木。
滚石和檑木的杀伤力太大，唐冠云改变了策略，不让士兵攀爬着高台四下进攻，而是选择其中的四五处稍微平缓一些的地方展开进攻。
付出一定的伤亡后，那几处相对平缓的地方就会堆满滚石和檑木。
等到滚石和檑木堆积到跟高台平齐时，滚石和檑木就失去了作用，牛家军就可以趁机攻上高台。
这条策略非常奏效，付出了三百余士兵的伤亡代价后，终于有一处平缓处的滚石和檑木堆积到了接近高台的边缘。牛家军这边七八个刀盾手在前面攀爬，后面□□兵、弓箭手跟进。
刚刚爬到高台边缘，革命军的盾墙后一杆杆□□刺了出来。
一方自下而上，一方居高临下，相同的兵力配备下，自然是革命军大占便宜。
好不容易攻到平台边缘的牛家军刀盾手被刺杀刺伤了好几人，后面的人没有盾牌保护，面目暴露于革命军面前，双方相距不过丈许，□□够不到对方，但是拳头大的石头却能百发百中。一个个血流满面的牛家军□□兵和弓箭手滚下了高台，第一次进攻宣告失败。
仅仅一次攻上高台失败，根本无法动摇牛家军攻上高台的决心。
一次不成功，就来第二次，第二次不成功，就来第三次。
眼看无处攻击点都有可能攻上高台时，牛家军的后方，红崖河的下游二里处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喧闹声。
仔细辨认下，喧闹声异常惨烈，似乎是那边在也进行着激烈的厮杀和搏斗。
“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高声大喊的不是出自牛家军士兵之口，而是出自于高台上革命军战士之口。
高台上面的革命军战士，不知道有多少人，反正他们依托高台已经跟牛家军对抗大半个时辰了。
高台上的革命军此时的死伤数字，在下面看不到，牛家军这边，却出现了六百多人的死伤。
不管怎么说，龙家坪的革命军能跟牛家军僵持到大半个时辰，足见其战斗力非同一般。再僵持下去，等到牛家军这边伤亡超过千人时，牛家军的战斗意志就会出现崩溃。
唐冠云不知道再经过多久可以攻入龙家坪，也不知道自己这边究竟要付出多么大的死伤可以战胜龙家坪的革命军。
在这个节骨眼上，革命军的援兵竟然到了，而且还出现在自己的后方。
“杀！冲杀！”
龙家坪的革命军发起了反击的号令。
他们居高临下，一个个从上面冲击下来，当真如猛虎下山一般威不可挡。
这时候，唐冠云才弄清楚，跟自己耗了大半个时辰的龙家坪革命军，只不过仅有七八百人。
人数不过是自己的四分之一，依托有利地形跟自己僵持了这么久，看得出革命军的战斗力比起自己的老营兵可能有所欠缺，但是比起大叔兵和孩童兵来，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老营兵，作为核心，都围拢在唐冠云身边。
攻击龙家坪革命军的，和大军后面的尾巴，都是大叔兵和孩童兵，他们哪里能抵挡得住革命军的冲击？
后方由于受到山羊咀的遮挡，暂时看不清楚形势。前方的龙家坪革命军冲击，可用削瓜切菜来形容。
大约二三百大叔兵和孩童兵被革命军冲杀倒地后，山羊咀那边也出现了一支精干的军队，根据他们其中部分人的装束，唐冠云确定是革命军的驰援部队无疑。
驰援而来的革命军部队，能出现在山羊咀这边，显然自己这边最少有四百名大叔兵和孩童兵死于驰援过来的革命军刀枪之下。
前方死伤已近千人，后方伤亡将近五百。如果驰援过来的革命军数量跟龙家坪的相当，那么自己这里就不占任何人数优势了。
大叔兵还算好些，他们面对前后夹击并没有出现慌乱，那些孩童兵大喊大叫着向两侧陡坡上逃亡，有的人如同吓破了胆，站在地上木桩般不知所措。
“投降不杀！”
敌人出现逃亡时，就是高喊“投降不杀”之时。
只要敌人能够投降，革命军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
打算逃亡的孩童兵，听到了革命军高喊的口号后，慌忙跪倒于地，高呼饶命。
跟着，便是看不到胜利希望的大叔兵。
等到又付出了一二百人的伤亡代价，大叔兵和孩童兵全部投降后，剩下的三百名老营兵就直面革命军两个方向超过一千士卒的夹击了。
三百名老营兵，不惧怕一千多名革命军，他们有胆量跟这一千多名革命军一战。
问题是，这些革命军当中，也有一二百人武力值非常出众，跟自己相比差不了多少。
根据他们所穿的服装诧异，看得出这些精干强悍的革命军，是真正的革命军士兵。
那些衣着跟寻常百姓差不多的人，估计是近期才被革命军收拢的青壮。
三百名大顺的老营兵还要负隅顽抗。
如果将这些人全部杀死了，自己这边最少要付出五百人的伤亡代价。
袁慎道揪出了牛贞，对着兀自负隅顽抗的大顺老营兵喊道：“你们要不要你们的公子少爷死？”
“什么？牛贞还活着？”
“牛贞没有死？他在革命军手里？”
“如果拼命杀开一条血路，保护着唐冠云回到大营，大帅得知我们逼死了他义子牛贞，我们还有活路吗？”
“奶奶的，还是投降吧，血战到底有什么好处！”
……
第一个老营兵丢下兵器后，便紧接着有第二个、第三个。
三十二三岁的唐冠云长叹一声，正要拔剑自刎，那边牛贞高叫道：“唐叔叔，快住手！”
唐冠云哪里舍得去死，听了牛贞之言，放下宝剑，垂首道：“少爷，你教我日后有何脸面见你父亲啊！”
牛贞高声道：“革命军很仁义，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快下马到革命军这边来吧！”
唐冠云不知道牛俦这次来到凤县的真实用意，牛贞却知道。
他们这次前来，目的不是剿灭革命军，而是捉拿到姬国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