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坚石来到工地也超过了一个月,辛辛苦苦出力流汗了一个月,终于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六元五分华银。
大年二十九那天,白坚石带着妹妹到村镇集市上花了四元九分六文钱,买了鞭炮和三两肉、二斤白面、二斤白米、一个白萝卜、一棵大白菜。
虽然工地停了工,放假的劳工可以回家过年,但是进行劳动改造的人是不能回家的,还必须留在工地上看守各种工具和用具,同时也有一个班的革命军战士看守着工地和“劳改犯”。
工地上还有数十人吃饭,伙房一直有供应,白坚石兄妹二人不用购买食物也饿不着。
再说,新年到了,“犯人”们的伙食也得到了一些改善,听说是保证天天有肉吃。
因为白坚石兄妹受到了特殊照顾,他们可以不用到工棚中去吃饭过年,他们便打算在暂时属于自己的小宅院中过一个特别的新年。
大年初二,早饭后,突然听得工棚那边吵吵嚷嚷的,不过怎么听都不像是出了什么变故,大家在争吵什么,而是遇到了什么欢喜事,大家都在起哄。
白坚石兄妹二人少年心性,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诱惑,关了门便跑到了工地上,却见到工地上不知何时多了数百穿着杏黄色军礼服的革命军警卫员战士。
那些警卫员战士将工棚那边团团围住,圈子内众人好像气氛非常融洽,大家嘻嘻哈哈的说笑得甚是热闹。
在警卫员战士围成一圈的外围,有左近数百名百姓三三两两地围观,他们好像都在倾听圈子内有人在说些什么。
兄妹二人来到圈子外围,被革命军警卫员战士给阻挡在外,一时不能靠近工棚。
通过警卫员战士站立的间距缝隙,依稀见到一群人坐在工棚外的平地上,平地靠北一侧的高土台阶上站着一人,赫然正是革命军司令姬国卿。
大过年的,姬国卿不好好地在遵义城,来到穷山僻壤的工地跟一群“犯人”说笑什么?
“那个站在高处说话的是谁?”
“他怎么穿着绿色的军装?”
“那个说话的年纪也不大呀,那么多穿着黄色军装的士兵都保护着他,看来这个穿绿色军装的年轻人来头不小!”
……
“他就是革命军司令姬国卿!”
一个稚嫩且带着奶腔的声音从一个七八岁女童的口中说出,很多人闻听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这个女童。
女童受到了众人关注后显得有些骄傲道:“他也是我的大哥哥,他对我很好,他还教过我识字,并且还讲给我很多的故事听呢!”
“乖乖!了不得!你这个小丫头可真有福气!”
“革命军司令教过你识字?他还给你讲过故事听?”
“天哪,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怎么称司令为‘大哥哥’?”
……
女童白灵秀脸上更是得意了:“是他叫我唤他‘大哥哥’的,可不是我不知好歹!”
啧啧,了不起!
……
外面议论纷纷的,山谷中平旷地方本来就不大,看热闹的百姓围得多了,难免搅扰到圈子内讲话的姬国卿:“韩立功,让乡亲们都过来吧!”
在警卫员战士的监视和组织下,白坚石兄妹二人来到工棚附近,终于能听清高土台上姬国卿究竟在说些什么了。
“……你们目前都不能自由,但是咱们革命队伍是讲人情的……”m
前面说的什么,白坚石不得而知。
本来白坚石对姬国卿异常反感,在妹妹坚持下,白坚石强自找地方坐下来继续听姬国卿说话:“明日或后日你们的家眷都会相继到来,我希望他们来时,你们的工棚不能弄得跟羊圈猪窝一样……”
“哈哈……哪能呢?”
“我们今日连夜不睡觉,也要将工棚这一带收拾出来!”
……
“怎么收拾,不用我交待吧?哈哈……”
姬国卿笑道:“还剩不了几天假,工地上初六就要开工,到了初六你们都要继续干活了,你们的家眷也会离开你们回到属于他们的家中。
“你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过错,今天大过年的,我也不问你们都犯了什么错,我想交待的就是在未来的劳动改造过程中,你们都把以前的种种全部忘掉,重新开始你们的人生。
“弟兄们,如今你们在新的革命区虽然无法获得自由,但是自由的大门是始终向你们敞开着的,等到你们‘刑满释放’后,就是你们重获自由、重获新生的开始。
“以前,不管是杀人还是抢劫、偷盗,那都已经过去了,咱们能做的只能是补救,而不是挽回,因为过往已经无法挽回。
“且不说你们,咱们的革命军队伍这段时间来也犯了许多错误。
“其中,最大的错误就是他们没有将贵州少数族裔兄弟当做自己的兄弟看待,心里面让这些少数族裔兄弟跟汉人区分开来,这是革命者所犯的最严重错误。
“我经常跟革命军战士或者其他革命者说,咱们革命的目的是为了拯救人类,而不是戕害人类?
“如果能够不通过打斗和战争就把问题给解决了,革命军是不会动用武力和战争的。
“大家都生在华夏,都是华夏儿女、兄弟姐妹,中间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然后通过协商找寻出一条解决纷争的办法呢?
“正因为革命军本身犯了极大错误,我这次到贵州来后,为了尽量补救过往的错误,下令不判处任何一个人的死刑。
“你们中间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有不少,按理说必须判处部分人的死刑。
“考虑到你们都出身少数族裔部族当中,我亲自下令暂时废除了死刑,不过这只是暂时。
“日后,何时重新施行死刑,根据具体情况而定。
“不过,今日在坐的诸位不用担心,你们的判决是最终判决,其中最多的人可能是劳动改造五十年吧?
“五十年,很多人可能等不到刑满释放的时候就老死在牢狱中,想想都让人心酸。
“不过,在律法面前,必须人人平等,获罪多少年,是你们自己争取的,不是任何人强加给你们的。
“五十年是很多,但是从人情的角度去考虑,咱们革命区的律法规定有减刑制度。
“当前来说,在工地上加量干活可以减刑,这是因为工地上暂时没有其他可以减刑的办法,也没有其他什么可以减刑的机会给大家。
“其实,在革命区的律法规定中,减刑是有许多条款的,比如说救人、救火、挽回损失、抢险救灾、协助捉拿匪贼、防止潜逃和偷盗、制止打架斗殴、帮助孤寡老人等等不下三十条。
“我需要的记的事太多,具体细节我可背不下来,哈哈……
“咱们每个劳动改造场所,都有相应的革命军战士,他们中间有熟悉律法条款的,你们改造过程中的功过都有他们进行记录和考核。
“只要你们愿意尽快获得自由和新生,不管到了哪里进行改造,都最好把哪里看作是自己的家、自己的产业,用心地去劳动,我相信你们每个人都会获得自由和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