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里响起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一锤下去,火星四溅,铁条就扁了,一层灰黑色杂质脱落,砸几下又放进去烧,如此反复,也不知道多少轮后铁条没什么杂质了,秦怀道没有罢休,将烧红的铁条对折在一起,拧成麻花状,继续锻打。
确定没什么杂质后,秦怀道用小锤将铁条砸扁,然后整形,没有模具定型,便用两根铁棒砸在一个木墩上,间隔不大,再将铁条卡在铁棒中间慢慢掰成弧形,这是个技术活,不能太快,太快会变形,裂开。
掰的时候还得先确定中心点,从中心开始掰,做成一个拉长的m形,两端尾稍再翘起来些,尾稍烧好,砸了个凹口,将来凹口是要绑牛筋的,需要有个口子固定,不至于脱落,滑动等。
等定型完成后,秦怀道将弓背的中心位置支撑起来,悬空,查看两端是否平衡,这个环节叫调弓,如果不平衡,将来弹力就不一致,射出的箭就会偏,秦怀道一边观察,一边调试,直到完全平衡后松了口气。
一个下午总算做好弓背,晚饭后,秦怀道跟罗章说了一下行动的事,交代几句,让罗章今晚留在秦家庄,便回到铁铺继续加工。
弓背还是软铁,软铁没有弹性,必须做成钢,秦怀道用焖钢法继续烧,趁着渗碳的时间找来硬木和木匠用的工具,一通操作后做了个握把,握把和弓背中心形状完全一样,无缝吻合。
握把用来固定在弓的中心位置,方便抓握,还能固定钢条不动,提高两端的弹力,不能太长,太长会卡死钢条,拉不动,太短握不紧,也容易松。
烧水泥对于秦怀道来说没经验,但兵器制造门清,别说这种简单的弓,就算是枪和子弹都能自己造,特别是子弹,里面装多少火药很关键,多了就会重,子弹打出去不一样,甚至炸膛,少了更不行,一名好的特种兵,子弹基本都是自己加工,用着放心,当然,得有工具。
握把做好后还需要烤干水分,再涂上桐油继续慢慢烘烤,都是技术活。
一直忙到半夜时分,秦怀道估摸着渗碳差不多了,拿出弓背淬火,等冷却后顾不上打磨,将牛筋装上,试了试,对普通人来说根本拉不开,但对薛仁贵来说估计有些轻,凑活着用,便交给早就迫不及待的薛仁贵。
薛仁贵试了试,说道:“这弓估计能射三十丈左右,要是再硬点更好。”
三十丈就是近百米远,平原作战确实不够,但丛林作战足够用了,秦怀道说道:“再硬点不难,只需要钢条做厚一些,整体做大一些,五十丈没问题,先凑活用,这次平匪就靠你了。”
“谢少主,有了这张弓谁也别想靠近,就是没箭。”薛仁贵感激地说道。
“明天会有人带过来,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两人熄火,来到祠堂。
罗章还没睡,正在磨刀,看到薛仁贵手上那张弓眼前一亮,接过去试了试,力度刚好,赞叹道:“阿叔,这弓和别人的不一样,最好的是牛角弓,弓背包牛筋,用胶水粘住,很久才能做一把,阿叔居然大半天就做好了,看着和牛角弓差不多力道,太神奇了。”
“制作工艺不同,喜欢?回头帮你做一把。”秦怀道笑道。
“算了,我不擅长箭术。”
薛仁贵拿着弓,爱不释手,说道:“你们先睡,我今晚打磨一下。”
秦怀道提醒道:“别磨太多,容易失了重心,表面稍微处理一下就好,用不着好看,关键好用,握把虽然做了防水处理,还可以用牛皮包一下,握着舒服,不用的时候弓弦可以取下,免得时间长了牛筋会坏,弓也会变形。”
“明白,谢谢少主!”薛仁贵感激地说道。
“护送车队的事安排好了吧?”秦怀道看向罗章。
“交代罗英了,应该没问题,就是太子那边不好办,今天动了手,按您的吩咐将人赶走了,担心明天会出事,咱們又都不在。”罗章提醒道。
秦怀道想了想,交代道:“明天一早你跟罗英交代一声,他们要拉就拉,记好数量,回头我去找他结账便是,不可能白送,但眼下顾不上这事。”
“行,我这就去说,怕忘了!”罗章匆匆离开。
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秸秆,秸秆上面是干草、被褥,睡着倒也松软,又有火烤,秦怀道钻进被子倒头便睡,这段时间太累了,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
秦怀道被说话声吵醒,睁开眼一看,天色大亮,早餐是羊肉汤面,一大碗呼啦啦下去,就看到程处默三兄弟和尉迟宝林两兄弟骑马过来,一人双马,另一匹马拖着兵器和干粮,用袋子装着,问道:“来的挺早,吃没?”
“没呢,一大早就往这边赶。”程处默说道。
“芸娘,麻烦您帮忙下几碗面条。”秦怀道对旁边做饭的女子说道。
“不麻烦,这便做。”对方赶紧答应一声。
大家闲聊了几句,秦怀道跑进祠堂换衣服,将狗腿刀绑在小腿上,穿的是圆领袍子,完全可以遮挡住,长刀拿在手,丛林作战用马槊不合适,没打算打,一长一短两把刀足矣,有薛仁贵持弓,弩都用不着。
长刀打造有三把,狗腿刀也三把,秦怀道将剩余的刀分给薛仁贵和罗章,两人学着秦怀道绑小腿上,也不带马槊。
程处默等人都带着马槊,还有一把横刀,尉迟宝林将一个箭壶丢给薛仁贵,里面有三十支箭,指着马匹说道:“里面还有七十支,一共一百支,先用着,以后找机会再弄些给你。”
“谢世子。”薛仁贵一把接住。
“别客气,怀道将你当兄弟,也就是咱们兄弟。”尉迟宝林郑重说道。
薛仁贵看看尉迟宝林,又看看秦怀道,心中一暖,没有再说什么,但将这份情义深深地记在心中。
眼前几位不是未来能继承国公爵位的世子,就是朝廷六品官员,和县令平级,家世显赫,身份尊贵,能和自己称兄道弟,那是屈尊结交,以国士之礼相待。
等大家吃完,秦怀道众人翻身上马,喊道:“兄弟们,走!”
“驾——”
战马呼啸而去,冲出秦家庄,很快消失在寒风凛冽的荒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