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为府试的事,方以智暂时忍着强烈的求知欲,回了金陵,不再打搅沉清云,但是沉清云却要去金陵了!
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金陵府府试的考场就在金陵,而沉光远一家已经在金陵买了房子,沉清云自然不需要再像县试时那样住在客栈里了!
沉光远与沉朱氏他们也懂的这个道理,而且经历过魏国公府放鸽子一事,对于财富与地位的关系,他们心里有了直接的感触,眼见的窑场生意红火,他们也更想沉清云的地位水涨船高,给家财提供更牢靠的庇护,因此在方以智离去之后,沉朱氏便带着柳如是去了金陵城,给沉清云操办日常生活之必须。
三月二十日,沉清云去县学拿了入府试考试的文书之后,第二天一早,沉清云与柳如是、沉朱氏就跟随着沉三儿他们一起去了金陵城。
对于去金陵城,沉清云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因为在实际上沉延易、沉清林、祝仲通已经完全可以掌控窑场的运行。
而当他们一行人到了宅子前面的店铺时,店铺的门已经大开了,沉清明与朱露儿正在和客人谈生意,但是看到沉朱氏以及沉清云,他俩立刻迎了上来……
一番寒暄之后,沉朱氏、沉清云与柳如是往宅子里而去……可能是春天的缘故,也可能是朱露儿经常打扫的缘故,宅子里蛛网鸟虫痕全都不见了,倒是因为兰、桂、梅、榆的青葱,处处散发着生机。
而因为上一次沉朱氏来收拾时给竹子浇了水的缘故,沉清云挑选的小院更是青竹幽幽,推开门,正堂中桌椅、屏风俱全,屏风后,东间,洗刷的盆架、衣橱、书桉俱全,只是令沉清云感觉奇怪的是在东间居然有两张床!一个架子床、窗尾是一个小木床。
而看到沉清云的疑惑之色,沉朱氏笑道:“这宅子不比家里,人少,如是害怕,所以要和你住一个屋里。”
沉清云也估计出了这个原因……这样和一个女孩子同居一屋,他感觉有些别扭,但拒绝的话他却不好说出来,“都是时代的错!”心里念叨着,沉清云微笑道:“也好。”
“嗯,你去和你二哥他们说话去吧!我和如是收拾收拾。”
“嗯……”
……
而实际上因为时节到来,再加上沉清云的花盆造型超前别致,又独此一家,价格又很市民,所以来买花盆的络绎不绝,见此情景,沉清云也不打扰,左右无聊,于是再次回到了那个青竹为道的院子,见西窗之下,笔、墨、砚台、笔架已被柳如是摆好,于是往砚台里倒了些水……
中午时分,沉四儿走了过来,喊沉朱氏、沉清云、柳如是去吃饭,这时沉朱氏与柳如是已经收拾完毕……
而母庸置疑,对于沉清云的到来,沉清明感觉到了依仗,也因此心情高兴之下,沉清明去旁边的六必居酒楼叫了八个菜,两壶酒。
吃过饭之后,沉朱氏要和沉三儿、李虎子、朱山娃他们一起回去。
而在此时窑场的事情实际上已经步入了正规,沉朱氏完全可以空闲下来做饭的事情完全可以招个人,因此沉清云倒是想让她陪着,又想到沉朱氏大半辈子也没清闲过几天,于是笑道:“娘,你不如在这里住下,家里也没什么事,做饭让二伯、大哥他们再招个人就是。”
而闻言,沉清明立刻笑道:“小七说的是,三婶不如留在这里。”
“对啊!三婶你别走了。”紧接着朱露儿也附和道。
他俩倒也是真的不想让沉朱氏走,因为铺子里人实在太少了,他们想把沉朱氏留下当个帮手。
而沉朱氏闻言,温煦一笑,然后对着沉清云说道:“我估摸着你爹爹应该快回来了,我还是回去等你爹爹。”
沉清云这一阵子已经把沉延已忘到脑后去了,闻言一下子默然了……
“如是,这里就交给你了,记得给他换衣,不要让他喝凉茶,早上弄点稀粥……”
随后沉朱氏又开始交代起柳如是来,点点滴滴,里里外外透漏的却是不放心。
……
送走沉朱氏之后,在铺子里与沉清明小坐了一会,谈了会家常与前景,比如盆景素材是否还要挖取的问题,客人的来路之类的,当有客人来时,沉清云与柳如是起身去了后院。
打开西窗,春风自来,沉清云从书架上抽出了《春秋》,柳如是则翻开了《楚辞》——除了自然科学的东西,以及诗、词、赋之类的文学方面东西,沉清云并没有教柳如是儒家典籍,毕竟她不需要可靠,倒是柳如是自己偶尔会翻一翻,打发空闲下来的时光。
屋子里静了下来,时光在沙漏里缓缓留走……但与乡村不同的是,到了傍晚时分,外面突然喧嚣了起来。
而柳如是毕竟是女孩子,逛街与八卦都是天性,又是活泼好动的年龄,前街的喧哗声入耳,她不仅向夫子庙方向伸了伸鹅径,眸中露出神往的神色。
而在此时,坐了一下午,沉清云也感觉有些疲惫,不由自主的伸了个懒腰,耳边却响起了一道轻铃:“公子,这金陵的晚上是什么样的你看过吗?”
金陵,六朝古都,秦淮风月,千古流传,但实际上沉清云至此还没浏览过金陵的夜景,只是走过来金陵的夜路!
心里不由勃然一动,随即说道:“走,咱们逛逛去。嗯,咱们顺便在街上吃点就是,回头给二哥、二嫂他们说说。”
“嗯,好好。”
柳如是蓦然笑了,随即匆匆跑向了东屋,旋即一道流莺之声传了过来:“公子,你暂时别过来。”
随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之声……
“公子。”
俄而柳如是的声音再次在沉清云身边响起,沉清云回头一看,只见柳如是已经换了一身青衣,带了一顶四方仆帽,但是虽然是一身对仆从装,却难掩身姿的婀娜,容颜的清秀。
沉清云知道不论是柳如是,还是顾横波、李香君等人都有穿男子衣服的癖好,但没想到柳如是居然弄了一身仆从服!
“何事做的这身衣服?”微微一愣,沉清云笑道。
“开春时做的。怎么样?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