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风还没有说什么,跟随他后面的几个亲兵刚刚从老爷庙回来,心情非常的暴躁愤怒,见胡人态度不甚恭敬,怒火中烧,蜂拥上前就将大胡子等人围了起来。
大胡子一惊,“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叶儿羌的使者,你们要干什么……”
林沐风摆了摆手,几个亲兵压下火气退了开去。
上前一步,林沐风冷冷一笑,“诸位来哈密,还没有得到皇太孙殿下的接见就要离去,莫非是意欲背离大明投向瓦剌吗?”
“这位将军,我们国中有事,就不拜见大明皇太孙殿下了……”大胡子心中一颤,还要说什么,林沐风脸上浮起一片愤怒,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这些反复无常的胡人!来人,将他们给我们带进城去,随我一起去王宫!”
几个亲兵早就按捺不住了,抽出宝剑,围拢了上去。大胡子等人脸色大变,不敢反抗,只好在这些军士的“威逼”下,跟在林沐风的屁股后面,亦步亦趋的去了哈密的王宫。
哈密王宫的大殿中,朱允汶早已摆好了宴席,来自吐鲁番,且末,精绝,策勒,疏勒,安雅,库车,阿瓦提,若羌,阿克苏等地的使者已经开始入席。诺大的大殿中,左右两排全是一张张长条形的桌案,每一个使者都独居一桌,桌上菜肴也很简单,除了烤羊肉就是哈密特产的水果。唯一不同的是,酒宴所用的酒是朱允汶从敦煌带来的江南米酒女儿红。
朱允汶居中而坐,右下侧还有一席,是今日一早刚刚赶到哈密的察合台使者马轮布。
朱允汶望了望那左侧空着地两个席位,一个是叶儿羌,一个是龟兹。眉头微微一皱。略等片刻。见这两地地使者也没进宫,他便缓缓起身,手中高举着青花瓷的酒杯,朗声道,“诸位使者,本宫奉大明皇帝圣谕,出关进入西域。与诸位相聚在这哈密城中,让我们一起举杯共饮此杯!”
一众使者赶紧举杯起身齐齐向朱允汶躬身一礼,呼道。“拜见殿下,干杯!”
朱允汶一饮而尽,放下手中的酒杯,微微一笑,“大明皇帝陛下,闻知瓦剌人在西域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特遣大军拯救西域百姓于水火之中,希望诸位回去能传达大明皇帝的诚意。只要你们诚心归顺我大明,接受吾皇的册封,大明军队会永远镇守西域,保护西域子民的安危!”
“大明皇帝万岁!”众使者在席后跪拜道。
朱允汶哈哈大笑,“诸位平身!”
“殿下,大明难道要在西域驻军吗?”察合台使者马轮布面色一变,起身缓缓走到场上,躬身施礼,“这西域一地,乃是我察合台的属下。大明……”
朱允汶微笑不语。心道,本来大明是没有心思染指西域地,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我们的林大将军三战威震西域,已经牢牢将西域南道纳入了囊中,这大好的万里疆土。大明岂能拱手让人?
马轮布地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明军进了西域,连番重创瓦剌。歼灭瓦剌铁骑数万人,打破了瓦剌铁骑在大漠所向无敌的神话,声威大震。察合台人本来甚为兴奋,但后来见明军停滞哈密不前,不但不去援救别失八里,反而打起了西域南道的主意,又让察合台人震惊非常。要不是在别失八里一线与瓦剌主力对峙,察合台人的大军早就开拔过来,与明军展开“交涉”了。
马轮布压了压火,尽量用恭谨的语气道,“殿下,察合台是大明的属国,一向对大明朝贡不断。这西域归属于察合台,大明深入西域救援察合台,我们感激不尽,但大明如若在西域驻军,岂不是要侵占察合台的疆土吗?”
朱允汶淡然一笑,挥了挥手,“马轮布使者,尔等察合台雄踞西域北路,疆域辽阔,兵强马壮,但你们北有瓦剌虎视眈眈,西有撒马尔罕国窥视,已经无力顾及西域南道了。所以才导致西域南道各地屡屡被瓦剌铁骑劫掠……既然南道诸国诚心归顺于我大明,大明岂能坐视其置身于水火之中?”
马轮布气得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暗骂,“趁火打劫,真是强盗逻辑。”
就在这个时候,林沐风突然带着叶儿羌和龟兹两国的使者走进大殿来。
林沐风指了指那两个属于他们地空位,冷笑一声。大胡子和龟兹的使者灰溜溜地低头走了过去,坐了下去。
林沐风扫了马轮布一眼,面色肃然跪拜在地,“臣林沐风,拜见殿下!”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惊呼之声,那大胡子和龟兹的使者更是张大了嘴巴,呆在了那里,“原来,此人就是大明征西大将军林沐风?”林沐风虽然声名远扬,让西域胡人闻风丧胆,但在座的各地使者之中,除了哈密王贴果儿,吐鲁番达鲁花赤至竺之外,其他人只是只闻名而没有见其人。
“林大将军,平身免礼。”因为是“国宴”外交场合,朱允汶也一幅公事公办的架势,不过,从他那脸上浓浓的笑容,众人都能看得出这皇太孙殿下与眼前这林大将军关系甚是融洽。
林沐风霍然起身,两道清朗的眼神看着马轮布。
马轮布久闻林沐风的威名,也不敢怠慢,赶紧躬身一礼,“察合台使者马轮布见过林大将
林沐风淡淡一笑,“马轮布使者请入席吧。”说完,林沐风缓缓转过身来,身上蓦然发散出凛凛的杀气,“诸位使者,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一些人闻听瓦剌人在老爷庙屠杀我大明商队,心下又有了反复,又企图寻机投靠瓦剌……是也不是?”
“我等不敢!”众人心里一个激灵。连连起身躬身。颤声表明了自己国家或者城池归顺大明的决心。
林沐风冷冷一笑,也没说什么,只是向朱允汶躬身一礼,去了自己地坐席上坐下。这一路行来,他的心态变了很多,他慢慢明白,对于这些西域的胡人而言。不需要仁慈,只需要强大地实力震慑,只要让他们知道。大明有实力控制住西域南道,有能力左右他们地生死,他们就会老老实实俯首称臣。没有强大的实力,说什么都白搭。即便是他们今天归顺了,不定哪一天还会反叛。
朱允汶摆了摆手,一个小太监捧着圣旨,从朱允汶身后出来,尖声道。“大明皇帝有旨,哈密贴果儿听旨!”
年轻地贴果儿知道,这是要宣布大明皇帝对自己地皇命册封了,赶紧起身出来跪倒在地,黝黑的脸上浮现着浓浓地兴奋之色,“贴果儿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册封贴果儿为哈密王、哈密镇抚使,钦此。”太监念完圣旨,贴果儿颤声回道。“臣遵旨!”
小太监回头看了看朱允汶,见朱允汶一脸笑容,便又从怀里掏出一面圣旨。需要指出的是,朱允汶此来带了多道朱元璋授权代封地盖有玉玺的空白圣旨,让朱允汶根据情况酌情册封西域诸国首脑。一来,因为朱允汶是储君。代封也不太为过。二来,西域与中原相距万里。如有归顺者再去京城请旨,一来一去黄花菜都凉了。
当然,事后,朱允还是要详细向朱元璋和大明朝廷作“汇报”的。
此刻,在内殿之中,朱嫣然向如烟低低道,“如烟姐姐,沐风来西域之后,似乎是变了很多啊,说话阴森森地还带有一股子杀气,怪人的。”
如烟叹息一声,“公主,表兄率军征战西域,久居高位连番厮杀,身上带有威势是难免的。”
朱嫣臣看了一眼,又小声道,“希望这几个人不要辜负皇祖父和王兄的厚望,将这西域南道牢牢掌握在大明手中。”
“公主,快看吧,又宣圣旨了。”如烟指着大殿之中。
“……册封至竺为吐鲁番达鲁花赤,封万户。”小太监对着跪倒在地的至竺微微一笑,“至竺大人,接旨吧。”
至竺心满意足的接过圣旨,回席而去。
又一连册封了十多个国王或者首脑的“职位”,朱允汶这才缓缓起身,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一面圣旨,朗声呼道,“征西招讨使、征西大将军林沐风、李焕文、杨凌等接旨!”
当“老不死”李焕文一帮文臣和杨凌一起从内殿中走出,林沐风讶然呼了一声,“先生?”
李焕文向林沐风微微一笑,依次跪倒在了林沐风身后。
“……特在哈密设立西域南道大都督府,征西招讨使、征西大将军遥领大都督,詹事府少詹事李焕文擢升为副都督兼都督府长史……在哈密设立哈密卫,封杨凌为哈密卫指挥使,率军1万镇守哈密……钦此!”
林沐风这个大都督实际上只是挂个虚名,真正地权力还是李焕文说了算。而且,只要林沐风日后领军班师回朝,这大明在西域南道的军政事务,就是李焕文一力承担。大明朝廷为这个都督府定了四品的官衔,李焕文一下子从六品官衔蹿升到了从四品,也算是坐了火箭了。他是朱允汶的嫡系,此番出任想来是朱允汶大力推举的。
林沐风紧紧握着李焕文的手,“先生!”
李焕文赞赏地看着林沐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伏在他耳边小声道,“沐风,这是若梅写给你的家信,托我捎过来的林沐风心里一阵惆怅,眼前出现了柳若梅那张恬淡妩媚的笑脸,默默将信放入了怀中,正在思量间,突听马轮布那嘶哑的声音:“殿下,不知道大明军队何时开拔别失八里,支援我们察合台?我军在别失八里与瓦剌大军对峙数月之久,近日瓦剌人蠢蠢欲动,似有全面进攻地迹象……恳请大明军队援救!”
在马轮布看来,西域南道既然已经落入了大明的手里,也就罢了,可前线危在旦夕,如果再让瓦剌人攻杀进察合台的腹地,察合台可真正是要亡国灭种了。所以,他忍不住再次出来请求朱允发兵。
朱允汶微微一笑,看向了林沐风,“马轮布使者,这用兵之事,本宫不管,需要问林大都督。”
林沐风霍然起身,大步走到场中,望着马轮布,“不知道如果瓦剌人在别失八里有多少兵马?”
“回大都督的话,瓦剌骑兵约有30万。”马轮布躬身道。
“30万?”林沐风心下沉吟着,这瓦剌人不过有四大部落,总人口还不到百万,说是举兵3万其实不过是个“号称”罢了,不过,这也说明其几乎是倾巢出动啊。难道,他们不怕鞑靼趁机攻陷他们的漠北老巢?或者,他们与鞑靼达成了什么协议?
“回去转告你们察合台的大汗,我军十日后就会出兵!”林沐风地眼神渐渐凌厉起来,身上地杀气又开始勃然而发,眼前隐隐又浮现出老爷庙那一地的断臂残肢,熊熊地愤怒火焰在他的全身上下涌动着。
“血债血偿,永世不忘!”林沐风的耳边回荡起震耳欲聋的愤怒的吼叫声,他双眼通红,阴森森的目光挨个在使者的身上滑过,沉声道,“万恶的瓦剌狗贼,在老爷庙屠杀我大明同胞数千人,尔等在此作个见证----血债血偿,本都督会让瓦剌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众人心下凛然,垂首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