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忌淡淡道:“他算是我长辈……对我有教导之恩,还是我母亲的至交好友。”
“难得殷家主也有这么好脾性的时候……”
殷无忌勉强的勾了勾唇,没再多说。
好脾性么?
但凡他有一点办法,会一点反抗都没有嘛!!
说他好脾性绝对是在嘲讽他!
殷无忌浑身上下,已经没一处是完好的。
到处都是淤青,红肿,和鼓起来的包包……整个看起来一个惨不忍睹。
若说殷无忌心里一点都不气,那是不可能的。
甚至,怨气很重。
但他目前还真奈何不了纪云霄。
只要他母亲还在一天,他就绝不会跟纪云霄硬刚上。
上好药后,殷无忌看了下时间,犹豫了下,还是给聂城打了个电话。
这么大的事情,既然知道了,肯定要问候一番。
殷家,最缺什么?
没错,子嗣。
他们兄弟三人,现在也就聂城有个儿子,现在又多了一个,无论是儿是女,到时候他母亲醒来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很开心。
他头上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起码聂城出现后,他母亲不在催婚他和殷无邪了。
聂城刚把纪云淑哄睡着,手机开了静音震动模式。
听见声音,他动作很轻的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的拿着手机,离开了房间。
扫了一眼来电显示,见是表弟他忙按了接听键,将电话放在耳边,一边朝着楼下走去。
“喂,无忌。”
“表哥,听说表嫂怀孕了?”
聂城轻笑道:“是……但胎还不算很稳,她身体底子太差了,胎没坐稳之前,除了纪家人,没敢对外宣扬,你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殷无忌和聂城之间的感情,还是很微妙的。
那种自然形成的,依靠着血缘关系,无形之中就保持着一种很神奇的亲切感。
那种感觉,是殷无忌在殷无邪身上都没体验到的。
几乎每次和聂城说话,神经都下意识的放松下来,言语也轻快了不少。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么大的事情,表哥都没第一时间告诉我?”
聂城笑了笑道:“咱们华国有个风俗,胎没坐稳前大肆宣扬,会很不吉利……你若不信,可以找人打听下,记得找老年人打听。”
“我信,恭喜你。”
“谢谢,对了,我打算改姓氏了。”
“殷姓?”
“姓什么都行,总之,不想姓聂了……以前只有自己,无所谓,不过就一个称呼罢了,现在有了孩子,还是两个孩子,以后,他们还会继续传承下去的姓氏,这个姓氏配不上他们。”
“姓殷吧,殷家还没有子嗣,多谢表哥帮忙分担这种压力了。”
“噗……”聂城差点没笑出声来,但,他很快就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姓玉吧。”
“随我母亲的姓氏?”
“也随我母亲。”
殷无忌闻言,直接沉默了。
过了良久,才开口道:“阿乾姓殷……表嫂肚子里那位,姓玉,可好?”
“原因。”
“殷家,需要传承下去……”
聂城闻言,挑眉道:“当初给我在那边上了个户口,给我改姓殷,是打着这个主意的?”
殷无忌很诚实的道:“是。”
“来,说说,到底怎么想的?”
“我父亲固然有错,但……殷家祖宗没错,做不到子孙满堂,总要有那么一个吧?”
“可阿乾跟你们殷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和我有,和我母亲有,就够了。”
“行,难得你跟我提点要求,我会着重考虑,然后跟你表嫂商量下的,她若没意见,就成,她若不肯,这事儿往后就别提了。”
“表哥惧内?”
“嗯,很惧。”
“……”这天没法聊了。
“等你表嫂胎坐稳后,到时候会举办婚礼,来不?”
殷无忌犹豫了下,才开口道:“我尽量……表哥知道的,我母亲这里离不开人,我也许多年没离开过Y国了,一直守着她。”
“懂,你能不能来,我都能理解的,别多想……小姨那边,现在情况如何了?身体有慢慢在恢复吗?”
提起这个,殷无忌眼眶就有些酸。
“海岛上的医学博士们说,母亲活不了多久了……”
聂城闻言,皱眉道:“活不了多久,是多久?”
“不知道……这里的人一直在做研究。”
“小姨这个病,到底是怎么来的?”
“是中毒……当初我腿被打断,差点活活被我父亲冻死在雪地里,我父亲疑心重,她气的要跟我父亲同归于尽,所以一起服毒了,
我父亲当场毒发身亡,我母亲因为体质特殊,没死……后面就成现在这样了,半辈子都是在床上躺着度过的。”
聂城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也别想太多,小姨虽然遭遇了这么多,但思想却非常乐观,每次见她,亦或是视频,她都是笑着的……”
“嗯,母亲说她已经活够了,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既然小姨都这么说了,你也别太想不开,人这辈子,终有那一天……等你表嫂这胎坐稳了,举办完婚礼后,我会带她和阿乾,去海岛上看望小姨的。”
“别……小孩子容易被吓到。”
“不会,我会提前跟他们做心理工作,让他们有心理准备。”
“不是,我母亲现在被泡在药水里……”
聂城皱眉道:“怎么回事?”
“延寿。”
“无忌,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不能做违背天理的事情,在阎王爷手上抢命……小姨活着,我们好好陪她,小姨不在了,我陪着你缅怀她,
她依旧活在我们心里……你不可,太过于执着了。”
殷无忌沉默了会儿,开口道:“道理我都懂……但,做不到,表哥……你知道吗,我母亲,是我内心唯一的温暖,小时候,父亲眼里,只有母亲。
母亲对我和无邪,很温柔,对我们很好。
后来,我出事,也只有母亲能为我做到那种地步……不惜拼命,也要把我父亲,给杀死。
她是这个世界上,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我父亲死的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但若有朝一日,我母亲也没了,我不知道……我能接受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