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个时机,阿茶带着左相边走边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很多。
就连一直跟着他们身后的左丘格也有些动容。
有神女大人关心这些百姓,也算是百姓们的福气了。
他从前跟在拓跋俊身边,曾经也见识过不少上位者的各种命令、举动、
但唯独神女大人,对百姓的关心与爱护最为真切。
他这样想着一时入了迷,都没注意到阿茶在唤他。
“左丘格,你先将左相大人带去休息一下,我还要在这边再走走。”
阿茶很清楚,左相的到来就意味着她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封地内事务的交接,然后将自己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之后的应对大兴内部的动乱之中。
所以她想在离开封地之前再去四处仔细查看一下百姓的情况,这样也好给左相交接的时候更详细一些。
左丘格虽然不太清楚她的这些想法,但还是很快就猜出了她的用意。
“是,属下这就先领着左相大人回府了。”
却说在左相回府的同时,右相的人手也潜入了城中。
一个时辰以前,右相的军中。
“大人,京中有紧急情况!”
右相培养的暗卫匆匆忙忙地拿着消息前来汇报,这可让右相顿时不满了起来。
“你这般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京中能有什么紧急情况让你如此不管不顾!!”
猛地被这样一通吼的暗卫怔在了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右相的面色又变了,之前的阴沉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孔。
“将消息拿来吧,本官好生看看。”
暗卫在心中默默震惊于右相的变脸速度,手上递交消息的动作却是没停。
等到右相将消息接过来一看之后,温和的面孔立即被打破,满脸都写着狰狞。
“岂有此理!”
“陛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将左相那个老匹夫派来封地,还打着接管封地事务的名义!”
“左相这个老匹夫也是不要脸,竟敢招摇地抬棺赴任!”
“他们君臣一唱一和,倒显得是我在封地做了些对不起他们之事!”
右相的吐槽声回响在整个营帐之中。
原本被叫来问话的幕僚与副将悄悄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眸中看出了庆幸。
幸好皇帝派来接管封地事务的是左相,要是换成别的人,他们反了右相的计划恐怕就难以施展了。
真不是他们说,这些时日右相的癫疯程度不是一般的离谱。
如今的右相完全可以做到时不时抽风发癫,然后想尽办法为难身边的所有人,最后找个法子把大家都创死。
偏偏右相还引以为傲,半点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
就比如现在,右相在发完一通吐槽之后,就将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摆明要他们对这份消息解毒个一二三出来。
幕僚暗自撇了撇嘴,还是站了出来,装出了谄媚的笑容。
“主子,兴许是您忧思过度了。”
“属下以为陛下派左相来接管封地的事务是已经厌弃他了。”
“朝中原本就只有两位丞相,从前左相还在朝中的时候,就仗着自己先入朝为官,用自己的势力对您处处打压。”
“后来您被派来围剿反贼,左相在心中更是无比嫉妒。”
“可陛下是个多么圣明的君王啊,他早就意识到了左相心怀不满,这才找个由头将他发配出京。”
“您想想啊,待您回京之后,您在朝堂上能算是彻彻底底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到时候谁见到您不得恭敬有加呢?”
幕僚这番话在右相的脑海里不停地盘旋着。
右相听着觉得很爽,但又总觉得自己似乎被cpu了。
怀着最后一丝不解,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但陛下将封地交给左相管,这不是变相压了我一头吗?”
幕僚的嘴角一抽。
难得右相还有如此有自知之明的时候。
搞得他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夸奖右相还是该吐槽右相了。
不过心里这些想法他当然不会说出来,该忽悠右相的话术还是应该派上用场。
“主子,您又多虑了。”
“如今封地才遭拓跋俊那样的反贼搅得局势颇乱,结果又经历了这场洪水,眼下城中必定是人心惶惶,百姓们争先恐后地想着逃离。”
“左相自己也很清楚陛下对他的猜疑,所以故意抬着棺材前来赴任,为的就是让陛下看清他的决心。”
“左相的任务就像是永远不可能完成一般,而主子您回京却是陛下指明了要给您封赏,如此对比下来,您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幕僚的话是说完了,眼睁睁地看着右相陷入了沉思的面颊,他很是感慨。
刚刚他说着说着差点连自己都要相信了,要不是他强大的自制力让他克制住了笑场的冲动,只怕现在的右相早就会怀疑他吧。
不得不说,他的预料是正确的、中肯的、现实的。
现在的右相在心中一心想的就是自己回京之后如何夺权。
他准备趁着左相不在京中,左相的势力群龙无首的时机,大力扩展自己的势力。
当然了,他心里的这些美好的想法全都通过愈发放大的唇角展示了出来。
想到最后,他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体内有一股暖流划过,让他激动了起来。
他效率很高,立马提笔唰唰唰地写起了信。
“第一封信,你去传给边关我们的人手。”
“第二封信,是我给留在封地的你们一些基本的交代,但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打开了。”
“第三封信则很简单,你只需要假装去城中交给那个妖女就好。”
听着右相都要离开封地了,还能给他们找这么多事情出来,幕僚心中更是不快。
他不情不愿地接过那几封信,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主子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只是您这回京的时间……”
右相启程的时间已经是东选西选决定了半天赶在皇帝要求的最后期限之前。
听他这么一说,右相也猛地反应了过来。
“是啊,本官该启程了。”
不知为何,好端端地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竟带着几分伤感。
可还没等幕僚思考出右相话中的深意,就听了一道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等本官这次启程回京之后,左相就再也不是本官的对手了!”
“本官要陛下将他撤职!”
幕僚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他真的就差在脚下扣出一套三室一厅了。
右相以前讨好皇帝,登上高位的时候也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油腻,还说些非主流加油的话。
偏偏右相的得意没有得到回应,又将视线对准他们。
“你们不曾开口,难道是觉得本官不配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吗?”
听听吧,这右相有多离谱吧。
幕僚与副将没有办法,只得双双摇头,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尤其是幕僚,还继续提醒道:“主子,您看外面的车马都已经候着了,现在是不是应该启程了……”
被他这样一说,右相也总算是回过神来。
“好,那本官这就启程了!”
“未来一段时日大军就交给你们共同打理了!”
“千万不要忘记随时给京中传回消息详说军中的情况!”
……
面对右相口中的这些废话,幕僚是真恨不得能有团棉花塞在自己的耳朵里。
好在右相没持续多久就赶紧赶忙地登上了回京的马车。
望着马车远去的影子,副将侧身看向幕僚。
“我们需要不需要现在就派人给神女大人送信?”
“现在就去送吧,以免右相半途中又派人送来什么离谱的命令。”
别人也许不了解右相的性子,但是幕僚可谓是将他了解得透透的。
右相心中多疑还善变,朝令夕改、临时添加任务都是常有的事,为了避免右相搞些新的幺蛾子,还是尽早联系神女比较妥当。
副将没有质疑他的话,反而立马派出人手。
但出于对阿茶不了解的考虑,所以他并未让这些人手直接去跟阿茶交涉。
“你们到达城中之后先观察神女大人的情况再去说明自己的来意。”
因此阿茶同时收到了两份消息。
“神女,右相已经启程回京了。”
阿茶点点头,没说话。
“他将手下的幕僚和副将留在了军中管理事务。”
意料之中的事情,阿茶也没多说什么。
“但是右相的副将派人前来传递消息,人就在不远处,你可要见一见?”
乍一听到这句话,阿茶惊讶得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次。
“你是说右相派着监管大军的副将派出了人手来传递消息?”
左丘格耸了耸肩,点点头。
说实话,他在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懵。
他是真的有点看不懂右相和右相手下这些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而阿茶在短暂地沉思了一会之后,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让他过来吧。”
她到时要看看,右相这伙人又在酝酿什么坏点子。
“见过神女大人。”
阿茶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这个人还算是挺有礼节,长得也板正,的确像前来传递正经消息的人。
她也懒得卖关子了,开门见山地就质问了起来。
“说吧,你家主子将你派来见本尊是为了何事?”
“我家主子想带着全军前来向神女大人投诚,事先派属下前来询问一下神女大人的意见。”
嗯?
他这话硬是给阿茶整不会了。
不是说投诚吗?
咋还带先预告,然后自称属下,顺便来询问意见的呢?
投诚氛围都到这了,还需要询问啥意见啊?
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该询问的流程还是必不可少。
“来投诚也要给本尊展现出你们的诚意啊。”
“神女大人放心,我家主子早有准备。”那个侍卫说着就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令牌,“这是右相亲信才有的令牌,主子让属下献给神女大人。”
阿茶望着这个小小的令牌呆愣了好几秒。
合着一块令牌就想将自己打发了啊。
“这就是你们主子的诚意吗?”
那侍卫摇摇头,也不含糊,接着就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恭恭敬敬地奉上。
“那块令牌只是主子给神女大人的一点心意,这封信中的内容才是主子真正的诚意。”
行行行,阿茶承认,她被这个侍卫口中的主子狠狠拿捏了。
难得遇上个能预判她的预判的人,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她是带着几分好玩的心思拆开这封信,却越看面色越沉重,到最后已经能黑得滴出墨汁。
“左丘格,你拿着这封信,速速去将信上的内容核实清楚!”
“至于这个侍卫,就暂时扣押下来!”
那侍卫摊摊手,全然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
他敢说,现在发生的每一步都在右相幕僚的推测之中,连神女大人的反应都不例外。
他从军中离开的时候幕僚特意交代过,面对神女大人一定要少说废话,多表明自己的态度,然后按着要求一步一步来。
现在果然效果达到了,他也喜提被暂时扣押。
可他心中却无一点慌张。
不为别的,只是幕僚说过,神女大人会在核实之后接受他们的投诚。
眼看着侍卫被押了下去,左丘格也终于能问出疑惑。
“神女,这侍卫有何不对吗?为何要暂时将人扣押下来?”
“这侍卫没什么问题,但他口中的主子也就是右相的幕僚可不是一般人。”
“这个幕僚给出的诚意是右相具体的势力范围和右相在边关勾结敌国的罪证。”
“而且他说得很清楚,右相已经命令边关的人手开始行动起来了,消息送走的时间就在一个时辰以前。”
阿茶说得也很沉重。
她如何看不出来这是幕僚在拿着右相在边关的活动来威胁自己呢。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在她看来,幕僚投诚的动机是她现在急需弄明白的问题。
“左丘格,你派人好生去查查,这几日右相军中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右相的幕僚也不惜出卖主子前来投诚。”
对于右相幕僚诡异的行为,阿茶心中还算是有些疑惑。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谁来投诚她都会相信,但唯独这个跟在右相身边最得宠信的人她信不了一点。
从前的苦日子都过了,她完全想不通半点幕僚能投诚的理由。
想到这一点,阿茶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问问左相。
再怎么说左相也跟右相是多年的老对头,对右相和右相的身边人想必非常了解。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也没有久留了,回府就找到了左相。
在见到左相的第一眼,她就将右相幕僚投诚的信和那块令牌递了出去。
“左相,这是右相离开之后,他手下的幕僚派人送来的。”
“我想请你看看其中是否有诈?”
左相是面带疑惑接过信的,但却是满面笑容还给阿茶的。
“神女大人,我已经看过了,这其中没有诈。”
啊???
这下阿茶是彻底懵了。
不会吧,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倒不至于会误会一个敌军幕僚投诚的心思吧。
恰巧这时,左丘格来了。
“神女,我已经查探到了,这次投诚是右相的幕僚和副将一起商量出来的结果。”
“他们实在无法忍受右相来了封地之后种种犯蠢的行为,也意识到了右相的大势已去,加之右相对军中的将士们乃至他们都并不好。”
“所以他们这才决议前来投诚。”
阿茶听得出了神。
她倒是没想过,其中还有如此多的原委。
不过她从前与右相的接触并不太多,眼前也不知道是否要接受他们投诚,因此她只能将求助的视线对准左相。
“神女大人,我建议你还是接受他们的投诚。”左相摸着自己的胡须,笑眯眯地解释了起来,“右相的幕僚也不是什么善茬,要是你不接受他们的投诚,他们也会搞出什么新的事端。”
道理阿茶都懂,但是她也心存疑虑。
“要是接受了他们投诚之后,他们转头出现背刺我们的情况又当如何呢?”
现在接受任何一派人手的流程都很简单,那就是在确定他们的诚意之后,直接将城池的大门向他们打开。
等到他们入城之后,那就是鱼儿游进了大海,他们会在城中做些什么谁都说不准了。
而且自己马上就要回京了,到时候封地这边的情况太过复杂,也会对他们极为不利的。
对她这些担忧,左相早就有所预料。
“所以神女不必亲自接手他们的投诚,这件事就由我来办。”
嗯?
这次的阿茶是被左相话中的意思整不会了。
“可我还留在封地,他们点明也是要向我投诚,要是临时换人,难道他们就会答应吗?”
左相笑着摇了摇头。
“我都已经来了封地,随之而来的必定是陛下召神女回京的圣旨,我们只需要先将他们的投诚公布出去,闹得人尽皆知。”
“在他们真正要来投诚的时候,神女自然是因为陛下的传召匆匆回京,能接受他们投诚的自然就只有我了。”
这下阿茶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左相这就是准备坑他们一把。
先将他们架在火炉上烤,等到他们无法脱身的时候,再假装给他们一点退路。
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时候,这点退路当然会是他们不得不做出的选项。
而左相与右相的人手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幕僚带着那些人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必然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一个比较完美的闭环。
“左丘格,你现在就派人放出消息,就说我接到了右相幕僚的投诚,心中大喜,正准备为他们办个接风洗尘的宴会。”
听她这样吩咐了,左相也在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了一卷金灿灿的卷轴。
“神女大人,这个你收好吧,说不定能用上。”
阿茶盯着这个卷轴愣了好几秒,接过来打开之后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左相,你这……”
“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圣心难测,陛下给的无字圣旨在关键的时候能够救我们一命,更能要我们一命。”
“与其那般生死难测,还不如现在就使用了,也算是物尽其用。”
“哪怕之后陛下怪罪起来,我们也能有个合适的借口。”
阿茶默了一会,郑重地道:“左相,这个太贵重了,你还是收着吧,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用吧。”
要知道,左相给的可是无字圣旨啊。
这种圣旨就是皇帝并未在上面写下一个字,但是拿着这个圣旨的人却能自行填充不危害皇位和国家大事的任何内容。
所填的内容全都会被当做正式的圣旨,无论何人都必须遵从。
但是有一点,这个无字圣旨只有一次使用机会,一旦这次使用了,那就立即作废。
这是狗皇帝多年前念在左相在朝堂上有功特意赐下的,本来是放在家中镇宅,可以庇护子孙之物,倒是没想到竟然带到封地来了。
见她执意这般,左相也没再多说什么,默默地将圣旨收了回去,却在心中打好了主意。
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在这边阿茶将要接受右相幕僚投诚的消息放出去的同时,锦澜也在狗皇帝身边开始运作了。
“陛下,眼下左相应该已经到达封地准备开始接管事务了,您为何还愁眉不展?”
“不知是神女离京太久还是如何,朕近些日子总是觉得身子太过疲乏,容易犯困。”
锦澜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她要的效果一下子就达到了呢。
她换上了一副担忧的面孔,专门凑到了狗皇帝的身边。
“陛下,您这该不会是神女施展的神力功效结束了吧。”
“臣妾可是记得神女大人离京都快有二十多日了,不管是神力和神丸的效果可能都大不如前了。”
皇帝疲惫的闭上了双眼,“朕估计也有这个原因。”
“但现在神女远在封地,与左相的事务交接恐怕也需要一些时日,暂时无法回京替朕重新施展神力。”
皇帝这样说着,锦澜就知道自己多日来的努力起效了。
自从左相离京之后,她就偷偷命人加大了给狗皇帝服下慢性毒药的剂量。
如今的狗皇帝一天之中难得只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状态。
其他时候要么是昏昏欲睡,要么就是疲乏得连身都动不了。
就比如他现在这个状态。
“陛下,臣妾以为有左相的封地坐镇,神女大人也没必要花费太多时间去交接事务了,您的龙体要紧,还是先下旨将神女召回京中吧。”
她的这一番话可谓是正中狗皇帝的心坎。
他比谁都担心自己的身体,更是早就想找借口将阿茶紧急召回了。
现在锦澜已经为自己想出了理由,那他自然是要尽快传召阿茶。
“澜儿,你去帮朕拟一封圣旨。”
“圣旨上就说朕觉得圣体欠安,需要神女尽快回京为朕施法。”
目的达到了,锦澜立马就去把这封圣旨写了。
狗皇帝也确实是着急,圣旨写好之后硬是让信使八百里加急送过去。
所以阿茶在拿到这封圣旨的时候,好巧不巧就在她原先定下的接受右相幕僚和残部投诚之前。
“神女,皇帝送来了圣旨。”
在听到圣旨的那一刻,阿茶下意识地就将视线投向了左相,眸中的意味很明显了。
这样还挺好,狗皇帝给他们节约了一次使用无字圣旨的机会。
阿茶在心中暗暗欢喜,面上的神色却是分外严肃。
“嗯,你念吧。”
这话她是对这传旨的信使说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身体欠安,需神女大人速速回京为朕施展神力,请神女大人在收到此圣旨后一个时辰之内立即启程回京,封地余下各项事务皆交与左相,钦此!”
一时间,阿茶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听起来都没什么,但是为何她觉得这个很像是狗皇帝送来的一颗定时炸弹,还是一个时辰自己不离开封地就会引爆的那种啊。
“本尊知道了,你且去候着吧。”
在圣旨规定的时间她确实要走,但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了。
“左相,趁着你在此处,我就将封地内各个势力的情况都告诉你,之后你要是遇见了什么困难的事情,那就尽管通过花落楼传信……”
她是再次絮絮叨叨的交代了不少,但右相幕僚与副将那边就是兢兢业业收拾好了军中剩余的所有物资。
“副将,一切准备就绪。”
副将与幕僚交换了个眼神,下了命令,“那我们就往城池赶去,神女大人已经备好了洗尘宴来迎接我们。”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意外往往会降临得让人猝不及防。
就好像是现在,他们怀着激动的心情急行军,连半路上匆匆而过的马车都没注意。
“神女,我们就这样离开了封地,他们这些人真的不会闹起来吗?”
左丘格的心中是真的捏了一把汗。
他实在担心左相那个文绉绉的老头会招架不住这些人。
阿茶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淡淡地笑了笑。
“你对左相还是有点信心吧。”
“右相的幕僚不管再怎么老谋深算,这么多年在朝堂上不也没有赢过左相吗?”
“你得相信,左相拿捏他们是轻轻松松的事。”
还真别说,阿茶的话一语中的。
与他们相遇之后,这队人浩浩荡荡地走到了城门处。
而左相已经早早等着他们了。
“诸位一路走来太过疲乏,神女大人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上好洗尘宴,还请诸位卸甲移步城中。”
左相这话一说出口,就有不少将士们照做了,纷纷解开了自己身边的武器和盔甲。
但幕僚和副将并没有什么动作。
尤其是幕僚将城门处的四周都打量了一番,不屑地看着左相。
“左相大人可真会说笑,我等是前来向神女大人投诚,可现在为何迟迟不见神女大人露面?”
“诸位来的不巧,一个多时辰之前,陛下急召要求神女大人在一个时辰之内启程回京。”
“收到圣旨的神女大人已经在一炷香之前启程离开了。”
左相每多说一句,幕僚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他竟是不知道神女已经离开封地了。
但左相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似的,还补充了一句。
“不过说起来诸位也许在路上应该遇见了神女大人的车马才对啊。”
左相不说还好,一说幕僚的怒气丝毫掩盖不住了。
“左相,你——”
可惜他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就被副将拽住了衣袖,轻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悄声道。
“我的确看见了神女大人的车马。”
幕僚瞪了他一眼,碍于场合没直接发难。
但是他对左相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左相,我等是前来向神女大人投诚的,你要是横插一脚的话,那就休要怪我等出尔反尔了。”
幕僚说着还挥挥手,示意自己身后的军队摆开阵势。
他其实也是在赌和试探,赌现在刚刚接手封地事务的左相对这些都没有绝对的领导权。
但他没想到,回应他的会是左相的轻蔑一笑。
“来人啊,为他们接风洗尘!”
嘴上的话是说着客气,但左相的身后却猛地涌出了一大队将士们。
不仅他身后有将士们,从城门的两侧也冲出了不少将士,将幕僚带来的人手全都包围了起来。
左相略带歉意的一笑。
“神女大人走得匆忙,并未来得及交代太多事情,只是你们投诚的事前神女有所交代,吩咐将诸位好生招待着。”
“本官年岁大了,恐怕招待不周,这才找了许多将士们助助兴,还请诸位体谅。”
“城中俱已准备妥当,诸位还请入城吧。”
入城?
不是,他们都已经被包围起来了,现在留给他们的可不就是入城这一个选项了吗。
但入城是未知的恐惧,不入城也会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
幕僚黑着脸当即就想反驳,却不成想被副将拉住了。
副将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左相大人说的是,下官这就领着将士们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