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月也不管张老四了,自己紧跑两步,跟上冯掌柜的步伐,往客房走去。
来到客房,就看到一位比张老四年龄要大上许多的男人,正在无措的坐着。
那男的看见冯掌柜和一个女孩进来,忙站了起来。
冯掌柜走过去道:“张大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要见你的人。”
张老四还以为在叫他,忙走上前来,要跟那人问好。
张晓月这才想起忘了给他说,那人也姓张,叫张来福。
“爹,冯伯伯介绍的这人也姓张,你喊他张大哥就行。”
“原来也姓张啊,我刚才还以为叫我呢,呵呵~”张老四有点尴尬的道。
张晓月抿嘴笑了笑,为了不让张老四继续尴尬,就跟那人介绍道:“张伯伯,我叫张晓月,这是我爹,他叫张言新。”
那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冯掌柜看他们都站着,就笑着道:“你们都别站着了,有事坐下谈,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话分别向张老四和张来福拱手行了一礼,出去了。
张老四跟张来福忙还礼。
等冯掌柜退出去后,张晓月三人才分别坐下。
“张伯伯,实不相瞒,我找你是想让你去我家,帮我管理鱼塘。”
“鱼塘?”
张晓月知道他打渔都是从河里直接打,没有养过鱼,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鱼塘,就给他讲解道:“鱼塘就是单独养鱼的地方。”
怕他还不明白,又仔细的描述道:“这么给你说吧,你之前打鱼都是从河里打,而我这个鱼塘却是单独圈出一块靠近河的地块,然后挖成池塘,在这个池塘里养鱼,而我们需要做的要把鱼喂大。”
“喂大?怎么喂?难道鱼不是自然长大的吗?”张来福问道。
“你说的自然长大的是河里的鱼,而鱼塘里鱼却不是,这需要我们喂养,就像喂养猪似的。”
“我们用鱼塘养鱼的优势就是,鱼长得快,本来在河里需要一年或者两年才长大,而鱼塘里只需半年或者一年就可以了,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张来福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可是这也不需要我呀,你们就可以喂呀!”
“是,我们可以喂,但是这不是不知道每种鱼的习性,也不知道它们都吃些什么,更不知道怎么管理鱼塘,所以才来找张伯伯请教一下。”
“请教谈不上,我也只是打鱼多年,对鱼比较熟一点,至于你说的鱼的习性,我倒是知道一二。”
张晓月点了点头,让他继续往下说。
可能说到他比较擅长的事情,张来福也不怎么拘谨了,对于每种鱼的习性如数家珍,不知不觉话就多了起来。
什么鲤鱼喜欢生活在水底松软的泥土里或者水草丰茂的地方;什么鲫鱼非常胆小、警惕性非常强,也喜欢生活在水底;什么草鱼喜欢在夏天出没,一出没就是一群……
随着张来福越说越多,张晓月眼睛就越来越亮。
张老四已经听呆了,刚开始还能跟着张来福说一两句,后来就完全闭嘴,只跟着点头了。
等张来福说完后,张晓月忙让他喝茶,感叹道:“想不到张伯伯对鱼这么了解!”
“哎,不了解不行呀,我们就靠打渔为生,打不上鱼就没有银子,没有银子啥也干不成,就连吃饭穿衣都不行呀。”张来福憨厚的道。
“那张伯伯家没有田地吗?”
“没有,正是因为没有田地所以才打鱼,要是有田地谁去打鱼呀,尤其是冬天才遭罪呢,冰天雪地的根本打不上来鱼。”
张老四对他的话深有同感,也跟着叹气道:“干啥都不容易,就是有田地可种也不行,丰年时还行,能勉强混个温饱,可要是碰到灾年,地里的庄稼别说丰收了,可能连种子都收不上来,冬天的时候也只能挨饿受冻。”
“老弟呀,那你们也比我们好,至少你们肯出力,地里就会有收成,而我们却不一样,有时出船一整天,也捞不上一条鱼啊,那日子才愁呢。”
“都不好过,虽然我们有地种,但每年都要交赋税,交完赋税后留下的粮食,也得掺着米糠和野菜才能撑到下一年新粮的下来。”
“那也比我们好过,我们虽然不交赋了,但我们要叫人头税,打不上鱼来,又要交税,没法子的人家也只能卖孩子了。”
两人说完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张晓月:……
张晓月从历史上知道古代农民吃糠咽菜是真的,可是却不知道古代的渔民也这么苦。
也知道古代赋税很苛刻,却没想到连地都没得种了,还要交人头税。
张晓月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问道:“那是你们村所有人都没有田地,还是只你一家没有田地?”
“我们村有的有田地,有的没有,像我家这样从外地迁过来的就没有地可种。”
不应该呀,古时不是人口少,土地多嘛,为啥这样从外地迁来的还没有地种?
“那张伯伯是因为什么没地种的,像我们村从外地迁来的也有地种呀!”张晓月只好把自己的疑问问出口。
“哎,和你们说也无妨,我原先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我的家在邻国,因为逃荒才来到这个国家,我们村子跟我一样外逃的人有很多,但大部分人都死了,而我跟我表妹却活了下来,然后就定居在现在的村子了。”
“难道就是元皇三年的那场旱灾?”张老四突然问道。
“确实是那场旱灾!”
张来福说完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会张老四,迟疑道:“看老弟年纪比我小上不少,难道也经历过那场旱灾?”
“不曾经历过,但听人说过,所以也知道这场旱灾。”
“哦,没经历过好呀!我记得那场旱灾好像死了不少人,那情景简直像人间地狱一样...”
说到这,张来福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突然间就不说了。
张晓月父女两人没敢冒然打断他的回忆,只是静静地等他从回忆中醒来。
张来福从回忆中醒来就看到两人正在看着他,擦了擦眼泪道:“人老了就爱回忆过去,希望两位不要介意!”
张晓月理解这种感觉,因为有时她也会陷入某种记忆,于是摇头道:“不防事,那张伯伯想不想过稳定的日子,再也不用为生计而不分冬夏都去河里打鱼的日子。”
“当然想了,有稳定的日子过,谁还愿意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张来福微笑着道。
“那你就跟我走吧,我虽不能保你荣华富贵,但却能保你安稳,让你饿了有饭吃、冷了有衣穿、病了有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