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安秀一听到萧问君的话,皱紧眉峰,冷声说,“什么意思?你想去替补,还是离队?”
萧问君喏喏地:“我……”
安秀一快气疯了,话里根本藏不住火,“所以你就放弃了现在的比赛,你看看你比赛打成什么样?队友发信号你不理,我的指挥你不听,线上你连情报都不了解清楚就敢压线?!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准备夏季赛一结束就退役?还是说你连夏季赛都不想打!”
“我没有!”萧问君猛地抬头看他,眼睛通红一片。
他几分哽咽着低吼道:“我是想试试,我能不能也玩强势的中单,对线打出优势……我也想,想让你依靠我!”
安秀一怔住。
萧问君终于说了出来,连带着近日所有的心理压力都一下爆发,他抽噎了一声,“我不想再看你一个人那么累了,我心里难受……”
中路游走惩罚机制出了后,不能中野联动,中路外塔就十分重要,直接决定了打野的发育环境。
萧问君不仅想在中路不处于劣势,他甚至要尽可能拿到优势来拔掉对方的外塔,来为安秀一的资源获取、野区设计铺平道路。
他不愿意把压力再给到安秀一一个人的身上,萧问君想成为安秀一的依靠,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他知道,他背后站着自己,以及整个战队。
除了萧问君,其他人最近也都比往常更频繁rank,为的就是尽快提升自己的对线能力,来帮安秀一开创完美的发挥环境,只是他们的压力没有萧问君那么大罢了。
kf队员之间情同手足,谁能看得下去安秀一把自己榨干独自来给他们其他人撑起□□呢?如果安秀一是kf最锋利的刀,那么他们就成为他最坚实、最值得信赖的后盾。
安秀一发了一通火,被萧问君一番回复,突然哑火,他没想到是这样的缘由。
所以最近萧问君不是没有丧气不认真打比赛,而是他想在比赛中寻求突破,结果屡屡碰壁,没有一点出路,还把队伍节奏带得乱七八糟,因为太愧疚,连自己的目光都不敢接。
实在是太乌龙了,安秀一扶额,无语,“我还以为你不想和我打比赛了。”
这句话一下戳中了此时脆弱的萧问君,他哇哇地呜咽,“怎么可能,我死都要和你在一起!”
安秀一:“……”倒也不必。
话说开后萧问君感觉放松多了,都敢反过来指责安秀一,他委屈地说:“是队长你不想和我打比赛了吧,你最后一局都不需要我,你的意思不就是你一个人也可以吗?”
安秀一顿时气得想打萧问君。
他本来不愿意说,但又不想让萧问君误会,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用最凶狠的语气说最温柔的话,“我是想告诉你,即使你出现失误,我也能赢下比赛,有我在,不用担心。”
说完这句话安秀一感觉浑身不自在,这种话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肉麻。
但是这种不自然只持续了一瞬间,因为萧问君被他感动地直接哭崩了。
安秀一无奈:“别哭了,你是水做的吗?”他伸手粗暴地揩了一下萧问君的眼泪,他简直不懂为什么萧问君一个成年人比他十四岁的妹妹还能哭。
萧问君哭成了泪人,“是啊本来就百分之七十都是水分啊!”
队长竟然对他说这样的话,队长竟然对他这么好,怎么对他这么好,呜呜呜。
见根本揩不完眼泪,安秀一索性放手了。他喊了一声:“萧问君。”
萧问君泪眼朦胧地看他,见安秀一唇角微微勾起,水润多情的眼里闪烁着笑意,“你现在睡不着吧?”
萧问君愣愣地点了点头。
“走,我陪你去练英雄。”他扬了扬拇指,朝向房门。“谁说中单对线就一定要玩得像博星川那种花里胡哨的。”
“什么?”萧问君下意识单纯发问,此时的他还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安秀一上目线尾翘了一个更明显的弧度,他这双眼睛本生得烂漫多情,像含着眼泪似的哀怨无辜,此刻却危险得深不见底,他轻启薄唇,“我来帮你,改变中路的生态环境。”
kf的训练室灯火通明,在daf基地的庭雨疏也难得有点失眠。
他的手机屏幕忽然在黑暗中亮了。
庭雨疏划开手机,还是之前那个没有备注的手机号发的消息。
“我要来s市比赛了,你会来看吗?”
“我想见你”
“好想你来”
“许愿你来”
“许愿许愿”
这个手机号给他发的消息总共几百条,以前是偶尔给他发发消息,大部分是日常的牢骚,没头没尾,有时候就寥寥几语,有时候能发小作文。
他加入daf后,收到消息的频率直线上涨,对方仿佛是只要突然想起来就会发好多条,大多数情况都是一串串句号。也不知道到底想说什么。
但是庭雨疏从来没有回复过一次。每次只是看了就过。
他这一次破天荒回复了:我会来看你比赛,我找你有事。
对面立刻没了声响。
庭雨疏也不意外,等了两分钟,又发了条:闻人?
pol基地内。
“wen!”adonis惊呼。
他们本来正吃饭,闻人瑛不知道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动作太突然,把餐桌猛地撞了一下,刀叉都掉到了地上。
跟着一起掉到地上的,是闻人瑛的手机,手机壳和手机被迫分家。
闻人瑛没有理会任何人的惊愕,拾起地上的两个物件就匆匆走出了餐厅。
一闪而过间,adonis似乎看到了闻人瑛那张万年不爽的脸上,有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复杂表情,尴尬、无措、郁闷、烦躁,好像还有一点开心……
adonis疑心是自己看错了,转头看其他队员,发现其他人齐刷刷一脸见鬼的表情望着闻人瑛的背影。
闻人瑛在编辑框里反反复复编辑了几条消息,见庭雨疏又唤了他一声。
这次庭雨疏没等太久,闻人瑛迅速回过来:ok
两个字母,连标点符号也没有,干净利落,尽显酷盖本色。
庭雨疏和闻人瑛简单聊了几句,结束了对话。他把手机放到一边,望着天花板出神。
晚上楼知秋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感情是要靠自己经营和争取的嘛,你什么都不说,也不做,也许就会失去那个人……”
庭雨疏轻轻侧了身体,垂下眼睑,长睫耷拉下来,漆黑如鸦羽。
入队之前给庭彩阳打段位,燕从枫说了一些楼知秋高中时期的事情,听她的意思,喜欢楼知秋的人应该很多很多,当时他只是一听而过,现在再回想,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庭雨疏在心里细数楼知秋的优点,数得越多越丧气。
别的都没什么,但庭雨疏从小到大,真的字典里就没有“主动”这两个字。
读幼儿园时,大家就不爱和他玩,有胆子小的同龄小孩被他的眼睛吓哭过,基本上有什么小组活动,他都是落单的那个。首发l
也不是没有人喜欢他,可喜欢他的基本上都是觉得他长得好看爱和他玩,不管男生女生,都特别喜欢对他动手动脚,让他很吃不消。
小学时因为家里的事,性格变得很孤僻,自己也不和人说话,和别人都不是活在一个世界里,没有交一个朋友。
读初中之后,养父盼星星盼月亮指望他交朋友,急得像要把他嫁出去似的。
后来就更不用说了。
庭雨疏忽然很佩服闻人瑛。
他这个手机号之前停用过一段时间,回了国才复机。打开之后消息铺天盖地地往他信箱里塞,他看了几条猜出是闻人瑛发的。
闻人瑛应该是以为他换号不用了,把这个手机号当成了树洞。
庭雨疏想了想,以闻人瑛外强中干的性格,要是知道自己的消息其实都被看到了,应该会尴尬地恼羞成怒,所以一直都干脆没有回复。
现在闻人瑛知道了真相,还能和他继续聊天。
就真的,很了不起。
庭雨疏深深觉得,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训练结束后,主动约楼知秋去跑步,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但楼知秋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他的意思。
人在自己的安全区待得太久,就会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和人相处。
庭雨疏叹气。好难啊。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因为这种事苦恼地睡不着觉。
他不知道的是,让他睡不着觉的人,此刻也在思考着关于他的事。
楼知秋在内心的小本本上记载庭雨疏每日跑步的状况,他之前还给庭雨疏买了一块运动手表,连在自己手机终端上,可以看到他的运动数据。
虽然手表能提供配速功能,但楼知秋还是根据具体情况,调整训练量,适应庭雨疏的健康心率区间。
其实运动手表不止跑步时起作用,但楼知秋并不想擅作主张地过度干涉庭雨疏的生活。
他之前跟庭雨疏讲过手表的功能,庭雨疏对此并不感冒,他并不想成为健康达人,楼知秋给他戴,他就伸出了手,任楼知秋折腾去。
可能……在庭雨疏的心里,手表的功能就是定时和计圈,和上学时体育老师的计时表区别不大。
他也并不知道,楼知秋对他的每一次心跳都在意得不得了。
让楼知秋欣慰的是,从数据显示来看,各项都慢慢有了起色。
过两天带他去哪里吃早点呢?楼知秋枕着头,望着天花板,在心里默默计划。
想到上次喝粥,庭雨疏不小心烫到了舌尖,一直冷着脸沉默寡言的样子,楼知秋就觉得特别可爱,忍不住轻轻笑了。
“你在笑我?”
“没有,我没……哈、哈哈。”
庭雨疏的目光冷得如有实质。
“真的没有!”是因为太可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