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怎么了?”其实以庭雨疏的性格,在这里点头也就过了,他对别人的事一向没有兴趣。但姜家兄弟和楼知秋之间的氛围让他有些在意。

楼知秋叹了口气,“他们兄弟俩本来家庭很幸福,小时候被入室抢劫,母亲为了保护他们牺牲了。他们父亲赶回来看见妻子的模样,一怒之下杀了歹徒。于是两个孩子一夜之间父母都没了,也没有亲人管他们,后来被送到了福利院。”

这些信息姜家兄弟自己本是不愿意说的,但他们加入n/

楼知秋刚好路过,被砸到墙上的空易拉罐弹回来砸到了脑门,他正头晕目眩,看到前面有人吵架,恰好看到姜珂要动手。

楼知秋虽然不认识姜珂,但他知道打职业比赛的,打架就是自毁前程。他冲上去一把抱住姜珂往后拖,“兄弟,兄弟,哎哎,不能打架,冷静一点。”

姜珂被他箍住拖缓了动作,稍微冷静之后挣开了楼知秋的束缚,他冷眼看着楼知秋,目光里都是冰碴子,“不关你事。”

庭雨疏没说话,静静地听楼知秋说。

“我和小枫上学,他们就签了战队。当时daf还叫nmc,挺不把选手当人的,他们俩日子过得很差。后来等到我高中毕业了,就把俱乐部买了下来。”

“他们俩兄弟其实都不太爱听别人的话,姜莱是听了,但听不进去,他心里事多,老给自己很大压力,负担太重。姜珂就专门和你不合作,和你对着干。”刚刚话题太过沉重,楼知秋缓和了一下氛围。

“但现在真的好多了。起码他能听进我的话。喏,你看,托这个的福,”楼知秋撩开鬓后的头发,露出一个伤痕,是庭雨疏之前在签约时见过的。

“赵智兴特别喜欢挑事,他看不惯姜珂。有一次把姜珂惹急了,姜珂气得要打他,拉都拉不住,抡起酒瓶子就砸,本来我是要拦下来,结果当时实在太混乱,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他那一酒瓶砸我头上了。”

楼知秋点了点伤口,若无其事地笑了。

那是去年冬天的事。赵智兴挤兑走了老原,觉得姜莱还是个祸害,于是有事没事就喜欢对姜家两兄弟阴阳怪气,拿他们的父亲出来说事,言语极尽恶毒。

姜莱性子软,每次都忍着没有动作。

姜珂却是个暴脾气,一次聚餐时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

当时姜珂要去打赵智兴,被拉扯着近不了身。姜珂眼圈气得猩红,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熊熊的怒火,他看桌上有个酒瓶,抄起往桌面上敲碎了瓶底,举起来就往赵智兴脑袋上砸。

当时场面混乱不堪,姜珂脑子里都是怒火,等他敲下去反应过来,就看到楼知秋被他砸中。

姜珂看着楼知秋从头上汩汩流下脖颈的血,瞬间冷静,全身都凉了。

楼知秋被他一下敲懵了,整个人感觉天旋地转、意识模糊,但他看到姜珂惨白的脸,潜意识里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完全不能厘清思维,勉强说了句,“别怕啊。小珂,没事。”

姜珂看着楼知秋栽过来的时候,太阳穴一突一突,什么都听不清。他当时真的觉得,这辈子都完了。

庭雨疏看着楼知秋温暖的笑容,一时无言以对。

“不过其实没什么大事,酒瓶子砸歪了,就看起来有点吓人。那时也在休赛期,没什么影响。”

“而且我挺开心的。算是……终于能保护我的选手一次,后来的发展也挺好的。”楼知秋看着自己的手,好像在估量它的力量。

见庭雨疏没有说话,楼知秋又开了个小玩笑,“就是觉得我的脑袋好像和姜珂命中犯冲。我和他待在一起,戴头盔才是最安全的。”

庭雨疏忽然有些悸动,他看着楼知秋的眼睛,几乎是有些冲动地问:“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他还记得吃饭的时候,楼知秋常常有意无意地会把他偏好的菜品转到他面前,却不会指明说,也不会提醒他。楼知秋总是把对他的好意表现得不显山不露水。

楼知秋没把他的问题当问题,自然地说,“我吗?是的吧。我就是这个性格嘛。希望大家都能快乐一点,开心一点。”

庭雨疏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但他垂下了眼睑,也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楼知秋又说:“不过我觉得我对你,是特别好,比大家都要好。”

庭雨疏心跳乱了两拍,他抬头问,“什么?”

楼知秋笑了笑,“我刚刚在想。年轻人应该每天锻炼身体,保持健康的体魄。虽然我一般会说战队其他人,不过也不会强迫他们。但是我已经在考虑明天该怎么说服你跟我一起晨跑了。你不觉得你体格太差了吗?”

“你上次在迪士尼乐园,才走了几步路,就累得不行了。这么脆弱的身体,一直高强度训练的话,会吃不消的,先不说对战队有什么影响,起码你自己就很不舒服吧。而且你这么负责,也不肯定不想自己这边出问题。”楼知秋说得头头是道。

庭雨疏:“……”他不想理楼知秋了。

他转头看电脑,发现因为他和楼知秋聊天,已经把视频反复倒退好几次了,可怜的姜珂在视频里被闻冈单杀了好几次。

他罕见地感觉到烦躁,不想看了。

“楼知秋。我要睡觉了。”庭雨疏忽然说。

楼知秋点点头,“是该睡了。”

“我家只有一张床。”庭雨疏又说。

楼知秋安静地像秋后的知了。

他过了老半天,才不无尴尬地说:“啊那,没事,我睡沙发就行。你家沙发挺软的,我还挺想睡的,给我一张毛毯就行。”

庭雨疏站起来就走。

楼知秋也不知道为什么,以为他不开心,下意识问:“你去哪儿?”

庭雨疏转过来,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说:“去给你拿毛毯。”

柏林,pol基地。

北欧风的家居简约冷感,床头柜上的小灯将灰色的被单照亮。

坐在床上的闻人瑛一头莫霍克板寸,鬓边剃到发茬,拉出一条裸线,显得凌厉冷毅。

他长了一对刀眉,右眉断裂处剃出两条清晰的分界线。闻人瑛眉心皱紧,冷厉的眼神落在手机屏上。

推文页面的加粗标题赫然用英语书写着“失踪一年的ting疑似加入pcc赛区新晋战队”。

他用手指滚动着页面浏览文章。

闻人瑛逐渐攥紧了手机,手骨清晰地突出手背。

他的手背上有一个圆形的黑色纹身,中间的线条画着复杂对称的图案,最中心是一条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黑蛇。

闻人瑛平直利落的眼角逐渐变红,他沉沉地呼吸几次,突然抓起手机狠狠砸到了墙上,又不解气地打了一拳被子。

隔壁慢吞吞传来一句隐约的英文问候,“嗨,wen,你还好吗?”

对面的人在凌晨时分被打扰到睡眠,不仅不气,还反过来关心闻人瑛。

但闻人瑛毫不领情,怒吼了一句:“下地狱去吧,adonis!”

“如果这能让你消气的话,我很愿意,我的朋友。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应该会上天堂。”隔壁的男人不无遗憾地柔情似水道。

“滚!”闻人瑛咬牙切齿。

首尔,清晨。

窗外传来鸟雀的叫声,具洙恩站在咖啡机边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垂下的手边有两杯现磨的咖啡,正袅袅地升起白雾。

他的目光凝在首发sup的字眼上,浅淡的眼瞳底清澈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绪。

“洙恩,早。”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刚起床后微哑的问候。

来人走到具洙恩身边,自然地端起其中一杯。见具洙恩注视着手机,表情专注默然,男人随口问道:“怎么了?”

具洙恩抬头看他,淡雅的眉宇间有一丝说不出的意味。

“宰玄,你看一下。”具洙恩把手机交到他的手里。

都宰玄拿过手机,翻上细看,片刻后,原本一双似笑非笑的睡凤眼垂下眼尾,笼罩出一片郁色。

马克杯被放到玻璃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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