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洛的问话,周阿么以为他是在质问自己,连忙摆了摆手,否认道:“不重,这点活一点都不重。”凭心而论,因为现在这个家里常住的人口就三个,周阿么每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扫地、帮着林洛做饭、洗衣服而已,而且洗的衣服只有他和林洛的,王狗蛋的衣服还得他自己洗。至于柴火什么的,因为他们买的都是现成的,所以也用不着劈,需要劈砍的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这点活计,他其实一个上午就能完成了。林洛听到他这样说,脸上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看着他道:“不重就好,既然家里的活计没有那么重,也没有需要多用人的地方,我恐怕没有办法多请一个人。虽然我们可能不缺这点钱,但也没有平白无故多养一个人的道理,更何况还是非亲非故的人。”周阿么听着林洛的话,这才知道自己逾越了。对啊,明明这个家里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干活的人,他若是推荐阿柔进来,那岂不是就让主家白养一个人,哪个主家会干这种事?周阿么没有想清楚这点,直接就过来问,这让他自己都觉得脸红。甚至都有些懊恼,他怎么就没提前想到这层,为什么一股脑的就过来问了?周阿么抬起头来,看着林洛的神色有些羞愧,小声道:“夫郎,我知道了,这是我不该问的,是我没规矩了。”林洛听着他这般,笑着道:“不打紧。”段锦却是站在旁边,看着明显有些失落的周阿么,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周阿么,我们这里的待遇如何。你是有眼睛看见的,吃得不差、活也不累,但是我希望你能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你进这院子时签了契约的,你是来我们这里做活的,并不是来我们这里做客的。我夫郎待你客气,那是因为他心善,这并不是你拿捏他的理由。我不在的时间,我希望你能尽自己的本分,同时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自己得有个分寸。不要什么人都往这院子里带,不管是什么阿柔,还是你以后的其他亲戚。希望以后都不要过来了。”周阿么抬起头来,看向了段锦,脸色胀红,嗫嚅着道:“是,郎君,我知道的。”段锦冷着一张脸,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见周阿么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这才宽容的看着他道:“好了,你回去也早点休息吧!”“是,是,我知道了!”待周阿么离开,段锦才看向林洛,朝着他道:“你再观察他一段时间看看,若是他还是有这般行为,等我下次回来,你就把他换了。不,你看着不对的话,直接就将人辞退就行,不用等我回来。”林洛对于段锦这严厉的做法并没有不赞同的地方,毕竟他们也是给了相应的工钱,而且对他的待遇也比这个时代好了更多。即便是在现代,拿了主家前的保姆也不该如此没有分寸,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况且,他们还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若是不把人给压老实了,他动出什么歪心思来,怕是林洛平日里的生活就不好过。林洛既花了钱,也不想自己的安全没有保障,再加上他也不是什么心善的人,所以他就默许了段锦施压的做法。此时,林洛听着段锦的话,朝着他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知道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用人也是得看是什么人的。”另一头,周阿么离开了林洛他们的房间之后,脸上的神色格外难看,额头上也浮现出了几分虚汗。他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了,眼看着主家那么心善,他竟然就自作主张做了这种事情。周阿么现在很庆幸,庆幸林洛他们还有那么几分善良,没有在他开口的时候就直接辞退了他,不然他失去了这份报酬丰厚的活计,回到家里去,他婆家肯定也是容不下他的。周阿么这样想着,一边庆幸的同时,一边对阿柔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愧疚,他觉得自己既然没有做到这事,他就不应该答应阿柔的。只是愧疚归愧疚,想到刚刚段锦的提点,周阿么觉得他还是不能失去这份活,他待会得去和阿柔说说,让她别再来找自己了。周阿么下定了决心,来到院子的门口,打开了院子门的一条缝,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阿柔。眼看着门开了,吃过饭就跑过来的阿柔一脸喜气的迎了上来,甚至手上还挎着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的是她换洗的衣物。“周阿么,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答应了?我今日是不是就能住进这院子里了?”周阿么看着她,脸上浮现出了几分为难,最后却是在她期待的神色当中,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他们拒绝了。”阿柔脸上的笑容一凝,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尖叫,“什么?!”第146章 晋江独发阿柔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周阿么一大跳, 看着她慌张的问道:“怎么,你怎么了?“阿柔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抓住了周阿么的衣袖, 朝着他急迫的问道:“这,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说那主家是最心善不过的人吗?他们, 他们怎么会不接受我?”周阿么听着她的话, 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抬起头来看着她道:“这是我的错, 我在之前没有想到这家里的事情不多,只需要我一个人做事就够了, 主家也说不需要多的人,我没有办法让他们多请一个人。”阿柔听着这话, 眼里全是难以置信,甚至口不择言的道:“你当初不是说过了吗?你不是说了可以让我进去的,所以我才拜托你的,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阿柔突然爆发出的脾气让周阿么有些吃惊,可是想到她一直觉得能进这里干活,如今进不来了,希望破灭之下,性格有些暴躁也是正常的, 只能朝着她接着哄道:“抱歉, 这是我的错,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东家已经说了, 这个家里不需要再多的人了,我也没有办法擅作主张。”阿柔听到这话, 抿了抿唇瓣,脸上露出了一瞬狰狞的神色,扭头看向院内的方向,最后竟然开口道:“不行,既然东家不收我,那我就去问问郎君,他会答应我的。”周阿么见她这般样子,想到刚刚受到的警告,连忙想要伸手拦住她,却是被她挣脱开了。阿柔急切的往门内走去,还没等她推开门进去,她便被守在门口的王狗蛋给堵住了去路。只见王狗蛋双手抱臂站在那里,脚边是两只到他腰高的大狗,眼看着阿柔想要闯进来,他抬眼看着面前的女人,不咸不淡的道:“抱歉,东家已经开口说了,这个院子不缺人了,姑娘还是请回吧!”如果只有王狗蛋一个人,此时满腔怒火和不甘心的阿柔可能会硬要往里面闯一下,可是现在他身边的两只大狗正吐着舌头看着她,光是看着两只狗森冷的牙齿,她那步子就怎么都迈不过去。阿柔站在了原地,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在阿柔离开之时,甚至还撞了一下周阿么,可是她连句道歉也没有,转身就跑走了。周阿么的肩膀被撞疼了,看了看站在那里的王狗蛋,又看了看离开的阿柔,一张超过原本岁数的脸上写满了哀愁,最后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阿柔,眼下天色已经晚了,你自己回去的路上要小心。”阿柔像是听到了,又似乎是没听到,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王狗蛋看着人走了,转身就想回去同他家老大复命,又看到站在门口的周阿么,还是忍不住朝他道了一句,“周阿么,你别管她了,眼下也不算太晚,回去还挺安全的。对了,东家让你去帮忙烧水,他待会儿要用。”“哎!”听到主家的吩咐,周阿么也顾不上自己发脾气的侄女了,转身就去了灶房。*这头,阿柔拿着自己的包袱,眼睛都气红了,就差掉下泪来。阿柔就没想明白,以前都和和气气的夫郎,今日里怎么那么刻薄,连她这个小小的请求都不答应。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阿柔来到一个破旧的街道,望着最街角的那间破旧的茅草屋子,她抿了抿唇瓣,还是走了过去。只是刚走没几步,阿柔便觉得自己脚下踩到了什么,借着微亮的月光低头往下看,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在这里拉了一泡屎,将她特意换好的新布鞋都弄脏了,她连忙在旁边蹭了蹭,原本糟糕的心情更加难堪起来。阿柔原本柔美的脸变得狰狞可怖,气冲冲的回到了房屋门前,重重的敲响了房门。里面先是没动静,过了一会儿,听着门外持续不断的敲门声,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这才小声发出了声音。“谁,谁啊!”“是我!”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里面女人皱巴巴、青黄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来,那女人一见到阿柔,脸上就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你,你怎么回来了?”阿柔刚想说话,余光就看到对面那间房子悄悄开了一个门,她记得那个房子里住了一个死了老婆的鳏夫,自从他们搬过来之后就时不时的窥探她们。阿柔心里猛然一惊,看着面前开门的女人连忙道:“娘,这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开门让我进去。”“对对对。”女人吃惊之后连忙应声,放出了一条门道,将人给让了进去。屋子里很小,除了一个铺着稻草的木床,一个快要漏风的衣柜,以及一个缺了脚用石头垫着的桌子,还有床边的灶台,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女人站在屋子里,显得有些纠结,可是看着回来的女儿,她还是拿起油灯点了起来,看着她女儿道:“阿柔,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要进到院子里去帮忙了吗?还说那家的郎君是个好的。”阿柔听着这话,脸上露出了懊恼的神色,一股脑的将刚刚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最后道:“我看啊,要不就是周阿么没有给我说好话,或者就是那夫郎不想让我进屋子,防着郎君对我有什么想法,不然我这几日过去帮忙的时候他都乐呵呵的,如今我想要去他那里做工,他倒是不答应了。”女人一听这话,眉头都皱了起来,原本就显得瘦巴巴的脸上,此时像是要皱成一团。她沉吟了许久,才问道:“我觉得你周阿么应该不是这种人,应该是那夫郎的关系,毕竟我们讨好了你周阿么那么久,而且你还是他侄女,他这人说好听了是种亲情,难听了就是太老实了,他不应该排斥你的。”阿柔听到这话,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女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对了,你不是说你这昨日碰到了刚回来的郎君吗?你是不是和那郎君发生了什么事,被这夫郎给注意到了,所以他们才不让你进家里去。”阿柔和他娘之所以会跑到这里来,全是是因为阿柔的爹是个赌徒,在欠了赌坊一大笔债之后跑出去喝酒掉河里淹死了,她们怕要债的上门把她们捉去卖了抵债,这才商量着逃了出来。阿柔她们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先是找到了这边的亲戚,其余人知道他们家里的那点破事,全都不肯接受他们。唯有这周阿么一家子都老实,顾念着以前的亲情,这才帮着她们找了一个地方住,又给了他们银钱接济。阿柔和她娘身上还有点钱,却也不想坐吃山空,在偶然发现周阿么在大户人家做活,活计不累,主家是一个心善的哥儿,甚至他们家里也不缺钱之后,阿柔和他娘就生出了想法,他们想要进入这个院子里做事。原本,阿柔他们的盘算是先一步步的在林洛面前博得好感,然后凭借着那夫郎的好心进入那个宅子,之后就算是要债的来了,她们也能求着那夫郎帮忙偿还欠债。可是,这一切的计划都提前了,原因就是阿柔见到了那个好心夫郎的郎君。阿柔和他娘都觉得,能在这里买得起那么大的宅子,还能任由自家夫郎无所事事的郎君,一定会是有点岁数的男人,完全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年轻,更是那么的好看,重点还显得那么的温柔。阿柔回来和他娘描述了一下,她娘完全不相信会有那么年轻能干的郎君,可是很快她跟着去偷偷看了一眼,心里立马就有了计较。阿柔的娘觉得比起进去当一个伺候人的下人,不如直接去当那郎君的姨娘,那郎君年岁小、好糊弄、长得也不差,更何况年纪轻轻就能有这般家业,那家底一定是不俗的,只要她们傍上了这个人,从他手底下露出一点东西来就够她们花用了,可不比她们此番累死累活还挣不到什么钱强,到时候也不用担心那要债的找过来了。所以,她们这才准备提前行动,让阿柔去和周阿么说让她进去,之后再另外打算,慢慢勾引那郎君,可是谁知道这第一步就出了差错。原本阿柔还没有多少想法,只以为她进不去是因为周阿么办事不利,可是此方听着她娘的问话,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的呀了一声,急忙道:“娘,我忘记告诉你了,当日我碰到那郎君的时候,差点和他撞在一起,还是那郎君扶着我才站稳了脚步,当时那一幕却是被那夫郎看在了眼里。你说,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那夫郎才对我起了嫉妒之心,之后才将我驱逐?”阿柔的娘听到这话,觉得一下子就找到了原因,拍着巴掌道:“对对对,一定是这样,若非这般,他怎么会突然转变了态度?一定是我儿的美貌对他产生了威胁,害怕你进去勾引了那郎君,到时候没有了他的位置。”“他,他怎么那么恶毒!”想到往日里的种种,阿柔现在也不觉得林洛是个好人,只觉得他平日里装得可真像,看着温温柔柔一个人,没想到内心那么歹毒。阿柔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转头看向她娘,急切的问道:“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阿柔的娘看着惊慌的女儿,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温声道:“这夫郎再有本事,那也是拗不过自家郎君的,只要把他家郎君拿捏住了,那就什么都听你的了。我看,既然走错了路,这条路走不通,那干脆直接就去找那郎君,要是被那郎君看上,当个外室也是好的,他身上衣服都那么贵,到时候给我们一个屋子安置,总比我们住这破烂地方强。”阿柔听到她娘的话,眼睛都亮了起来,随即猛地点头,高兴道:“娘,我都听你的。”*就在阿柔和他娘商量着日后的事情时,段锦已经听完了王狗蛋的汇报,并且打发他去睡觉了。待王狗蛋离开之后,段锦又转身去找了林洛,这才发现林洛趁着这一会的功夫,竟然已经进了浴室洗澡了。段锦站在门口理所当然的伸手准备推开门,结果发现浴室的门从里面被反锁了,他先是愣了一下,又找到了另外一个门,结果又是同样的被锁住了。不用问,段锦便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即转身便离开了。等到段锦离开之后,里面竖着耳朵一直听着的林洛,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嘴角不由的翘了起来,他就知道这个小混蛋会想进来,所以提前有了防备。想到段锦进来会做些什么,林洛的脸色便不由得一红,很快甩了甩头,将那股不可言说的想法给甩了出去,他这才捧着发烫的脸继续洗起澡来。等到林洛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回到自己房间时,看到的就是穿着宽敞里衣,拿着一本书坐在床头看着的段锦。林洛看着他这般,下意识的朝着他说了一句,“晚上光线不好,若是要看书,白日再看。”段锦听着他的话,顺手将手里的书放在了旁边的床头上,倒也没有合上,明晃晃的摆在了那里。林洛见他这般听话还有些欣慰,结果一扭头,余光看到了那书上的内容,他整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连忙小跑了过去,一把把那书拿起来,看清了上面的插画,整个人有股气流从胸膛冲到了脸,又冲到了脑袋顶。这书上的插画,比起现代那些图画来,不仅粗糙还敷衍,可是不管怎么样都遮掩不了它是春宫图的实事。林洛震惊,林洛觉得不可思议,在确认完这是个什么东西之后,他猛的扭头看向了段锦,随即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这是哪里来的?你竟然还当着我的面看得那么津津有味的!”林洛觉得即便是段锦看,那他也应该遮掩一番,他现在竟然直接当着自己的面就翻看,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段锦嘴角含着笑看着林洛,原先只是想戏耍他一番,可是看着他这般大的反应,他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来,缓缓起身的来到了林洛的面前,看着真的在生气的林洛,朝着他道:“这是我的同窗给我的,说是家里教导男子需要知晓的基本俗物,说是我家里没有长辈教这些,所以也拿给我看看。”林洛听到他这般说,脑子里嗡的一下,可是随即又找不到理由反驳段锦。在现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看的插画比这还露骨,甚至还会呼朋引伴的去看小视频。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对于男子来说完全是正常的,他那个时空的古代历史中还有不少名人还会在家里供养私妓,不仅供自己玩乐,还供别人玩乐,等那些人到了年纪再把她们发卖出去,重新换一批年纪更小的。这些在现代人看起来很不正常的事,在那个时代却是的的确确发生,却能被称作风流雅士的事。林洛知道人都有欲望,男人更是随时随地能发情,段锦身体养好之后欲望更甚,所以被段锦哄着骗着的时候,他也因为喜欢段锦,也愿意半推半的帮他疏解了。林洛知道,段锦在外面接触了不少人,自然也学了不少东西,他不可能把控段锦接触的人,更不可能把空段锦接触到的知识,他只能告诫他,而段锦一直都很听他的话,这让他觉得很放心。可是现在,林洛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情很复杂。段锦走到了林洛的面前,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盯着他的目光,认真的观察着他的神色,“你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