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忆萝宫

皇帝从正殿出来,首领太监就一路带着往皇后的建昌宫前去。皇帝一路用手支着头,斜倚靠在步辇上,似乎心情不爽。行至半路,皇帝抬起头问道:“这是去建昌宫?”

“回陛下的话,正是,今儿个是十五,惯例都是去皇后宫里。”

皇帝眉头一皱,显得很不耐烦,“去忆萝宫!”

“陛下,陛下这······”首领太监有点惊慌失措,毕竟陛下亲政这么多年,每月十五到皇后宫中从未有过变动。

“去忆萝宫!”首领太监提着嗓子喊出来,抬步辇的太监们赶紧掉头,首领太监又抓紧安排了小太监,一个去忆萝宫通报准备见驾,一个去建昌宫通报圣驾不来了!

忆萝宫里的偏殿内,女子的外衣刚脱下来,就听到门外传来皇帝要来的消息。盛长风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皇帝?他脑袋嗡嗡的,看一眼地上的死太监,他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

“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把他藏好!不想死就听我的!”女子说完就开门出去,她的外套已经脱下扔在偏殿的地上。出门她边走边把发髻上的首饰全都拆下来,等到正宫门口,正遇到急急忙忙往外跑的两个丫头。

“娘娘,您可回来了!陛下都到门口了!”一个俊俏的小丫头檀云说到。

“快把我的斗篷拿来!给我梳理一下头发!”

“是!”

两个小丫头手脚麻利地,檀云转身去拿斗篷,檀翠拿着梳子飞快地开始梳理女子的秀发。等到忆萝宫的太监报“陛下驾到!”,檀云掀开房门加盖的防风厚布帘,那女子迈步出来。等陛下踏进忆萝宫,这冬日里满树灿烂的红梅树下,美人亭亭而立,媚眼如丝,笑靥如花。长发及腰,洁白的内衣外只披了一件浅蓝色的斗篷,一看就是从被窝里出来还没来得及梳妆。

皇帝快步走上前:“爱妃,怎么跑到院子里来?穿得这样单薄,小心染了风寒!”边说着边把女子的斗篷紧了一下,回头对檀云和檀翠说道:“你们怎么伺候的你们主子?穿这样出来她能受得了么!”

檀云和檀翠立刻就跪倒在地,“回陛下的话,我们娘娘只是听到小太监来报,心里实在是欣喜,来不及穿衣,就要亲自来迎接圣驾!”

女子羞赧得依偎到皇帝的怀里,“陛下,不要动气嘛!是臣妾非要在这里迎陛下的!冬日严寒,陛下来忆萝宫也需要很久,即使乘坐着步辇,也难躲风霜,臣妾得守着宫规,不能去正殿迎接,到了这忆萝宫,就让臣妾任性一下吧,陪陛下多走几步!”

皇帝嘴角出来一丝笑意,揽着女子就往屋里去了,“起来吧!都在外面候着!”

盛长风这里黑灯瞎火的,他自己一边忍不住嚎叫,一边又知道不能出声,直接拿一块布塞到自己的嘴里。一边哼哼着一边无可奈何地把死太监拖到床下,又狠狠踹了几脚把他藏严实了。他累得转身坐在床上,把嘴里塞的布取了下来,直接倒在床上,没多久又跳起来,床下一个死太监,他怎么敢在床上躺着。在屋里转来转去选了靠门的地上,缩着。脑子里就开始回想今晚的事,那个女子是谁?她为什么大晚上出现在御膳房的外面?她跟这个太监真的是那个关系?是在他不是太监的时候还是当了太监以后?哎呀呀,太邪恶了,太邪恶了,不能够,不能够。

她现在去哪了呢?干什么去了呢?这里又是哪呢?看她的穿戴好像应该是个比较有身份的宫女?不过那个娇媚的样子嘛,嘿嘿嘿嘿······胡想想的盛长风就睡着了,梦里,他看到了他的父母,身穿平素里干活的衣服,满脸都是血,对着他喊,“风儿!风儿!我们死得好惨!替我们报仇!风儿!风儿······”

盛长风就被惊醒了,满头的大汗,环顾四周,顿感无限凄凉······再也睡不着。

跟他一样睡不着的还有建昌宫的那位,时至半夜,她还是带着妆坐在窗前,其他的宫人都被安排退下了,只有陪同她进宫的晚秋姑姑陪在身边。皇后一向待晚秋比宫里其他的宫人亲厚,从小陪伴的情分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晚秋对皇后也是殚精竭虑,事事以皇后为先。

“娘娘,陛下或许是忘记了今儿个是十五了,咱们就安歇了吧!”

皇后坐在镜前,看着镜中容颜虽在,却难掩岁月的样子,心里充满着对陛下的怨气和对容颜易逝的感叹。她精心梳理的发髻,特意涂好的指甲,这时候更像是一种讽刺。

“就算陛下忘了,那不是还有大太监,有敬事房么。祖宗留下的规矩都改了,除了陛下自己的主意,谁能左右。她莫雪芊到底有什么魔力?平日里狐媚陛下,这十五还能让陛下不顾祖训!宫里新人笑得多,但是没有她笑了这么久的,还越笑声音越大了!”皇后边说边捏紧了手里的一串翠玉珠子。

“娘娘,您是正宫主子,韩妃她再受宠也得来建昌宫跪拜您!陛下也就是一时新鲜,当年宫里那几个不也是不安分,如今都老老实实的。娘娘宽心,明日嫔妃们来请安时,敲打敲打。”

“她受点宠幸我倒是不太在乎,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我就是怕呀,怕哪天她再生下个儿子,这宫里又该不安定了!”

“依奴婢看,韩妃要生早该有了,侍寝她是头一份儿,这几年了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那坐胎药喝了得有几大筐了,成是没有这儿女福分。娘娘不必多虑,自己身子要紧,还是赶紧安歇吧!”

皇后起身,晚秋想帮她更衣,她推开晚秋的手,“不必了……”

“娘娘……”

“明日派人去通知我父亲,花魁计划开始吧!”

“这……”晚秋一脸心疼,却也无可奈何,为了这个计划,皇后和她的父亲已经僵持多日。皇后原本坚决不同意,如今这就应了。晚秋在皇后身后行了一礼,就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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