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荆扶着萧北情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行馆的寝居之处。
内室的灯光明亮,韩荆这才知道萧北情伤得不轻。
偏生萧北情咬牙一句话也没说。
除了方才他哭的那一场……
那些隐处的伤虽说可能重一点,但是好歹能藏着掖着,麻烦的是萧北情的脸上也有一处擦伤。
萧北情看着铜镜里破相的自己,配上这披头散发满身狼狈,真真有种自己是被扫地出门的疯女人的感觉。
活了十六年,没有哪一天活得像今日这般丢脸,萧北情心中在抓狂,真想把韩荆也赶出去,没有任何人知道才好。
可是没办法,自己女子的身份见不得人,如今只能指望着韩荆给自己收拾残局。
韩荆以前总觉湛宁云的妹妹湛宁月麻烦事多,如今却觉他真是小看了女人这种生物。
处理完萧北情扭伤的脚,再给他的手缠上那么两圈纱布,还得准备给他脸上的伤上药。
帝王的脸怎么能轻易损伤,韩荆手上那微显粗劣的伤药都不敢直接涂抹在萧北情的脸上。
韩荆脑袋都快大了,萧北情这女子的模样,跟来的太医都不敢召见。
可是萧北情如此模样出现在他面前,定是同离王之间发生了什么,唯一剩下的知情人不能找,只能他看着情况解决了。
韩荆纠结了半晌,终是道:“陛下方便自己换身衣服吗?”
这话其实很叫人为难,萧北情的脚动不了了,手也被包得严实,膝盖还泛着疼,唯一能灵活动弹的可能就是眼珠子了。
于是萧北情转了转眼珠子道:“你拿来吧,朕试试。”
韩荆把萧北情平日里穿的一件玄色常服找来呈上,随即又关心道:“陛下若实在换不了,不必勉强,臣可以夤夜将陛下背下山。”
“不用麻烦,小伤不碍事。”萧北情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你把药留下,朕等会儿自己擦。”
韩荆顿了顿,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什么话,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实在不好开口相问。
只是不问他怎么好处理后面的事呢?
韩荆想了想,还是欠揍地问了。
“陛下今夜不是想……”韩荆尴尬着脸,补全了话,“召幸离王,怎的……这副模样出来了?那臣还要不要通知离王来照顾陛下?”
萧北情一脸黑线,“召幸离王”四个字简直是揭老底了,皮都能翻过来。
朕召没召幸成,你没看出来吗,多么显而易见的事啊……
萧北情捏着两个包成粽子的手,各比成了一半的拳头,咬牙切齿道:“不要!不要告诉他朕摔了!”
韩荆总算懂了,陛下摔了是不能见离王的事,所以他还得帮萧北情在慎君夷面前遮遮掩掩……
难办,太难办了。
韩荆苦着个脸,萧北情这祸害,原本以为交代出去了,亏他为萧北情琢磨了半晌给了离王到底值不值得,结果来了个大反转,害自己要偷偷摸摸地善后。
从源头算起,他就不该回宫去给萧北情取来女装!
他不取来女装,萧北情临时兴起冒出的想法就无法实施,不就没这后面这一堆乌七八糟的事了么?
韩荆越想越觉得有理,管他萧北情是男是女呢,当他是君就是了!既然是君,日后像穿女装这样的不合理要求,就该直言相劝犯颜直谏!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萧北情他不听也得听!
萧北情本觉自己身上的伤口嘶嘶的疼,却瞥见韩荆十分精彩的脸色,一时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把疼都给忘了。
萧北情一阵狐疑,不是说让朕换衣服么,那你站这儿发呆算什么?
萧北情还没来得及开口轰人,韩荆却突然把眼神定在了萧北情身上,立马扮演起了“忠臣”一角。
“陛下,臣觉得这么大的事,还是该让离王知道一下,不然臣一个人,恐怕会有疏漏,一旦陛下的身份泄露出去,那臣万死难辞其咎,就辜负了湛大哥他们的信任了。”
萧北情:“……”你是在跟朕说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