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她摆摆手,试图平息两个男人之间的敌意。
“大叔?呵……”
隐书生慢条斯理地茶壶为明兰若斟茶:“小娘娘觉得小生老了吗?”
他抬起细长的眼看她,长睫如雀翎,乌眸如笼着江南的烟雨,几乎能将人的魂魄都笼在那一双眸中。
而书生修长的手掌提壶时,葱白的指尾似乎无意地擦过明兰若细腻娇嫩的手腕内侧。
姿态,极尽优雅随性,却又带着一种诡魅的勾人。
明兰若敏感地轻轻一颤,眼里、心中,所有的注意力都只能集中在他身上,怔愣地呢喃:“当然没有……正是风情绝代之时……”
她一顿,嗯,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风情绝代这种奇怪的形容美貌女子的词语都说出来了。
“小娘娘……。”隐书生忽然抽回了手,放下茶杯。
明兰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不由自主地当着楚元白的面,伸手握住了他给她的那杯茶,也顺势握住了他手背。
她一下子心虚地涨红了脸,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她会跟被勾魂一样!
见鬼,色令智昏!!
而且苍乔这人什么毛病,疯了吗?
当着楚元白的面刻意这般勾引她,明知道他一身魅功,如今像个狐妖幻化的书生一般。
别说她这样的正常人挡不住,尝遍天下美人的明帝都挡不住!
明兰若没好气地白了苍乔一眼:“咳咳咳……隐先生泡茶是一绝,小白有口福了。”
隐书生似笑非笑地看向脸色难看的楚元白,倒是优雅地也给他递了一杯茶过去:“小王爷,请。”
呵,毛没长齐的小崽子这点浅薄的道行,也配在他面前惺惺作态?
气不死他!
楚元白刚才就将隐书生的动作和明兰若之间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当时就冷了脸。
自己可不是傻子,这隐书生刚才那番动作分明是在“身体力行”地叫自己看看他的本事。
楚元白俊朗的面孔一阵红一阵白,恼火地瞪着隐书生,一把粗鲁地拿过茶杯一饮而尽!
完了,小狼崽似的少年一抹嘴:“哼,一点都不好喝,没有我们苗疆的油茶好喝,阿姐,你说是不是!”
楚元白看着明兰若,一副非要她评价的模样。
他之前第一次看见这个书生,就觉得这人装模作样的,现在看见更讨厌了——
一双细长狐狸眼,明明是个山里的骚狐狸精!还是公的!
隐书生轻哂,看向明兰若:“小娘娘,你喜欢哪种茶?”
明兰若被他看得一个激灵,这哪里是问她喜欢哪种茶,分明逼她表态。
她哭笑不得,这位爷怎么跟小孩儿似的,她只能道:“当然是……
楚元白瞧着明兰若,忽然冷哼一声,唯恐天下不乱地直接抢答:“当然是我们苗疆的打油茶,阿姐还专门为我学做了打油茶!”
感受到隐书生冰凉带刺儿的目光,明兰若抚着一跳一跳的额头,这是干啥呢!
当初,她学这玩意,是为了忽悠楚元白,她被他体内的雄蛊吸引蛊惑了,才投其所好啊!
明兰若只觉得自己头疼,冷声道:“好了,小白,别闹了,我找你有正事儿。”楚元白看着明兰若冷冰冰的样子,倒是老实了点:“阿姐,你说吧。”
明兰若看着楚元白道:“小白,你已经受过正式册封,现在你不是以前的荆南王世子了,而是小荆南王了,不该离家太久,你该回去了。”
王位只有一个,老荆南王其实已经将王位让给楚元白,从本质上而言,楚元白其实才是唯一的荆南王。
只是朝野上下为了方便称呼和尊重,才称一声老荆南王。
楚元白瞬间就垮了俊脸,委屈又郁闷地指着隐书生:“阿姐,你为了他赶我回家?”
明兰若瞧着他眼睛泛红的样子,就额角抽抽:“我不是为了他……”
“小希看不见我,他会很难过的,他不能没有我这个好朋友!”楚元白无比委屈和恼火地强调。
明兰若瞬间又感受到来自隐书生的锐利死亡注视,无声恼火地质问——
为什么他儿子还没跟他如此亲密,就跟这个臭小子搞一块去了?!
明兰若叹气,她也很无奈好吗?
楚元白这小子自打跟她结了血契之后,也不知道是他本性如此,还是故意为之。
又或者他是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彻底放飞自我,把以前‘自来熟活泼苗疆美少年’那套发挥到极点。
一天到晚,除了照顾仍在昏迷之中的香娜,就是过来黏她。
她忙,他就带着小希在府邸里上蹿下跳,抓鸡斗狗,抓鱼爬树,或者出门疯玩。
小希原本对楚元白是有敌意的,但在知道楚元白被坑成了自家娘亲的“傀儡”之后,对他多点怜悯心。
而且忽然发现两个人都——臭味相投。
于是就混成了死党,好哥俩。
两人玩闹吵架起来,还拖扯了对方来找她评理。
小希芯里虽然老成,可到底还是个货真价值的小娃娃,但楚元白也幼稚。
让她经常有一种错觉,她其实生了两个娃,还漏了个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好大儿——楚元白。
明兰若道:“我的意思是,我需要你先回西南三省去,如今朝局不稳,你应该很清楚,萧家灭门案震惊朝野,我绝不会放过罪魁祸首。”
楚元白沉默地看了隐书生一眼,见明兰若没有避讳的意思,就知道对方是明兰若的‘心腹’。
他虽然心里不舒服,还是道:“我知道阿姐想要报仇,但想要周琛的命不容易,皇帝明显在包庇周琛,他想要压下这件事,一定会对你出手,你会身陷险境。”
明兰若就知道他是个极敏锐的人,对朝局把控自有他的一套。
她将一份点心推到他的面前:“所以我才要你回去,让西南三省成为我的退路。”
楚元白一愣,深邃的大眼看着她,表情复杂地道:“阿姐,你会给西南三省带来危险吗?”
虽然站到她这一边,从本质上而言,他是被逼的。
可如今的自己,已经成为她的血契者,不可能看着明兰若身陷险境。
但他始终是苗疆的少主,西南三省的荆南王,局势不明,不能让自己的子民冒险。
如果她要他做些会让西南三省血流成河的事,他无法抗拒她的命令……
他宁愿自裁,也绝不能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