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员外听见了马蹄声。
他脸色微变,大声催促道:“柳氏,快上来!”
“秀娘!我来救你了!”
这一句,柳秀娘听得真真切切!
她轰然抬头,看见了一匹快马横冲直撞跑向这里。
马背上那高大的身影,正是她曾真心相许,又失望透顶的官人!
杨明勒住缰绳,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赶上了!
可是,没等他停稳,陈员外竟然一把抓住了柳秀娘的手腕,想强行把她拖上马:“柳氏,快跟为夫走!”
“王八蛋,把你的脏手给我松开!”
杨明气得大喝一声。
陈员外却死死不肯撒手,柳秀娘痛得脸都揪到了一起。
他猖狂道:“杨明,那一百两纹银你已经收下了,柳氏现在是我的人,我今天带走她,你有何意见?”
“不就是区区一百两吗,我还你就是!周管家……人呢?”
杨明刚豪气冲天地喊了一句,回头一看,傻了!
周全呢?
银子还在他身上呢!
两个护院满脸尴尬:“杨大官人,您跑得太快了,周管家年事已高,实在是跟不上。”
陈员外见状嘲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聚宝赌坊输了五十两纹银,连本带利要还七十多两,我看你现在兜里是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吧?”
杨明眯起了眼睛。
那个败家子确实是因为输了钱,才被迫卖掉柳秀娘还债。
可是,这事败家子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这姓陈的是怎么知道的?
很快,周全赶到了。
他连滚带爬地从马上下来,递上包裹,满脸歉意道:“大官人,对不住,老汉这把老骨头,实在是禁不起颠簸,没耽误您的大事吧?”
“是我考虑不周,让老人家受累了。”
杨明接过沉重的包裹,从里面摸出三锭合计一百二十两的元宝,牟足了劲对着陈员外的脸砸了过去。
“不就是钱吗?大爷有的是!”
陈员外慌忙躲过,不得不松开了柳秀娘的手。
元宝落在地上,砸出三个小土坑。
家丁下马捡起元宝,恭恭敬敬地递给陈员外。
陈员外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成色十足的白银。
他难以置信道:“你哪来这么多钱,我分明交代……”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杨明已经明白了大半。
好家伙,合着连输钱这事儿,都是这孙子搞的鬼?!
他默默把这笔账记下了,阴沉着脸道:“钱我已经连本带利还给你了,你给老子滚!”
陈员外却不肯善罢甘休,他目露凶光道:“典妻契已成,就应该人财两清,你现在想反悔?来不及了!来人,给我抓住柳氏!”
十几个家丁一哄而上,正要抓住柳秀娘。
不等杨明吩咐,石家的护院们就冲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家丁们撂倒了。
领头地回身请示道:“大官人,这首恶要不要拿下?”
另外三人围住了陈员外的马,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马受了惊吓,嘶鸣不止。
陈员外又惊又怒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与我为敌?”
周全傲然道:“老夫是明州石家商会的人,杨大官人是主人的贵客,听说有人想带走他的侍妾,主人特意派老夫前来助拳。”
石家商会!
陈员外满脸骇然。
不是说这败家子得罪了权贵,现在是过街老鼠吗?
怎么又攀上了石家这等豪门!
他心里暗恨不已,咬牙道:“石家又怎么样?”
“杨明作价一百两纹银把侍妾典给了陈某,有张家村保长担保,白纸黑字,就是闹到官府,知府老爷也得讲讲道理吧?”
周全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他疑虑地看了杨明一眼。
杨明冷笑道:“还白纸黑字?契书呢?在哪?你拿得出来,我就把杨柳氏让给你!”
“张公,典妻契可还在你身上?”
陈员外求助地看向张三。
现在叫张公,来不及了!
陈员外刚刚咄咄相逼,已经彻底得罪了张三。
别说是典妻契已经被杨明撕毁了。
就是还在,他也不愿意再蹚这趟浑水了。
张三两手一摊,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什么典妻契?老夫不记得有这件事!”
“你这个老匹夫!”
陈员外气得连鼻子都歪了。
周全有了底气,硬邦邦道:“既然没有契书,就是空口无凭。这位大官人,你若是再要纠缠不休,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陈员外的脸色变了又变。
石家是大兴国屈指可数的富商,听说跟不少大官都有交情。
根本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你这个贱种,今天算你运气好!我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陈员外撂下狠话,灰溜溜地走了。
杨明对着他的背影竖起了中指。
他倒是想现在就吩咐护院拿下这孙子,弹他一百下!
看他还敢不敢打柳秀娘的主意!
可是,周全却未必肯替他干这种坏事。
此刻,他无比想念以前那些替他擦屁股的贴身书童和保镖了。
等把酒坊开起来,兜里有钱了,他一定要招几个人,再跟这姓陈的算一算总账!
“秀娘,你有没有受伤?”
看陈员外走了,杨明赶紧下马,跑过去抓起柳秀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