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嘉卉》全本免费阅读
嘉卉听了这一句喟叹,充耳未闻。
若是要一一怨恨过去,她能怨恨的人可实在是太多了!她早已经失去她的真实身份,失去她的父母亲族,失去她对生活的热忱。若不是心里还存着点念想,她早就活不成了。被徐太太逼迫,她也只想着先活下来,再图来日。
这些年来,她会回报对她好的人。而那些轻贱过她打骂过她的人,她只能极力不放在心上。
怨恨一个人实在是太耗心神了。
但她也不会轻易原谅一个人。
嘉卉不语,徐太太长叹一声,又叮嘱道:“还是要尽早圆房。”
她当然知道徐太太的意思。惠娘的出身在镇国公府是不够看的,如果连房都不圆,难以立足。勋贵女眷间又是爱摸牌时传闲话的。到时候别说成为徐家的助力,只能成为徐家的笑话了。
可她要怎么说卫歧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这几日他日日早出晚归,回来就睡得安稳。
她就算有心,还能强迫了他不成?
嘉卉应道:“我明白了。”
但要如何向一个陌生男子讨好乞怜,她不知道。她也不打算去做。
回门的女儿是不好在娘家待到太晚的,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嘉卉就起身告辞了。
也不知道下次见到徐太太会是什么时候。
徐太太一路送她到外院,韦天佑神色有些尴尬地叫了一声“表妹”。又说卫歧有事已经先走了,把马车留给了嘉卉。
见徐太太露出失望的表情,嘉卉连忙再次请辞,被两个婢女搀扶着上了马车。
徐宅离镇国公府离得不远不近,嘉卉靠着车身,耳边从热闹的声声叫卖渐渐变成只有车马声。
到了卫府寻常迎来送往的西偏门前,眼见门房已经迎了上来,嘉卉却没有立即下马车进府。
镇国公府足足占了一条街,平素除了府里的人出行亦或是有人来做客,等闲是不会有人经过的。宁可绕道而行。而方才她却听到了除了自己车马外的辚辚声。
嘉卉按住要跳下车的珍珠的肩膀,问道:“你们方才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珍珠和琥珀对视一眼,珍珠不明所以道:“大奶奶是说什么声音?”
“车马行进的声音!”
珍珠诧异道:“大奶奶怎会问这?奴婢跟着您坐马车回来,自然有车马声。”
“没什么......我们先坐坐,不急着下车。”
她有心想下车探看一二,但又怕意外横生。嘉卉心里百般纠结,在门口停留了约一盏茶的时间,那声响是早已听不到了,西偏门前也没有新的马车出现。
是她的错觉吗?珍珠琥珀似乎都没有听到。
还是她多想了?她早就听徐太太说过寻常人是根本不敢往国公府门前凑的,但或许就有人今日不想绕路。
若是杀害惠娘的凶手如今又盯上了她,会有胆子跟踪到镇国公府前吗?
不对,她转念一想,此人都有胆量在江夏的地界杀害节使的女儿,还把尸体放置在云镜池畔的柳树下。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可以形容的了,凶手简直是丧心病狂,甚至是含了挑衅的意味。
她不想进门,坐在马车里发了一会儿的呆。珍珠朝着琥珀使了一个眼色,她们服侍小姐不久,知道她性子温和,别说磋磨奴婢,连高声说话都不曾有。
只是见她成日里忧思不断,时常微蹙着眉头陷入沉思,似乎有着重重心事。可小姐一个二品大员的女儿,又有福气嫁到了京中的老牌勋贵家里,享不尽的富贵,有什么可愁的呢?
珍珠正想开口问问为何一直不下车,忽地听到车外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咱们的大奶奶这是怎么了?在门口等大爷吗?”
嘉卉早已推开车门,闻言向外望去,见查夫人笑盈盈地摇着扇子看着她,刚被仆妇搀扶着下了马车。
未等嘉卉答话,她就亲昵道:“我还纳闷时谁停马车在我们家门口呢,惠娘可是在等歧儿?”
嘉卉笑道:“大爷有事出去了。我方才在路上睡着了,让二婶看笑话了。”
查夫人挽着她的手,和她一道进了门,道:“倒是我的不是,把你吵醒了。大爷又出去了?惠娘你如今也很该管管他!”
和查夫人这样的人说话有一个好处,不用字斟句酌地去回她每句话,她自己就会说下去。
“我怎好管他在外面的事。”嘉卉存了打听的心思,故意含糊道。
查夫人却只“嗳”了一声,道:“你是他夫人,有什么是管不得的。”
嘉卉装作新妇羞涩,并不答话。查夫人又问她回门可顺利,嘉卉也有来有往地问她去了何处。
查夫人似是心情极佳,道:“去了恭怡公主的别院做客,陪她摸了一早上的牌,还赚了她两只宫里造的珠钗。”
“二婶牌技真好,改日也教教我。”嘉卉笑着奉承道。
查夫人自然一口应下,二人并排走在长廊中。面前是开得极盛的蔷薇花,嘉卉见查夫人没再说话,忍不住问:“二婶方才快到偏门前时,可有听到一阵车马声?”
“我一回府,只看到你的马车,”查夫人打趣道,“怕是在你的梦里吧。”
可她听得分明。不过查夫人比她晚回来,没听到也有可能。嘉卉隐下猜疑,和查夫人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便各自回房了。
风竹院的内室已经摆好了冰盆,在外行走的燥热一下子消散了。春燕迎上来道:“大爷出门前特特吩咐的,说大奶奶怕热。”
他怎么知道她最怕热?是因为前日和他说在皇后殿前等候时不留神抱怨过热吗?嘉卉记不清她有没有说了。
卫歧居然如此细心,嘉卉错愕,心里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换了身轻便的家常衣裳,就歪在榻上。
会是查夫人吗?她每每见到这个年约三十五六的中年贵妇,她都是含笑摇扇爱说话的模样。若说动机么......
镇国公虽是超品国公,可她的丈夫也是地方二品大员。嘉卉备嫁时就让几个仆婢打听过卫府家事,从未听说过国公兄弟不睦的事情。
至于妯娌间,嘉卉瞧着程查二位夫人间算不上无话不谈的亲密,但也和睦。
更何况,若是上一代有仇怨,为何要杀害一个未过门的儿媳呢?
卫歧年过二十,毫无要袭爵的意向。倒是他的亲弟弟卫云霆,温文尔雅,能文能武,一向颇有美名。两兄弟的才干风评,一个天一个地。嘉卉昨日认亲,还听到族里的夫人说闲话二爷才有可能袭爵。
若是为了世子之位,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