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飞升,老百姓群情激奋。
正阳门前人山人海,皆在议论着大帝圣威,感慨着神机术神乎其技,不虚此行。
而正是因为这些老百姓的存在。
摇风堂的人凌空夺走秦九川,没入人海潜逃。
老将宇文周也也束手无策,未免造成民众恐慌,他只能令诸位玄英暗中追击,尽力追击。
继而卸甲洗净脏汗火灰,回往祥辉楼复命请罪。
奉上了秦九川遗落的几枚令牌。
其中便有温柚的真令。
与此同时,老国师也上到金凤台前,大呼一声:“陛下圣明!”
继而在宇文周也身边跪下,令近距离见到秦九川逞凶的满堂臣民宾客,也在惊疑之中稀里糊涂的跟着跪伏。
却听他说:“如陛下所料。江湖草莽司徒一一,野性难移,遗忘圣恩,勾连番邦,自寻死路。老臣现已将其拿下,听候陛下圣裁。”
此番话音铿锵有力,似证据确凿。
听得满堂臣民似懂非懂,不信也难疑,而作为宾客的异邦使臣们则是倏然色变。
不为别的,就为了这死老头一嘴带过的‘勾连番邦’四个字。
番邦是指哪一邦?
莫非此间另有杀机?
莫非龙唐大帝是在行苦肉计自己刺杀自己?
想以此为借口向哪一国发兵?
正当疑云厚重时,有精明的青年臣子蓦的惊醒,连忙跟上老国师的屁股,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小声附和道:“瞧?我就说这司徒狗贼是在故意拖延工期,果真是在谋划奸计!”
“终究只是一介江湖莽夫罢了。陛下有意饶他不死,他却执迷不悟…”
“以神机大灯辱我国威,可恨!勾连番邦刺杀陛下,理当株连九族!”
“难怪幼弥真人的‘金元大阵’会出现于楼前,原来是陛下早有准备,如此神机妙算,陛下真乃神人啊!!”
“陛下圣明!!”
“……”
忽然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难掩臣民愤慨。
而金凤台上,玄圣大帝这方从托腮小憩的状态中醒来,偏过头瞧向侧旁一位白面太监呈递的托盘。
盘中,几枚令牌皆有焦痕。
独有一枚青玉铜牌令,上头仍留有清晰的‘温’字。
瞧着温柚的这枚令,玄圣大帝眸光微闪,脑海中马上便浮现起韩昭这位好侄儿的身影。
温柚找韩家人报仇。
刘兆明推波助澜使出九幽堂。
这些事她都知晓。
韩昭命硬,韩家人本事不浅。
而今温柚的令牌在此,多半就是事败人亡。
但是……这令怎会在刺客手中?
根据影卫的前报,刺客名叫秦九川。
此人她也借幼弥爱妃之口了解过。
小西天圣道体,西北旧脊地走出来的草莽人士,并非死忠隋民。
早年杀了边军几位将领,一直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后在江湖中混出了名堂,便咬着司徒氏不放。
只为报杀母之仇。
和韩家人可以说是毫无瓜葛。
那么……他和韩家勾搭上了?怎么搭上的?或者不是韩家人,另有让他获得此令的原因?
若是前者……此令的意义何在?韩家人疯了?求死?
忽然头疼。
忽然很想把韩昭召过来打屁股问清楚。
然而念头刚起,玄圣大帝便想起此时韩昭刚刚遇刺,把人找来也只会是哭着爹喊着娘说委屈,把罪过都推给九幽堂。
而且,前两年她召韩昭进过宫。
这厮好侄儿越长大越泼皮,除了装疯卖傻外还要吃她豆腐。
却一口一个行天姐姐陛下婶婶乱着辈分叫得贼甜。
着实气人。
偏还不能明着收拾他,否则又会有杀不完的旧朝忠勇,说不尽的以身窃国。
玄圣大帝不禁扶额,心念着要是韩家人早些起事就好了。
“朕,乏了。”
“此间事了,国师善后吧。”
“宇文老将军,辛苦些。”
说着,她摆了摆手,托着玉盘的白面小太监便会意,转身将温柚的令牌交给了宇文周也。
下一秒,台上金帘中行出一方道姑倩影,扶上帝影款款离席。
众人马上高呼恭送陛下。
拿着令牌尚不解其意的宇文周也跟着嚎了一声,而后才挑起左眉瞧向身边的老国师。
老国师与之相识几十年,一眼就看穿了这莽夫不明圣意,估计还疑惑着自己失职未能拿下刺客为何没有受罚。
所以他起身示意大伙继续吃宴,转而牵住宇文周也往边上走。
悄声道:“老弟啊。知道你老宇文不想管这些破事,但既然卷进来了就由不得你了。你且听好,陛下叫你辛苦就是叫你查,但不是叫你查刺客,刺客自有老夫的影卫去查办。”
“陛下是叫你查这枚令。温柚识得吧?人小鬼大自作聪明的小妮儿,如今怕是死在了韩家人手里,你去找那刘兆明一问便知,见着人之后,先给他往街上摁两百大板,罚他监灯失察之罪。”
“至于你自家小孙,你爱打不打老夫随你。”
如此长篇大论,听得宇文周也的眼神越来越黑,越来越不耐烦。
但最后一句话给他哄好了。
转头便没好气的问道:“韩家人韩家人,天天韩家人,真不知你们这群脑子里装屎的文人在想什么狗尿,看人不爽直接砍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