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散去的大殿,恢复了平时高大威严的样子,将李隆基衬托的崇高且神圣。
不过这副模样李隆基并没能保持多久,随着抬腿踹向罗一,由神圣的帝王转变为成一个好似发怒的普通老仗。
“我看是你不将朕放在眼里才对!”
“打狗还需看主人,大唐的右相你就那么随意的敢打过去?”
“是不是哪一天看朕不顺眼,也要对朕拳脚相加!”
“是朕对你的封赏不够多,还是朕对你不够好,让你做下如此恶事!”
“除去汉时的霍去病,哪朝哪代还能如朕这样待你!”
“你就这样报答朕的?拉着朕一同成了千古笑谈?”
感觉踹得有些累了,李隆基停脚甩了甩袖炮,随意坐到方才朝臣坐过的一个毡垫上,先是大口喘息了几下,抬手指向罗一道:“就怕你心里觉得委屈,又是封赏又是亲自迎你,居然还不知足,非要处心积虑地算计回去。
你如今不是东亭的小卒,也不是初来长安在御史台受刁难的军使,你是统领的元帅,是大唐的三品尚书。
做这样的恶事你就不怕传扬出去被人笑话?”
见罗一一直低着头不吭声,李隆基原本消下去的火气腾的一下又长了起来,怒拍了一下身旁的案几道:“方才有胆子动手,这会儿跟个哑巴一样不敢说话了?
来,你仔细与朕说说,你到底是怎么的,又到底想要干什么?!
虽然李隆基这会儿对他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但保不齐晚上杨玉环吹了枕头风而改为重罪。
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李隆基干得不在少数,最近的例子就是李林甫。
李隆基明知道这个老阴比不会反,都是杨国忠构陷出来的,还是下令把人家给挖坟掘墓了。
连死人都不放过,又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罗一一直琢磨着该怎么消除杨玉环的枕头风,见李隆基越说越气,不吭又不行。
用余光扫了一眼大殿,罗一咬咬牙,躬身回道:“陛下,我什么都没想,就是想揍杨国忠!”
李隆基被罗一的话给气笑了,扶着额头平复了一下,才指着罗一道:“半点认错的意思都没有,真当朕不敢杀你?”
“就算陛下杀我,我也要揍他!”
大声应了一句,罗一义愤填膺道:“打他并不是因为冲娘之事。
而是陛下您不知道这个奸佞在剑南都做了什么。
剑南各项赋税已经被他收到了四年后,如果这些赋税用在了正地方我也不说什么,可大半全都入了他的口袋。
府衙的库仓空的能跑老鼠,更是留下一堆要还的账目给我。
无钱又无粮,何来军心,又如何再募新兵。
再跟剑南百姓增加赋税,不用南诏与蕃人打过来,剑南自己就乱套了。
剑南情势危急有他杨国忠一半的责任!
就算那些赋税不进他口袋,他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每每出战我都是冒着风险不征民夫,不筹措过多的粮草。
将脑袋别在腰带上尽量给大唐省着花销,让百姓安稳一些。
他凭什么左一次右一次的轻易出兵,又轻易地把辎重丢给了蛮贼,更轻易地丢掉大唐十几二十万的大好郎君!
除此之外,他不出力也就罢了,反而还尽做龌龊事。
他有何脸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又有何脸面提起糖霜之事!”
想要抵消杨玉环吹得耳边风,罗一急切之下只能选择爆杨国忠的黑料,用以增加李隆基对其的恶感。
但很多事情又并不是杨国忠一人所为,李隆基有参与其中。
只能挑着能说的说些,并且借势给他自己找个更合适的打人借口。
至于能不能抵消住枕边风,罗一也没把握,只能看李隆基是不是还会继续糊涂下去。
“说再多也不是你打人的理由。
而且说来说去,我看你动手大半还是因为冲娘之事。”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人已经都打完了。
而且出于对杨国忠的制衡,李隆基更没有真打算要了罗一的命。
冷声斥责了一句后,李隆基的面色缓和下来,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道:“冲娘之事我比你还要愤懑。
但赶车的车夫已经杖毙,还能怎么再继续追究下去。
真这样做了,朕就要被说成是迁怒于人的昏君。
平日里鬼精鬼精的郎君,怎么就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罗一心中一阵呵呵,这话说得也够不要脸的。
为了婆娘不敢发飙而宁可让女儿受屈,硬是给扯到了昏君不昏君上。
不过好在这番说辞与语气却是没有继续斥责的意思,看样子李隆基应该是没有要他命的意思。
朝着李隆基抱拳拱拱手,罗一装作不好意思道:“给陛下惹麻烦了。
待禁足过后,我就回东亭,虽不能再领兵征战,但却能帮着边地百姓过得富足些。
边地百姓安稳,护国之心便愈盛,算是报答陛下回护之恩。”
“回东亭?”李隆基剜了一眼罗一,没好气道:“以你之能,你觉得朕会让你回去带着三两个百姓?”
起身作势要再踢罗一,李隆基冷哼一声继续道:“揣着明白装糊涂。
自你从军以来就一直没个停歇,而且到了明年你就该提字及冠。
是该有个子嗣了,这三月权当歇息,之后好好为朕、为大唐做事。
再敢惹出事端,朕也保不住你。”
看到罗一居然没马上谢恩,并且脸上居然露出为难之色,李隆基这次真踹了过去,“这么不知好歹,你这小子是真讨打。”
罗一知道这是嫌回话慢了,赶忙行礼道:“陛下回护之心,小子咋能不感激。
之所以犹豫,是答应灵儿回到东亭后,要与她回趟娘家。
好歹也是渤海郡王家的小娘,没名分也就罢了,再不回去露露面,有些说不过去了。”
李隆基翻了一眼罗一,嗤笑道:“大氏家的娘子需要人色,冲娘就不需要人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