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商业风云

十万两?清如更害怕了,一时以为钱大人在诬陷他。

不过一会儿就想清楚了,人家说的是实话,勒索官位已经罪在不赦,没必要多列一条不重要的罪名。

但他的确只要过官,哪里要过银子啊?

这时才醒悟,为何绿珠手里会有那么多钱。

那是燕翎瞒着他,剑走偏锋,再行勒索。

又以勒索的银子,一番苦心经营,加上燕蓉嫁过来时带的钱。

她自己离开徐忠带走的银子,数项累加总共才有那么多。

被绿珠一通操作,尽数打了水漂。

那封信,却仅以五千银子为诱饵,便将自己送到钱大人手中。

他一下瘫了,现下明白,怪不得燕翎只搞了钱大人两次,便离他远远的了。

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

俗话还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求完后便该离“险”远一些。

他却不如燕翎通透,还想在老虎头上拔毛。

咎由自取就是形容他的。

此时此刻,他终于念起燕翎的好,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配不上她。

若非她离开徐忠,而这世道又容不下被休掉的女子,他是娶不上燕翎的。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贪?

其实家里也不是过不得了,他的贪来自于恐惧。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配不上现在的一切,所以格外害怕。

“行了,别发呆了。”钱大人冷漠地提醒一句。

“我给你一条路。”

“什么路?”清如像条癞皮狗,浑身没了筋骨。

“追随本大人,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我什么都做不好。”

清如强忍着没在书房大哭。

哭自己的蠢,哭燕翎的离去。

他为燕翎逝去而伤心来得太晚了。

没了那个女人,他的一生注定只能是灰暗而艰难的。

若燕翎在,肯定会一赖到底。

钱大人有什么证据证明给过她那笔钱?

就算闹出来,凭着一封笔迹都对不上的破纸片就想说她敲诈?

那十万银子又是从哪来的,钱大人说得清吗?

凭着微薄的俸禄,谁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呢?

这些事拿不到太阳底下说去。

燕翎跟随徐忠多年,深谙为官之道。

她敢违抗规则,是因为早摸清——规则是强者制定出来,用来约束弱者的工具。

她金燕翎是强者,是玩弄规则的人。

清如却已被吓破胆,摆在明面的上事实也看不清,没经恐吓就屈服了。

“钱大人但有驱使,许某定当效劳。”他低声下气。

“管家,送许大人出去,去账房支一千银子给许大人。”

许清如拿着簿簿的银票,站在钱府大门口,初冬的风吹得银票哗哗作响,仿佛已经预示了他稀薄的未来。

……

云之侧面打听一下,宋河西认得紫桓,并且有人见过两人一同在来福酒楼吃饭。

她在遇到宋河西时,随意闲聊中问起他对小御街怎么看。

那人毫不掩饰地说,“陈公子格局倒高,若这主意是我先想到的就好了。我在御街的几家店铺让他挤得不轻啊。”

他的困境和云之差不多,他在御街有十数家店铺,经营种类包括茶叶、瓷器、古玩、粮食、药材……等多种品种。

其中茶叶与瓷器几乎让紫桓顶得没生意。

药材则是没了大主顾。

云之的衣料首饰也是同样境遇。

“他若肯将小御街出让给我,常老板你说这京中谁还能与我相较?”

云之几乎坐实宋河西对小御街的觊觎。

能一把拿出这么多银子,敢于冒险接手的人整个京华做生意的没几个。

关于紫桓,谣言遍地。

这些铺子说不定会被查封,做生意最主要的就是稳妥。

云之细想她和宋河西各人的长短之处,她的短处是没宋河西有钱。

宋家祖上几代经商,累世的大商人,生意遍布整个大击。

经营的种类各行各业,抵御风险的能力比她不知强多少倍。

她比不了。

她比宋河西的长处,是宋家没有做官之人。

云之已经早不是那个天真的少女,她动了别的心思。

她没那么有钱,却离权力很近很近。

宋家主要生意是粮食,做粮食生意要有资格,手中有“粮证”才能走官家的“粮道”。

也有人没粮证也贩粮,走别的道没人保护,易被抢劫。

大粮商都会执证运一批,也有走水路低价运一批,混着卖以图更大利润。

但没人敢把自己的粮都经“私路”运输,风险太大。

粮证一年一办,经由户部官员过手。

眼见又要到了办证的时候,户部尚书不会管这种小事。

办证这事归户部下的“仓部”主事管理。

她父亲与户部侍郎相熟,弟弟又在吏部,她打算亲去拜访负责审“粮证”的主事官员。

这人混了半辈子,除了自己上司,没见过三品以上大员。只是一介小吏。

云之由弟弟安之陪同,递上弟弟名刺,那人热情接待了二人。

云之递上信封,里头一张龙头银票,只说叫他押住宋河西的“粮证”,拖一拖。

她要叫宋河西先上一上火。

再从茶与瓷器的进货渠道上入手。

云之此前已得了消息,自己马上可以拿到大内进贡瓷器的一大部分份额。

皇上的东西,要好的,利润虽一般,但她用谁家的东西,谁就出名了。

她挑选出给宋河西与陈紫桓供货的大商人,同人家商量,独家供给她自己上好货源。

皇家用的东西,不能与民间一样。

这人一听云之拿得到御用供货,便知她不是普通人。

这种人搭着钱也得先巴上。

很快同意皇家的东西只烧那几孔最好的窑,贴皇家御用的条,不得烧制民用瓷器。

用的陶土也与民用的不同。

好窑、好土、好师傅,才烧得出顶级瓷器。

皇上用的瓷器有官窑烧制的中规中矩的,也有一部分民间上贡的珍品。

民间的瓷器更灵动多样,很得皇上喜欢。

那些窑个个有名字,瓷器底部烧制上窑名,价格便不可和从前同日而语。

只需流出一小部分,总有人肯出大价钱收走,利润就也出来了。

云之在权力上压宋河西一头。

他再有人,也比不了云之的尊贵直接。

就算皇亲也分着远亲近亲,她是王爷之母,生意人中谁能和她相较?

在货源上她压制陈紫桓太简单,云之发现权力叠加上银子,在这个世上,畅行无阻。

钱不是万能,权才是!

陈紫桓本是利用宋河西抬价的。

姓宋的一直看不惯云之,紫桓接触过他几次便察觉到这一点。

不过宋河西没那么大野心,紫桓压根没抱过希望他能买下所有铺面。

他只是拉拢对方,给云之布个小局,造成一种小御街不愁出手的假象。

反而栽了。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