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花落谁家

七郎上了车,将自己折子递给哥哥。

二郎疑惑地瞧他一眼,展开奏章,上面写着“为推举xxx为粮道官上书”内容密密麻麻,都在说此官多么能干。

而那名字处是空着的。

“你要推举谁?”二郎抬头问,“这上头的片汤话套在谁身上都可以,你要把名字填成谁的?”

“崔成灏,六爷最大的幕僚,大周最有钱的富商。”

“胡闹!”二郎气得直哆嗦,“昨天几个哥哥刚给你凑够十万银子还你赌债,你就这么回报你的哥哥们?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曹家实在并不站队六皇子,他们同常家一样,老老实实只为皇上做事。

谁登基,谁就是主子。

曹七郎这一举动等同于把曹家推到风头浪尖,高呼着我们是六皇子一党的。

不但得罪四皇子,同时得罪了皇上。

皇上极讨厌结党。

但大多数人都想赌一把,站对了队,到时就是新皇最忠实的新朝功臣。

特别是如今混得不好的那一批,都暗自站队,想在新皇登基时分上一杯羹,向上爬一爬。

曹家不需要,他们树大根深,只需站稳脚,别随便卷入党争。

新皇登基,仍要用他们这批老臣稳定朝局。

“哥哥不愿保常太卿,那弟弟只能上此折子,我们家没有一份奏折,我这份就代表咱们家了。”

二郎张嘴要骂,七郎将揣在怀中的银票塞给哥哥,“我的债务不用哥哥们还,有人替我还。”

二郎抬手一掌打在七郎脸上,压低声音训斥他,“是六贤王?”

“你收了他区区十万钱子,就把曹家卖了?”

七郎低头不语,也不为自己辩驳,“哥哥不愿保举常大人,我就填上姓崔的名字。”

“今天夜里,我等哥哥消息,最迟明天,皇上的御案上要么是二哥的折子,要么是我的。”

他说罢下了车,二郎气极,却不敢误了上朝,只得忍着一肚子气向宫里去。

经过一整天商议,他们只能迁就这个愣头青弟弟,上了道折子保举了常太卿。

好在此人极其低调,这几道折子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些折子,的确上了皇上御案,但没有阅读。

他将所有折子统一归置。

令哑太监抄录每份的节略用密折方式送给金玉郎。

就这样,朝廷在风平浪静中度过一段时日,而敏感的官员都感觉要发生大事,这只是掀起巨浪前,暂时的平静。

不几日,皇帝等来了那道期待已久的密折。

里头有一份单子,归纳被保官员名字,和保举人,保人和被保人是否归属哪个党派也都列得清清楚楚。

云砚的父亲章平泽也在此列,他的名字后面被标明四爷党,保人那一栏,被写上了“系花钱买通上奏”。

常太卿只有几人保举,保举人多为常家和曹家的人,保人后面标注的是没有得益关系,常太卿的名字后注着中立。

中立二字在这些名单中有多么宝贵,就如一块金光闪闪的免死牌,又像一块前途光明的里程碑。

这两个字,好像说得是这人没在争嫡中站队。

其实更深的意思,这人效忠的人是皇上。

另有一份名单,列举有实证的要员名字、贪赃的数目、隐藏财产的手段及位置。

几乎全是四爷党的在朝大员。

也是太师的得意门生。

皇帝看着名单暗道,做得好。

他下道密旨,未调用任何皇城近卫军一兵一卒。

动用金玉郎手中掌握的东监御用皇卫队,在看似平静的某个深夜,同时抄了几大要员的家。

并将其全员锁拿,关进东监御司衙门的大牢。

此处除了皇上亲临,谁来也不得入内。

东监御司为大周最高防卫机构,也号称皇帝的小朝廷。

拿着皇上的御用黑金腰牌,才可入内。

大部分臣子连御司衙门内部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等知道就是被抓进去的时候。

这一举动震惊朝野,放往日,雪片般的奏折早就飞到书房了。

这次没有一个人写一个字,谁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一处置就是一批大员要员,且毫无前兆。

只知道皇上派人抄了这些大员的家搜出巨额财产。

有多巨?

光是登记财产的册子就写了好几本。

官员被秘密带走,至今无人知道数十位大人被关押在哪里。

其家人被押至大理寺,一时连牢房都不够用了。

金玉郎查清各官员财产就耗费一年多的时间。

上次抄了四皇子一处窝点,抄的那点钱,和这些大人们比还是差了一些的。

所以,他拷问起这些官员来,就如同踩住国之巨蠹,毫不留情。

就算一脚踩死,那对方也是死有余辜。

六爷那边也折了几个人,不是他不想邀买人心,是他势弱,大员都站了太师和四爷那边。

此次上折子,他按玉郎交代,自己没对保举一事多说一句。

也没发动自己门客幕僚上折子多嘴。

这次活活上演了“塞翁失马”六王府倒比平时热闹许多,四王失势,上门求见的官员比往常多得多。

他一概闭门不见,事情没结束之前,他还是别太得意成了别人眼中刺。

云砚知道父亲受牵连被锁拿时间已经过去几天了。

她一下被吓得失了魂,一整天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做什么错什么。

凤药叫她去配楼休息,莫要惹怒皇上。

这日茶点时,她做了甜咸两种小食。

锦鲤模样的是软玫瑰豆沙,颜色鲜艳可爱,鱼儿灵动。

七彩舞狮是酥皮椒盐点心,这个可费了她不少时间,做了多少次才做成了。

狮子眼睛大大的,同舞狮的头部做得一模一样,看了真不舍得下嘴吃它。

茶没有备御用的茶,而是她从王府捎带过来的“枫顶红”。

她熄了香炉,开窗散了气,将茶点备好时,皇上也整好衣衫,由宋德海陪着从休息处来了书房。

宋大公一进殿就嗅了嗅,“哟,今儿凤姑娘备了什么好东西?怎么这么香?”

“是茶香,公公下了值,凤药也给公公奉上一盏尝个鲜?”

皇上也觉着这香气怡人心脾,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又觉自己有些失态,“歇了一会儿,口里干。”

“茶的回甘这样明显,香气不似朕从前喝的那些名茶,这茶朕没饮过,刚进贡的吗?”

凤药道,“这可是奴婢的私房茶,平日舍不得喝的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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