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校园篇——“差一个”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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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错就错在把叔几个看扁了。”

二胖叹了口气。

这是安然第一次见二叔叹气,每次见着都是笑眯眯的。

二叔是被人贩子拐出来的。

他忘了家乡,忘了亲人,却独独记得亲妈曾说过:遇事不要叹气,要多笑。

她知道二叔的笑是不想断了关于过去的最后一点念想。

可如今…

“二叔…”安然讷讷开口。

“是。我们是不想拆迁,不想离开这里,那是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

“可家又哪有家人来的重要?你和安宁是我们三个看着长大的…对我们来说,就跟亲闺女、亲儿子一样…”

“我就是心疼!”

“我就忍不住的想,别人家孩子站在在干嘛?在玩电脑?玩手机?看电视?还是在玩在闹…”

“怎么我们家的孩子就懂事到什么事都自己扛了不说,还让巴巴的惦记着我们三个大老爷们情绪,跑过来道歉?”

二胖抹了把脸:“枉我们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把你们当作自己的孩子…”

老朱不吭声,刘褂子叹了口气。

“二叔!您别这样,我没那么想…”

刚还垂着头说不出话的安然,一听这话,不由急了。

她那时候怎么想的来着?

自己得跟二叔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但她忘了,二叔他们也是一样的,他们也愿意和自己站在一起!

“二叔、刘叔、朱叔…”

“二胖,你行了啊,差不多得了,看给人孩子吓的…”

刘褂子早就忍不住了,先是给二胖递了个台阶,又看向安然:“小然然啊,你记住了,没有会跟自家孩子计较的长辈。”

末了,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当然了,我说的这个长辈,他的前提得是个‘人’。”

刘褂子生平最恨两种人:一个是虐待老人的,二就是毒打儿童的。

在他眼里,凡事做过那种事的,都不在‘人’的范畴。

他看向两兄妹:“孩子有遇到无法解决的事向长辈求助的权利…”

“小然然,不要让我们成为摆设。”

安然低垂着眼眸,睫毛轻轻颤动。

刘褂子的话让她心里有些暖又有些酸,眼圈微微泛红,随即抬头看向三人重重地点头:“我知道了!”

“哎!这就对了。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更何况,我们仨可比臭皮匠厉害多了!”

“安宁啊,你要记住,不一定非要有血缘关系才能成为亲人。”一直沉默不语的老朱突然开了口。

安宁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行了,这事儿啊,就到此为止了。”

刘褂子的这句话,将之前那点小插曲彻底终结。

话都说开了,餐桌上的气氛很快又热闹了起来。

安宁笑着跟几人闲聊,心里却一直想着朱叔刚刚那句话。

朱叔说的没错。

他的确没有把他们当作家人。

他没有他妹对他们的那份感情。或者说还没到那个程度。

与他而言,他的家人只有妹妹,爷爷,爸爸,还有…妈妈。

如果非要欠人情,他也宁愿欠李老板,也不愿意欠他们的。

和李老板,是纯粹而简单的生意关系。欠他的,安宁没有心理负担。

以物换物而已。

但二叔他们不一样。

他不想因为所谓的人情而让原本简单的事变得复杂。

他抬起眼眸,餐桌上的四人已经笑成了一团。

安宁不知道他们聊到了什么,能笑成这个样子。

但看着妹妹脸上明媚的笑脸,他的唇角也跟着扬了上去。

直到听见刘褂子问:“你们说奇不奇怪,这杏花街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咋就突然被那个万豪看上了呢……”

安宁垂眸,握在手里的筷子一下子收紧了。

……

杏花街要拆迁的事,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甚至比万豪集团的李老板还要早。

因为那个在这中间牵线搭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爷爷安百川。

第一次知道爷爷要拆掉杏花街的时候,他才10岁。

他无意间看到了爷爷桌子上的各种资料、图纸、各种各样的他看不懂的图形,以及一份名单。

名单涂涂改改,大多数人名都已经划掉了,只剩寥寥几个。

他那时虽然看不明白那些图纸是什么意思,但是那些资料五一不再告诉他一个事实,他的爷爷,想拆掉杏花街,想要拆掉他们的家。

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拆!

然然知道一定会哭的…

他也舍不得。

这里是他们的家!

愤怒和难过充斥着他小小的胸膛,可转瞬又被另一种情绪取代——恐惧。

难道…爷爷也打算放弃他们了?

安宁去找安百川,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爷爷摸了摸他的头:“不是我要拆,是这条街的气数要尽了。”

安宁不明白。

一条街...说白了就是一段路,一块土地而已,还能有气数?总不见得这街还能是...活得吧?!

爷爷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疑惑,但却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确定想知道这个原因么?”

爷爷的态度让他本能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知道了会怎么样么?”

“知道了,你就回不去喽!”安百川的表情很严肃:“回不去,你就会跟我一样了。”

“变成变戏法的?”

安百川一愣,想到了什么,随即摇了摇头:“比那还要糟糕。”

爷爷的态度让他不安,但他有必须知道原因。

他得提前为然然和自己做打算。

“我想知道。”

现在想起来,爷爷当时的表情他也分不清是欣慰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点。

安百川点头,却说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因为万物皆有灵。”

“您是说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有灵魂?”

爷爷笑着摇头:“但这个‘灵’指的并不是灵魂。”

“而是某种意志,是事物本身蕴含的一种能量。这种能量极其弱小,而且大多数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空间的转换而逐渐削弱直至消散。”

“可这跟您说的气数散了,有啥关系?”

爷爷不急不慢地解释:“但有一部分东西...它们可能是植物、是动物、是活物或死物,甚至是山、水、土地...”

“它们自身的那种能量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消耗,反而越聚越多...最后变成了一种全新的东西。”

“灵?”

“对。它们拥有了真正的灵。”

安宁还是不懂:“为什么会越聚越多啊?能量还会自己变多的么?”

爷爷不答反问:“那你猜猜看,那些消散了的能量都去哪儿了?”

“您是说消散的能量那些变成灵的东西抢走了?”

爷爷摇头:“对,也不对。”

安宁不解。

“咱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物’。里面蕴含着使世界正常运转的强大能量。四季转换,日月交替,晴天下雨,打雷闪电甚至我们呼吸所需要的空气...都需要能量来维持。”

“这些能量都源于咱们世界的最大的‘灵’---自然。”

安宁瞪大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从‘玄学’的角度听到关于自然的描述,让他有种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所以爷爷您是说,那些消散的能量是被自然吸收了?”

爷爷点头又摇头:“那不是掠夺,自然从不掠夺。那是一种回馈,源于万物敬畏自然的本能。”

“那灵呢?难道成为灵就可以吸收自然的能量而不用做出回馈?”

安百川赞许地看着安宁:“问到点子上了。

“灵是有终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没有终点的。它们并不会永远存留于这世上,物极必反,这个词听过吧?”

“嗯。”

安百川看着他这个聪明又心思极重的孙子,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知道自己这个将他带在身边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他暗自摇头,嘲笑自己果然是老了。不然也不会变的像现在这样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于是他继续解释:“就像是水杯只能装固定的水一样,每个‘物’所能承载的能量都是固定的。”

“一旦灵的能量上升到了它们的极限,灵便会慢慢走向衰退。它们身上的能量会开始消散,直到全部消失。”

“所有的“物”,最终的归宿都是回归自然,只是这个过程有些长,有些短罢了。”

安宁:“可爷爷…既然是这样,那么即便是同样的‘物’,它们身上本身的能量,还有吸收能量的极限,都不同。不同的差异就更大了,对么?”

安百川点头赞同。

安宁来了兴致:“比如…动物比植物容易成为灵,植物有比山水容易一些,但一旦成为灵,山水的极限一定是大过树木花草的,树木又大于动物…”

安百川:“世事并不会这般绝对的。但大多数时候的确符合你刚刚提到的那些规律。”

安百川循循善诱:“还记得我刚刚说的万物皆有灵么?”

安宁点头。

安百川:“有一种生物,他们也是万物中的一份子。”

他眼睛一亮:“人!”

“对。”

安百川看安宁的眼神越发的柔和:“人也是万物之一,但却和其他的‘物’有所不同。”

“我们天生就拥有一样东西——魂魄。”

“每个人体内的魂魄都是最纯粹的灵,是天生的灵。”

“我们人也是除自然以外,唯一可以不用通过自然转换而能直接从其他“物”身上汲取能量的生物。”

“所以人类可以站在除自然外,其他万物的最顶端。魂魄里蕴含能量是你无法想象的,那是足以媲美自然最原始的能量。”

“我们称那种能量为炁。”

安宁感觉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几乎要跳出胸膛:“爷爷…那然然小时候看到的东西…是真的…?你赶走它们的手段也不是什么戏法。用的是…”

“炁…”

“然然那时候看见的东西,是鬼。”

“鬼…?”

安百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顾自继续道:“大多数人都感觉不到魂魄里的炁的。”

安宁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世界无法同时负荷那么多的能量。

安宁还是不懂:“可爷爷你说既然每个人的灵魂里都有炁,而炁又是一种无形的能量,为什么它们不会漏出来?我们为什么会感觉不到?”

安百川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他这小孙子举一反三的能力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原本没打算一下子说这么多的,但对上安宁的眼睛,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们的身体既是魂魄的载体,也是禁锢并压制魂魄的容器。”

“也就是身体在保护魂魄的同时,也束缚住了里面蕴藏的炁。”

“你看,我们的身体是一个基本封闭的状态。”

“头为炁之首。只有头部留下了七窍,炁能通过七窍进行运转。”

安宁欲言又止:“呃…”

安百川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屁股上那个是常年一直开着的么?!没用的时候不是关着的么!”

安宁挠头,也对哦。

安百川忍住扶额的冲动,心想难怪家里那个小的那么不靠谱,敢情这根在大的身上呢!

但既然说了,他就不会半途而废,于是继续:“这也是有些人眼睛特别亮,鼻子特别灵敏,或者是味觉、听觉。”

“他们七窍的炁,会多常人一点点。”

“但这点力量也就只能维持我们身体的最基本的运转。”

“并不足以长时间维持我们的生活,所以不够的那些,我们需要摄入从其他的“物”上摄取。”

安宁点头,这些并不难理解:“那鬼呢…真的像是电视机演的那样,真的是人死后变成的东西?”

“人体内魂魄里的炁经过时间的洗礼沉淀,转而成为贪、瞋、痴、怨、爱、恶、欲。”

“大多数的炁都会随着我们的身体的死亡而回归于天地,回归于自然。

“但有些人,他们的贪、瞋、痴、怨、爱、恶、欲,其中的某一种无法消散。”

“它们转而像其他的物一样积累能量,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成为了一种新的灵,那就是鬼。”

“那鬼…是可以伤害我们的,对么?”安宁想起那晚他和妹妹看到的东西,不由打了个冷颤。

“不是所有的人死后都会变成鬼。鬼这个东西说起来就复杂了,以后再慢慢讲给你听…”

安宁听的正起劲儿,刚想再磨爷爷多讲一点,就他爷说:“爷爷知道…你想了解什么…”

“但阿然的情况比较复杂…她的炁…她的命格…”

“但这些目前都不重要,爷爷问你,你愿意和爷爷一起保护阿然么?”

安宁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不符合那个年龄孩子的郑重。

他看着安老头的眼睛,记忆里却浮现了一张模糊的苍白的却笑的十分温柔的女人的脸。

她高挺的肚子上布满了黑色的青筋,蛇一般凸起盘踞在她的皮肤上,青筋里似乎还有东西在动。

他那时是害怕的。

女人温柔地牵着他的手,低声对他说着什么,他好像不那么怕了。

女人又将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温暖的肌肤的触感,让那股恐惧散去了不少。

突然,她的肚子动了一下。

安宁猛地缩回了手,像个受惊的兔子。

女人的肚子上像是印出了一个小小的手印。

他惊奇的指着他的肚子。

“阿宁,你别怕,那是你的妹妹…”

这一回,他主动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小手所在位置。

他看着女人笑。

女人看着他笑的温柔:“小宁,答应妈妈,要保护好你的妹妹。”

安宁像当初答应妈妈那样,用力的点头:“我会永远保护妹妹的!”

安百川欣慰地点头。

“这样就够了。你只要记住,爷爷之所以拆掉杏花街,因为杏花街的灵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即便爷爷不动它,它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消散,一旦灵消散,那条街便会逐渐衰败,成为一条死街,最后仍旧是被新街取代。”

“但杏花街的灵和阿然气场相合。有它在…也许…”

“但如果让它彻底消散,阿然接下来的路,怕是就走的更加不顺了。”

“与其这样,不如…让它置之死地而后生。”

……

安宁心中五味杂陈。

自打知道杏花街的拆迁是为了妹妹,他就恨不得明天就拆了,但爷爷却总说时间还没到。

但看着眼桌上连着说了好几个小时还不肯散场的四个老小,心里也跟着生出了几分不舍。

他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21点了。

想起医务室那个女医生说的:女孩子这个时候免疫力和体能都有所降低,一定要好好休息的话。

他也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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