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里,王妃之下有侧妃,侧妃之下有良人,良人之下是普通的娘子。
说靖王如何宠她,却连个良人都没有封上,不过就是新鲜玩物罢了。男人嘴上说得再漂亮都没有用,还是得看到手的实惠有多少。
五月见于琴忙着为晚上的宴会装扮,便也不再逗留,行礼告退。
走到半路,她想着于画喝了酒肯定会头疼,便又去找相熟的医女拿了点解酒药丸。
她一路想着等于画醒了之后该如何宽慰,远远地看到门口站着靖王的侍卫丛风。
她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丛风见她回来,什么话都没说,只对她打了个手势,叫她暂时离开。
帐中隐隐传来女子的呻吟声。
她心中一片冰凉,千祈万愿,求上天赐小姐一门好亲事,没成想,还是成了靖王的人。
今日的大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中央堆了好几堆动物尸体。
都是今天四支狩猎队伍各自猎到的。
其实有隐隐的震慑小国的意思在里面。
“锦宁郡主好,不知郡主可愿意与本公主同席。”赵韵窈从姜培风身边路过时,忽然笑咪咪地主动邀请她。
见她迟疑,赵韵窈笑得越发温和,“咱们是堂姐妹,本想好好亲近一下,可惜下个月我就要离都远嫁了。”
语气里已经带了说不出的怅然。
她既然示好,培风自觉不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便欣然应允了。
昨日大宴隔得远,她并没有很关注赵韵窈。此时面对面,她才发现这位长宁长公主生得极美貌。想来是遗传了她那位昭仪母亲的容颜。
宴席开始后内侍开始给各队的猎物计数。
“要是早知道,我就晚些来了。”赵韵窈说着把眼神别过一旁,“我自小在佛寺长大,真看不得这些。”
女眷的席位前都有纱帘,姜培风用眼神示意,阿梨便把纱帘放了下来。
赵韵窈感激道:“多谢培风姐姐。”
她和姜培镜一样大,喊培风一声姐姐倒也没什么。
“姐姐,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她轻声道,“我的头发其实是假的,你看。”
说着掀开发髻一角,下面的头发大约只有拇指长。
见姜培风面露惊讶,她道:“我们在寺庙里,头发都是要剃光的。要是长出一点碴子,寺院的姑子就要责打我们,让我们下山挑水。”
她所说的“我们”自然就是她和她娘陆昭仪了。当年先帝把陆昭仪贬去寺庙,为了顾全陆家颜面,并没有废除她的封号。
姜培风还以为,她们一个是宫妃一个是公主,虽被贬斥但寺里的人应该也不敢太过苛待她们呢。
但是,赵韵窈对她说这些是为什么呢?真是无心之言吗?
她和赵韵窈又不熟,一个不熟的人忽然对她说起自己悲惨的过往,又不像刻意诉苦,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大约是姜培风没有给出她想要的反应,她也沉默了片刻。
“培风姐姐,其实昨晚我就想和你说话的,但你陪在皇后娘娘身边我又不好打扰。今日我也去找过你,不巧又看到一个女子进了你的帐子。”
她说的应该是于画,姜培风微笑道:“你看到的应该是靖王妃的妹妹,青州于家的三姑娘于画。她性格和善,也极好相处。”
说着目光在席间搜索,想着把于画拉过来陪坐,多一个人也不那么容易冷场。
可于画今日好像没来。
靖王的座位也空着,只有靖王妃和薛薇两人盛装打扮了坐在席上。
姜培风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是的。”赵韵窈又道,“于家三姑娘昨日我已经见过,今日去你帐中的是那个人。”
她手指的方向竟是薛薇。
“长公主没看错?”姜培风惊讶。
薛薇去她帐中做什么?
赵韵窈道:“我只看到一个背影,其实也不能十分确定,但真的和她很像,她手里还端了一个红木托盘。”
姜培风问道:“托盘边缘可有云纹镂空?”
赵韵窈颔首,“正是。”
于画端走的是同样的红木托盘,她当时说汤羹冷了她要拿回去热一热再送来,可她此后没有再来。李岩回来后她又把那东西端去给了李岩。李岩没喝,又叫她端走了。
薛薇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既是薛薇放在她帐中的,那能是什么好东西?她都成了靖王的侍妾了,竟然还要来算计她。
于画什么好的不学,去学薛微算计李岩的手段。
她想着,嘴角不由自主地噙了一抹冷笑。
赵韵窈觑着她的神色,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另道:“我初回宫中,万事不熟。好在太后仁善体贴,准我随时出宫去看望母亲。我数次想来拜会姐姐,可又怕姐姐不喜。”
姜培风淡淡笑道:“长公主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她倒想看看赵韵窈是真的想和她结交还是另有图谋!
赵韵窈一开始对她卖惨,见她不吃这套后就不再说那些,只说些她在寺庙里的新奇见闻。
由此,姜培风愈发确定,赵韵窈绝不是小白兔,而是一个很会观察形势,且极其圆滑有心计的人。
当然,只要这份心计不是用来对付她就成。身在皇家,有点心计很有必要。
封于画为靖王侧妃的旨意第二天一早就传遍了营帐。
姜培风昏昏沉沉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打于画在李府住过之后,阿梨和五月就成了好姐妹,因此她很快就从五月那里打听到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昨天于画被李岩拒绝后灰心失意,回到帐子里喝闷酒。
于画酒量不好,没两下就醉了。正好靖王路过于画帐子,想叫她一起去靖王妃帐中,一会儿一起去参加晚宴。
走进去时于画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看到靖王来,硬拉着他一起喝酒。靖王素来喜欢于画的天真可爱,便没有拒绝。可他竟然把那碗汤羹给吃了
阿梨脸上绯红,想到那碗汤羹原是于画要端去给李岩喝的,心中便有了气,啐道:“将军对她无意,我也只当她小女儿心思,没成想竟如此,如此”
姜培风冷笑一声,“确实令人不齿。不过那汤原是薛微放在我帐中的,于画动了歪心思,这是自食苦果了。”
阿梨愕然,“薛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