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她知道! 知道有人在看……

所以……是她杀了机车男?

不可能!

许婠了解自己, 她不会无缘无故和别人起冲突,更别说杀人,除非……

是机车男想杀她?而她正当防卫。

但理由呢?因为今天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

她回忆起今天这场意外的始末, 虽说机车男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品行端正的人, 但从头到尾还算冷静,也没有表现出突然情绪失控的攻击性。至少她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是思维偏激的变态。那他这么做的理由……

等等!

如果今天发生的事,不是意外!

许婠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覃安盯上了她, 甚至出现在她家附近跟踪她。如果不是余时年突然出现,对方会做什么?再联想起那辆突然凭空出现的机车, 答案不言而喻。

许婠回想起当时的细节,如果不是余时年反应快,也许她现在早就躺在医院。还有那个机车男, 她出现时, 对方眼神闪躲的心虚,也许并不是因为差点撞了她……

是怕被她察觉到什么?机车男会不会就是覃安的人?

许婠仔细梳理起这段时间所做的事, 发现这个猜测并不是毫无根据。

一直以来, 她在明, 覃安在暗。既然对方和牛建平有所联系,必定知道她的存在。更别提在快递爆|炸案里,她多次和余时年这个警察联系, 甚至阻止了名泽酒店的爆|炸。对方多半早就注意到她的存在, 那么之所以拖到现在对她出手……

因为她在查他!

他知道了!

这几天她频繁地往来宏利集团, 如果覃安早就注意到她, 那么一定也知道她也在关注他。

所有的事串联起来,终于有了答案。

许婠心底却丝毫没有被覃安盯上的恐惧,反倒涌出一丝激荡。

她并不怕覃安对她出手, 相反,以对方之前谨慎的行事风格,她甚至害怕他不出手。只有对方有所行动,她才有抓住他的机会!

……

灯光熄灭,晚上十一点,许婠终于躺在了床上。

楼下,余时年收回视线,又默默坐回车里。

车子启动,他没有急着回家。正如白天他跟许婠所说,案子迎来了大进展,鲁琳报案时带来了证物——一件带血的T袖。

按照正常流程,血液比对至少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因此,哪怕鲁兴权嫌疑重大,他们也没有打草惊蛇的抓人,而是先派人暗中盯梢。

毕竟鲁琳的报案既突然又语焉不详。周五晚上报案那天,鲁琳还是被值班的民警送来的。大概没想到会这么巧遇见他,女孩看见他时,明显愣了一瞬。

“什么事?”

当晚余时年正在队里加班,他看向带鲁琳过来的民警。然而话出,心里已经起了猜测,昨天他才上门去了询问,今天鲁琳就找上门,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是因为蒋婷月的事?

这个猜测才起,很快就被打破。

“这个小姑娘是来报案的,说是……”说话的民警觉得这事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她家人可能是凶杀案的凶手。”

仅仅因为一件带血的T袖,就做出这样的推测,还来报案……

民警觉得这事判断得太过草率,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看法,就听余时年道:“知道了,你跟我来吧。”后面半句是对鲁琳说的。

身后响起脚步声,余时年把人带到询问室,又倒了杯水:“慢慢说。”

他态度温和,除了初始听到她报案时的惊讶,鲁琳没从对方身上发现半点怀疑和审视。她莫名松了口气:“事情是这样……”

她把对民警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余时年听得皱眉:“你是说,你父亲最近很关心新闻上的案子,还说过自己最近可能会出差?”

鲁琳点头:“他的工作,从来没听说过需要出差。而且……”

察觉到鲁琳的犹豫,余时年安抚道:“别害怕,可以慢慢说。”

鲁琳这才继续说:“他看新闻的时候,我听见他在自言自语,好像说什么她该死,没杀错什么的……我,我不知道……我就是……”她身体不自觉抖起来,又像是强撑着一口气,把一直拎在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

“这个。”她顿了顿,“大概是七月底还是八月初的时候吧,我记不清了。有天我爸回来得很匆忙……今天白天我打扫家里,就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个黑色塑料袋,如果不是鲁琳的动作小心又郑重,余时年完全想不到,对方会把证物就这样随手放在塑料袋里。

“你碰过了?”他问。

“不,不能碰吗?”鲁琳似乎被余时年突然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她支吾道,“我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以为是不小心落在角落的脏衣服……而且,我也不能直接这样拿着出门,我,我是偷跑出来的……”

余时年的视线在鲁琳身上停了一会儿。

与昨天举手投足间无意流露出的冷漠谨慎不同,今天的鲁琳言语间带着慌张惶恐,甚至连脚上的袜子也不是同色,显然是慌乱中随意套上的。

“没关系。”余时年收回视线,看着口袋里带血的T袖,“血迹没有被破坏,上面的指纹痕迹应该也能找到。”

座位上,女孩呼出一口气,紧张的表情松了下来。

“那就好。”

“可能需要点时间。”余时年看了眼手机,“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询问室的大门关合,余时年出门后并没有马上赶往解剖室,而是推开询问室旁边的一扇门。

那是紧邻询问室的隔间,除了刑侦队的人外,没人知道,这里能直窥询问室内的一切举动。

他其实并不信任鲁琳,这个女孩看似无害,身上却仿佛戴着一层面具,让人捉摸不透。但任何伪装,都有泄气松懈的时候……他在等。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询问室内的人的表现正常,除了中途喝了口水,再也没有别的动作。她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只有偶尔抬头看看有没有人推门进来。

紧张又不安。

余时年注意到她的脚很齐整地并在一起,身躯绷直。这不是一个舒服的坐姿,但这种情况下,紧张是很正常的情绪。

没有异常,对方的表现太过正常。余时年转身正要出去,只是才有动作,余光突然瞥见鲁琳动作自然地将头发别到耳后,露出微微下撇的嘴角。

这是一个典型轻蔑的动作,将鲁琳原本紧张不安的表情割裂,恍然间他似乎又想到了昨天中午见到的那个鲁琳——礼貌、疏离,眉眼间又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冷漠。

突然,余时年明白他心里那丝不对劲的感觉来自哪里——

她知道!

知道有人在看她!

这一瞬,他内心涌出无数疑问。而答案……或许就在他手中的证物里。

时间回到当下,夜晚车流骤减,从许婠家赶回警局不到半个小时。余时年看了下时间,刚好十一点半,他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

翌日,早上八点半。

周宇推门进来,带来一手消息:“比对结果出来了。我刚才路过解剖室,恰好碰到康队,T袖上的血液是唐婉的。”

鲁琳来报案时,对于鲁兴权口中的受害人描述很模糊。根据最近的新闻,也只能判断受害者是唐婉和谢苗其中之一,因此血液比对也是针对这两人。现在结果出来,周宇不由帮着松了口气:“这下康队可以放心了,案子要破了,哎,就是我们队这个案子,那个蒋婷月的男友……”

周宇喋喋不休地嘀咕,余时年的注意力全在“唐婉”两个字上。

因为Lucky这个线索的缘故,他们队和二队、三队的案件信息也算互通。他知道唐婉出事前曾去武陵路店购物,当时在武陵路店轮班的店长刚好是鲁兴权。而二队负责的夜跑女尸案的受害者谢苗,也在两个月前和Lucky店的员工起过争执,只不过谢苗去的是草金店。

但很凑巧的是,两个月前,鲁兴权的轮班地址也是在草金店。

当过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余时年不由联想到蒋婷月的案子,蒋婷月喜欢手办,也曾经通过鲁琳购买过手办。而鲁兴权任职的店铺经常做手办联名活动,那么鲁琳很可能是通过他父亲内部拿货……

鲁兴权知道蒋婷月的存在吗?

余时年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

如果知道……

不对,就算知道,理由呢?

虽然余时年能从夜跑女尸案和无脸女尸案看出凶手对女性的恶意,但蒋婷月的案子却明显不同。相比另外两起案子简单粗暴的残忍手法,蒋婷月案的作案手法相对温和,而且更缜密。

不管是从犯罪地点的选择,还是将死者伪装成自杀的办法,两者的行事风格就能看出区别。

余时年不由在脑海中勾勒出两道截然不同的形象——

首先是蒋婷月案,凶手应该是个极度谨慎的人,心理素质强,情绪稳定,处事有条理。“他”对蒋婷月的情况有一定了解,甚至很清楚对方的行为轨迹和生活习惯,极有可能是蒋婷月的身边人。

这一点,和另外两起案子的凶手明显相反。

不管是夜跑女尸案还是无脸女尸案,从两起案子的尸|体情况来看,凶手应该是个十分自大的人。他掌控欲强,有一定暴力倾向,对女性有先天恶意。或许他的生活并不是那么如意,日常生活中极有可能和女性有过不愉快的经历。也许,他还有一定家暴倾向……

余时年脑海中不自觉闪过那天在鲁琳家中看见的那幕——

那个坐在沙发上,试图用头发遮住脸的女人……

他突然起身,周宇被余时年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你这一惊一乍的。”

余时年:“康队他们出发抓捕鲁兴权了?”

周宇:“应该是吧,毕竟血液比对结果也出来了。”

余时年把手铐一别:“我也去。”

周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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