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的心情更糟糕的,还有老天爷。
前几天的沧州还是艳阳高照,这会的盛京却是阴雨骤起。
她们回来盛京的第二天,雨,下了正正一日。
一整天,天色都笼罩在一片阴郁中,一如屋檐内静默无语,靠窗而立的那抹人影。
“王妃,昨晚至今雨就没歇过,殿下……估计也不回来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喜儿对着窗边站了大半天的冷辞雪劝道。
李瑾易昨日去了军营至今未归,真的只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吗?
屋檐上雨声沙沙作响,冷辞雪眸色黯淡,眉头紧锁。
看着漱漱而下的雨水,她忍不住缓缓地把手掌伸出了窗外,任由着冰冷的雨水落在掌心,又从指缝悄然流走。
不行,明日不管天气如何,她都不能坐着干等了。
翌日一早。
经过昨日一整日的大雨洗礼,天空焕然一新,虽仍有阵雨,但天色却明朗光亮,就连空气都带着清新干净的味道。
“王妃,该用早膳了。”喜儿托着一碗清火白粥和两碟素菜摆在冷辞雪面前。
冷辞雪抬眸不经意间瞥见喜儿一副委屈巴巴地样子,忍不住打趣道:“怎么,可是又有谁欺负我们家喜儿了?”
“奴婢倒是没事,就是替您不值,明明都是去求药回来的功臣,您的早膳是清汤白粥,而殿下的早膳却是千年参汤……”
“什么?殿下回来了?”冷辞雪神色一震,倏地站了起来,猝不及防的喜儿冷不丁地被吓得一个趔趄。
“……没有,不过太妃让蔡管家把参汤送到军营去,这会估计都该快出门了吧。”
什么?送参汤去军营?
好!真是太好了。
冷辞雪眸色一亮,沉思片刻,抬头对喜儿说道:
“雨过天晴,外头空气最是清新,若此时在荷花池旁用膳定会别有一番风味的,你帮我把早膳搬到荷花池的凉亭去吧。”
“啊?这……好吗?”喜儿小声嘀咕了一句。
自家王妃这早膳已经够寒酸的了,还要摆到大庭广众之下去用膳,这不明摆着让人看笑话吗。
当然这话喜儿也是在心中嘀咕罢了,哪里敢明说啊。
“你先过去准备,我换件衣服便来。”冷辞雪催促着喜儿拿着东西离开。
眼看喜儿离开了春休阁,她倏然转身从侧墙处拐了出去,避开人迹,直往霁月阁的方向去……
一炷香的时间,当冷辞雪出现在荷花池的时候,喜儿早已摆好了早膳在那儿候着。
此刻,正准备出门的蔡管家刚好经过这必经之路的荷花池小径。
“见过王妃娘娘。”蔡管家见到她连忙上前行礼。他身后手提食盒的侍从也躬身跟着行了一礼。
“蔡管家这是要出门?”冷辞雪明知故问。
“是的,老奴这正准备去军营给殿下送参汤……”
“蔡管家,蔡管家,不好啦,出事啦——”
蔡管家话还未说完,便被远处急哄哄的一道声音打断。
冷辞雪唇角一扬,淡定地看着霁月阁方向飞奔而来的侍从。
“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没见到王妃娘娘在此吗?”蔡管家瞪了一眼气喘呼呼的侍从,之后才淡定发问:“出什么事了?”
侍从急急向冷辞雪行礼,然后着急对蔡管家说道:“殿下,殿下书房着火啦。”
“什么?”蔡管家惊叫出声,吓得眼珠子都跳出来了,“你,你,你没搞错吧?”
“是真的,大伙正在全力营救,正等着您过去处理呢。”
“殿下书房军务资料繁多,不容有失,蔡管家你还不赶紧过去?”冷辞雪一脸着急地看着吓愣了的蔡管家。
“对对对,我得马上过去。”一向稳重的蔡管家有些慌不择路地点头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住,“可是……太妃有令,参汤务必尽快送到军营……”
“这样,你先去处理书房走水的事情,这参汤我帮你送。”冷辞雪一脸义气地说道。
“这……多谢王妃体谅,那就有劳王妃了。”蔡管家先是一愣随后便一脸感激,朝她恭敬行礼。
之后又把身上的一枚令牌递给了喜儿,这才匆匆离开了。
对不住了李瑾易,事急从权,只能委屈一下你的书房了。
冷辞雪唇角一勾,望着霁月阁的方向暗念道。
喜儿接过旁边侍从手里的食盒,跟在冷辞雪身后上了蔡管家备在门口的马车,直往郊外而去……
由于前日的大雨冲刷,郊区的山路显然比平时湿滑很多,马车在泥水交融的山路上压出了一道深深的扎痕。
山路崎岖难走,前面赶车的两个侍从半点不敢怠慢。
“啪”的一声响伴随着一声吆喝,外头立即传来了烈马的一声嘶吼。
那嘶吼声是愤怒的。
冷辞雪听着不由眉心一皱。
刚想问外头是什么情况,却又听见了两声重重的鞭策声和烈马近乎怒狂的嘶叫声。
不好!
冷辞雪心下一惊。
果然!
下一秒,马车猛地剧烈晃动了起来。
“啊——”
喜儿一个不妨,整个人沿着侧窗处撞了出去。
冷辞雪眸色一凛,倏地一个闪身,飞身跃出,在空中暗暗扶了喜儿一把,替她卸去冲击力,随后用力一带,把她轻然甩向草丛处。
紧接着自己也佯装被撞下来的样子在草地上翻滚而落。
“哎呀——”
喜儿自是没有她的敏捷身手,落地后身体根本就不受控制,直接翻滚了好几下,“扑通”一声,掉落到旁边的泥潭处。
冷辞雪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她,问道:“有没有受伤?”
只见喜儿原本翠绿的一身衣服大半截粘上了土黄色的泥水,就连脸上都不幸遭殃,本身就圆润的身体,在一层泥水的覆盖下更圆润了。
模样滑稽又狼狈。
所幸,并没有受伤。
冷辞雪确定了这点之后才转身看向了马车处。
只见那匹白色烈马前蹄高跃,正癫狂地嘶吼乱甩乱踢,它身后的马车被它撕扯摔撞得歪七倒八,侧窗更是直接开了个大窟窿。
两个侍从早就被它甩到数米外,正惊恐地缩在一侧。
想来是因为路滑难走,而这匹烈马本身脾气就不好,再加之侍从的拼命用力鞭策,弄疼了它,所以它就癫狂了起来。
眼下冷辞雪也不好显露身手,于是只好站在原地陪着喜儿和两个侍从,一脸无奈地看着那匹马在发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