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抬头看了看天。
晚霞金红褪去,唯有逐渐深沉的暗紫色铺天盖日地渲染着天空。最近几天天黑得早了许多,也许是季节逐渐进入深秋的标志。
左慈这样想了一下,随后又从歇脚亭中起身走出,站在亭口,向不远处的青石石阶望去。从他这个角度,可以将灯火阑珊的蓝山小镇尽收眼底。
这个山脚旁的小镇子没有夜市的习惯,都是天一黑就回家睡觉了。渡劫期修士过分清晰的视野甚至能让左慈能够轻而易举地看见正推着包子小车往家走的年轻商贩。他此时正牵着自己五岁女儿的手慢慢往回走,小女孩咬着只剩下一颗糖葫芦的杆子,小脚哒哒哒地踩着包子车小轮子留下的印记,嘴里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他盯着父女两人逐渐走远的背影看了许久,随后垂下眼眸,又转过身,坐回了歇脚亭里。
半晌,左慈慢慢将手伸入自己的衣袖内,指纹解锁,随后点开了手机相册。
几百张师门众人的照片与小视频一一自他指尖滑过。左慈盯着屏幕上琳琅满目的照片缩略图看了看,随后伸出大拇指,点开了一张三个少年少女的合影。
照片大概是一年多前抓拍的,那时候三宝令雨霏和杨小淘一起做完任务回来,三个人都累得连走路都走不稳了,只有彼此斗起嘴来的时候才有那么一点活力。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令雨霏和杨小淘正扯着对方的胳膊相互推搡,走在两人身后的三宝则微微抬起头,眼睛正好与左慈的镜头对上。
少年像是一愣,然后眼睛一弯,冲着左慈露出了一个微笑。
画面在此刻定格,男人沉默着用白净的手指点了点屏幕中央少年的笑脸,墨色的眼眸中隐约闪动着些许的微光。
半晌,左慈又垂下眼眸,随后退出当前的相册。
他将相册向下滑动一下,然后点开了最下方的灰色加密相册。男人娴熟地输入密码后,屏幕上便弹开了一份新的新的界面。
屏幕雪白,只有左上角有着一张照片的正方形缩略图。没放大的照片缩略图看上去只有三个人,一男一女,中间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这似乎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
视线触及照片的那一刻,左慈猛地闭上了眼睛。
他眼皮颤动片刻,随后才一点一点地睁开,让眼睛慢慢看向自己手机中的照片。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对着照片伸出手指
……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屏幕的前一秒猛地停下。
下一瞬,银发雪衫的男人瞬间出现在歇脚亭旁,对那披着霜雪月色,自石阶上缓步走来的人轻声道:
“好久不见,朔月。”
“倒也不是说那样的师尊就不好。”
洛书臣将毛笔拿起,轻轻擦拭着桌上的墨迹:“要知道七十年前的穿越门可没有现在这样强盛。仙魔大战的时候内门外门弟子被屠了个干净,就剩下十几个金丹和元婴期的长老,其中有一半人还因为失去爱徒,伤心过度而离开师门。”
“所以算来算去,师尊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身旁只有一个空空荡荡的废墟,以及七八个疲惫不堪的同门。”
洛书臣擦干净了桌面,将手帕放在一边:“要是当年穿成无极仙尊的人是我,恐怕我难以使出师尊当年万分之一的雷霆手段,这穿越门也早早地就落魄了吧。”
三宝静静地听着,轻声问道:“那朔月仙君的事情……”
“哦,对对对,我差点偏题了。”洛书臣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轻叹一声,道:“言归正传,那是七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师尊刚好重建完门派,也完成了外门的大规模的收徒。为了向外界证明穿越门重回巅峰,也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他组织召开了一次云游会。”
三宝:“云游会?”
“和这次昙花会的性质差不多,但是没有昙花会那么隆重。”洛书臣解释道:“云游会不需要各门派带弟子前来,只需各派派一两名代表前来参加即可。”
“七十年前的那场云游会是穿越门自仙魔大战以来第一次的公开活动,所以御兽宗,御兽宗,以及菩提寺等门派的门主宗主为了表达诚意,都亲自前来参会。”洛书臣缓缓道:“而师尊和朔月仙君,就是在那一次的云游会上认识的。”
三宝沉吟片刻,道:“我曾经收集过有关朔月仙君的情报,但她似乎为人行事极为低调,我现在得到的情报除了说明她是一位化神期的仙修,双目失明,收徒不忌仙魔之外,其余什么都不清楚……我甚至连对方师从何处都毫无头绪。”
“这是自然。”洛书臣轻叹一声,无奈道:“你查不到师门的原因,是因为朔月仙君一直是一位无门无派的散修啊。”
“什么?”三宝大吃一惊:“散修?一直都是?她没有加入任何门派吗?从来没有?”
见洛书臣摇头,三宝更是不可置信道:“可是她是化神期……没有师门的资源辅助,她如何修炼到化神期?难道是花了上千年的时间慢慢……”
白衣青年又摇摇头。
“傲天,”洛书臣缓缓道:“朔月仙君……如今只有六百岁的元寿。”
三宝张了张嘴。
六百岁的化神修士虽然稀有,但放在修真界众多人才之中,还算不上是天资卓绝,独一无二。
但朔月仙君从未拜入任何修炼门派。也就是说,她的功法,心法,武功,法器这些全都是自己独自完成的,甚至很可能连她的化神渡劫都无人护法。
单单这几点,无论朔月的天资如何,她已经在仙修这里做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可是……”三宝忍不住喃喃道:“这样一个独来独往的散修,为何会在云游会上与师尊相识?她是受到云游会的邀请了吗?”
“这……没有。”洛书臣叹了口气:“其实那场云游会,是朔月仙君自己闯进来的。”
三宝瞪圆了眼睛:“闯进来的?为什么?”
洛书臣轻笑一声,道:“因为她是来逼宫的。”
三宝:???
“我可不是在说笑哦,”洛书臣正色道:“朔月仙君当众闯进云游会来,提着自己的剑,让师尊在众目睽睽之下交出他的仙尊之位。”
夜色渐深,黛蓝色的天光之下,蓝山石阶的入口处,慢慢走来了一个墨发白衣的高挑身影。
乍看之下,朔月缓步走来的身影似乎有些雄壮。但当左慈仔细看去时,才发现对方的后背上还背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对方的头靠在朔月的脖颈处,似乎已经睡熟了。墨色的长发垂落额前,叫人看不清少年的脸庞。
左慈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迎面走来的女子,微笑道:“朔……”
“无极,”然而还没等左慈说完,对面的女子便站在他面前,直截了当道:“你是不是胖了?”
“……”
左慈面上和善的笑容倏然裂开。
他呵呵地笑了两声,干巴巴道:“哈哈,朔月,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你说话还是那么有趣。”
“谢谢,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朔月认真道:“而且光听说话声音就可以听出来,你的体重确实比七十年增加了些许,但是你的脚步声却变轻,几乎微不可闻了。这是你伤势恢复的好迹象吗?”
左慈微微一顿,随后抬起眼眸看向自己眼前的这位女子。
墨发盘起,白衣朴素,雪白轻薄的绷带自朔月脑后绕过,一圈一圈地将她的眼部紧紧缠绕。视线由绷带下移,入目便是女子高挺的鼻梁与淡色的唇瓣。虽无法窥见仙君全貌,但单凭她洁白莹润的皮肤与通体的凛然正气,也可让旁人勾勒出她的天人之姿。
“我身上还背了一个孩子,你这样看是看不出我的体重变化的。”朔月虽然眼盲,但其他感官依旧敏锐。她的脸看向左慈站立的位置,一本正经道:“但我可以提前告诉你,我变强了,现在的修为是化神中期。”
“行行行,你厉害。”左慈看向朔月背后背着的少年,问道:“那这个小孩是?”
“我徒弟,”朔月简短地回答道:“路上太累了就睡过去了。”
左慈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要不要我抱着孩子先瞬移上去?让他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不用,这孩子睡觉和死猪一样,打雷都吵不醒。”朔月认真道:“我背着人慢慢走上去就好。别的宗门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上穿越门的天梯的,我们也不能例外。”
“你们?”左慈陪着她转过身,向前方走去:“你提醒我了,我记得你不是一直奉行独行侠理念,厌恶拉帮结派的吗?怎么最近接连收了三个徒弟?”
两人一边闲谈着,一边一齐向上走去。朔月背着身后的少年,稳稳当当地向前走去,轻声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打算收徒,三个孩子都是不小心捡到的。”
左慈:“……你是说,你随手捡了一个魔界圣女?”
“真的都是捡的。”朔月见左慈不信,解释道:“九年前在北梁街角捡了老大,老二是三年前魔界边缘捡的,老三是几个月后老大在蜀南密林里捡到的。捡完他们三个一年后,我才反应过来了,这应该是大家所谓的收徒吧?”
不,这不是收徒!这是所谓的收养流浪儿啊!
左慈咽下自己嘴边的吐槽,哈哈道:“……大概吧?那你教给他们功法了吗?”
朔月又认真地想了想,道:“老大是个没有根骨的凡人,老二修炼的是自己家的功法,所以我也没教什么。哦,我倒是教了老三点魔功,但是他根骨低微,现在也才炼气五层。”
听到这里,左慈也大概猜出朔月口中的“老大”应该就是她现在背着的那个少年,老二是魔界圣女因果,老三是那个绿色眼眸的赤纯。想到昨日他与三宝猜测的赤纯就是白袍人的可能性,左慈垂下眼眸,漫不经心道:“唔,你家的老三……是叫赤纯,对吧?我昨天见到了,是个挺俊的小伙子。”
“是吗?”朔月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可是长得好有什么用,他很弱啊。”
一句话直接把左慈接下来的话术全部堵死。
银发的男人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了思绪,又微笑道:“很弱吗?可是我看他气度不凡,倒不像是个弱者。”
朔月沉默着,不言不语。
左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加快脚步走到朔月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朔月!”
眼覆绷带的女子沉默着停下脚步。
左慈一双墨色的眼眸紧紧地看着对方,声音低沉道:“关于赤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朔月仙君是那种……实力至上主义者。”
洛书臣慢慢回忆道:“她从不拉帮结派,也几乎从不社交。她只是专注于两件事情,自己的修为提升,以及除魔卫道。”
“这一点上,朔月仙君做得比谁都要好。”洛书臣感叹道:“像我们门派,都是先要收到来自外界的求救消息,然后在门内审核一遍此消息的真假,给任务的难易程度分级。酌情分配给内门或者外门后,内外门子弟还要自行选择前去除魔的时间……一套流程下来,少说也要花费个三四天的时间。”
而这三四天,往往就是除魔的关键时间。
想起在甜瓜村他们穿越门到来之前那被狐妖抓去的七个婴孩,三宝不由得垂下了眼眸。
“朔月仙君她无门无派,自然也不需要耗费这些领取任务的时间。每一次听到那里有异动就直接前去斩杀妖魔了,可谓是逢乱必出。”
洛书臣道:“也因此她有时候会抢掉别的宗门的任务。虽然朔月仙君从来都对除魔的报酬分文不取,但她还是成为了不少小型宗门的眼中钉。于是这些小型宗门便联名上书给穿越门,投诉了朔月仙君干扰任务。”
“当时的师尊没有想太多,知道这件事后直接就下令在受穿越门保护的地界上禁止朔月仙君进入了。”洛书臣叹了口气:“然后这一举动,就彻底把朔月仙君给激怒了。”
“她提剑冲入云游会,当众对上师尊,直言宗门任务系统落后导致许多无辜生命的惨死。还说师尊为了自己的利益将凡人的生命置于不顾,还说……”洛书臣苦笑一声:“说师尊应该把仙尊之位让给她,因为她比师尊强,也比师尊更关心天下人。”
三宝闻言,慢慢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道:“她真的……就把这些话直接说出来吗?”
洛书臣点点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道:“这些还是我概括之后的意思,她当年的原话比这激烈多了。而且这些都是当着其他四大宗门的面说出来的,师尊当时脸上连假笑都挂不住了。”
“然后呢?”三宝忍不住问道:“然后师尊就把朔月仙君的眼睛给……了吗?”
洛书臣摇摇头,道:“非也,师尊并没有当场发怒,而是与朔月仙君打了一个赌。”
“赌?”
“嗯。”洛书臣低声道:“师尊提出,既然朔月仙君认为自己比他强,那两人就来比上一场。如果朔月仙君赢了,师尊拱手让出仙尊之位;如果朔月仙君输了,她就要为今天此举道歉,并且留下自己的眼睛,以示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三宝听到了这里,意识到了什么:“等等,所以朔月仙君的眼睛是她自己……”
洛书臣点了点头,沉声道:“化神期与渡劫期终究是有着一条分水岭的,再加上师尊并未压制的自己的修为……所以他与朔月缠斗十个来回后,朔月就佩剑离手。之后,朔月仙君愿赌服输,当众用剑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说到这里,洛书臣顿了顿:“对了,那时候钟醉师伯还没有离开师门,我记得那时候朔月仙君的眼睛就是他处理的。据说原本是可以恢复光明的,但朔月仙君本人坚持认为自己的眼睛已经输给了师尊,便义正言辞地要求钟醉师伯不要治好她的眼睛。”
听到这里,三宝忍不住道:“钟醉师伯……当时骂人了吧?”
“骂了,但是朔月仙君性格太直了,说什么都拗不过她,于是钟醉师伯只好去狂骂师尊。”洛书臣轻笑一下:“好了,这便是七十年前的故事了。”
“等一下大师兄,可你还是没有说出为什么师尊将朔月仙君称为友人。”三宝举起手:“毕竟他们俩之间的事情……我觉得不算愉快,这两个人怎么会后来变成朋友的呢?”
“这你就要自己问师尊了。”洛书臣收拾着书桌上的纸张,轻声道:“虽然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可以肯定地说,朔月仙君应该与师尊的性格变化有关。因为朔月仙君这件事的两个月后,他破天荒地第一次和我开了玩笑。”
三宝:“……什么玩笑?”
“那种躲在我身后用奇怪声音说鬼故事的玩笑。”洛书臣呵呵笑了两声,将手上的东西收拾利落:“好了,你在我这里呆的时间也不早了。明天就是昙花会,你快去休息吧。”
三宝依言站起,却没有立刻离开。
少年低头,看着轻点着手中文件数量的白衣青年,轻声道:“大师兄。”
洛书臣抬头看向他。
“别太累了。”三宝认真地看着对方那双墨色的眼眸:“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们说,什么都可以。我们永远会帮你的。”
“……”
半晌的沉默后,洛书臣微微闭上了眼睛,唇边露出一个微笑。
“人小鬼大。”洛书臣轻笑道:“没想到我一个快一百岁的老头子居然还要一个十八岁的小朋友来提醒我,真是活回去了。”
“大师兄……”
“我知道。”洛书臣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低声道:“劳逸结合,不要过度劳累,心里难受的时候记得找旁人诉说……这些话心理医生都已经唠叨千百遍了,我都记着的。”
他放下手,缓缓起身,站在三宝面前,低头与他对视着。
“谢谢你,三宝。”洛书臣垂下眼眸,墨色的眸子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年:“最近我确实是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不过很快应该就会过去了。等一切都结束,记得提醒我请你吃鸡腿啊。”
“大师兄!”三宝一本正经地抗议道:“我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一个鸡腿就可以糊弄的小孩儿了……”
洛书臣面不改色:“葱油鸡,十根,加辣。”
“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三宝瞬移到门边,对着洛书臣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晚安,大师兄。”
自洛书臣的书房走出来后,三宝一点一点收敛了面上的笑容。
他现在彻底确定,今生的剧情走向与前世又一次不同了。
若是前世的陆清浊,面对朔月仙君的公开挑衅,绝不止是让对方自毁双目这样简单。根据前世三宝对于陆清浊的了解……他几乎可以确定,前世的朔月仙君绝对在七十年前就死了。
少年一边向前走,一边慢慢握紧了双拳。
朔月仙君如今依旧存活,是师尊造成的蝴蝶效应吗?
可若朔月真的是师尊的友人,那她带着血魔尊之女因果与疑似白袍人的赤纯前来昙花会,真的只是偶然吗?
又或者,因果此人虽然嘴上说着自己不想与剧情有过多的交集,但她与左慈的谈话中又多次挑拨了穿越者与系统的关系。虽然那个系统可能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因果的目的就一定单纯吗?
千万思绪自三宝脑中纠结盘旋。他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自北梁行之后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头疼。
“龙三宝,对吗?”
一道有些耳熟的童声自三宝身后传来。他迅速转身看去,只见一身着朴素僧袍的光头小童正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
“圆慧方丈。”三宝连忙对人行礼:“这么晚了,您还没有回房休息吗?”
“贫僧有些事情想要与无极仙尊一叙,刚刚到他房前,才发现仙尊不在屋内。贫僧这才在回房途中碰上了小施主。”圆慧声音虽然稚嫩,但语气却如老爷爷一般和蔼慈祥:“倒是小施主衣服愁眉苦脸的样子,让贫僧看着忧心啊。”
“多谢方丈关心,在下刚刚只是在思考昙花会的相关准备事宜罢了。”三宝解释着,又问道:“不过方丈这么晚去找师尊可是有急事?”
“急事倒说不上,不过……”圆慧想了想,自身后拿出一个小巧的木盒递给三宝:“能麻烦小施主把此物送到无极仙尊手上吗?”
三宝接过木盒:“这是?”
“给这次大赛第一的奖品,洗髓果。”圆慧道:“按理说,比赛的奖品应当在前一天就交到主办方手上。既然无极不在,那就由他的亲传弟子代劳也好。”
“这是自然。”三宝打开手中的木盒,检查了盒内通体荧白的圆润果实完好无损后,郑重地对圆慧道:“洗髓果我确实已经拿到手了,还请圆慧方丈放心,明天它一定会作为奖品出现。”
“有小施主这句话,贫僧这便放心了。”圆慧轻笑一声。他抬起眼眸,一双黝黑的圆眼仔细端详着三宝的面相,眸光闪烁片刻,随后又呵呵地笑了起来。
三宝微微一怔,不解道:“方丈?”
圆慧笑眯眯道:“吉人自有天相。小施主最近虽然运势凶险,但明日会有一大喜之事降临。贫僧在此先恭喜小施主了。”
三宝一惊,这才想起来菩提寺的圆慧大师以两点而闻名:一,比起真实年龄过分年轻的外表;二,极其精准的看相。
王侯将相,仙尊魔尊都曾千里迢迢前往菩提寺,但求圆慧点拨一两点天机,就连前世不可一世的齐冶也不曾例外。
但圆慧的接待标准却极为随性,不论出身,只看眼缘。他有时会笑眯眯地接待某位德高望重的门主,有时面不改色地与前任魔尊相对而坐,有时也会认真地与落魄农户谈论今日的收成……如此种种,使得与圆慧的一见变成了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想到这里,三宝连忙躬身向圆慧行礼:“多谢方丈点拨!但……大喜之事?可否请方丈说得再详细一些?”
圆慧沉吟片刻,随后道:“落雪。”
三宝跟着重复一遍:“落雪?”
“落雪之时,你会看见那大喜之事降临于你的身边。”圆慧说着,雪白可爱的脸上又勾起了意味深长的微笑:“贫僧只能说到这里了,剩下的事情,就请小施主明天做好准备吧。”
目送着圆慧迈着小短腿回房后,三宝默默抬头看向今夜晴朗的夜空。
虽然已经渐渐进入深秋,天气渐凉,但明天的天气再怎么冷也不会……下雪吧?
三宝摇摇头,将心头重重思绪压下。他看向自己手中的木盒,想起自己之前所提到的洗髓果失窃事件。
少年微微眯起墨色的眼眸。
虽然不知道失窃事情今生会不会重现,那不如就在此时……加一层保险?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写到一个策划很久的情节了苍蝇搓手jpg
三宝,准备接好麻麻对你的爱吧!
最近卡文卡死了,只有奥运会的冠军姐姐们能让我打起精神来jpg.
感谢在2021072123:46:502021072423:0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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