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信息量极大。
三宝的瞳孔微微缩小,随后也压低了声音道:“为什么?”
“昨日我接朔月上山,询问了她一些有关赤努赤纯的事情。”左慈语速极快:“根据朔月所言,她是在蜀南的一处森林里捡到了身受重伤的赤纯。在探查对方经脉的时候,她发现此人同时身负魔脉和灵根。”
“什么?”这下三宝是真的被震惊了:“魔脉和灵根?这两者是完全相斥的属性,怎么可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
若说仙修的天赋关键看灵根的纯度,那魔修的天赋则是看魔脉的强度,两者不可同时共存。哪怕是仙修堕落为魔修后,灵根也自动会化为魔脉,因此一人同时身负魔脉和灵根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不是不可能。”左慈沉声道:“而是非常罕见,是只有万分之一可能性的巧合……那就是他的亲生父母,一人身负灵根,一人身负魔脉。”
三宝微微一怔。
仙魔相恋在此间本就因为仙魔对立的缘故而格外少见。再加上灵气与魔气相互克制的属性,就算仙魔道侣能够怀孕,他们的婴孩生下来也多半是死胎。而那些好不容易诞下的健康婴孩又多半也在出生半月内因为体内灵气魔气的冲突惨死……
如此种种,使得仙魔两界公认:仙魔之子不存于世。
“你的意思是,赤努赤纯的仙魔之子?可是怎么会……”三宝眉头紧蹙:“难道他想办法平衡了体内的灵气魔气?不,灵气魔气无法在同一经脉内共存……难道他身负双重经脉?”
谁知左慈却摇了摇头。
“不,”银发仙尊低声道:“赤努赤纯并非天赋异凛,恰恰相反,他是一个修炼废柴。”
三宝怔怔地看向左慈。
“昨天晚上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回来,就是因为我大晚上去了一趟北梁皇宫,让北梁皇帮我印证我的一个想法。”左慈缓缓道:“结果不出所料。”
男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北梁皇告诉我,赤纯的生母,那个南贵妃,她的双亲都是修士,所以我们基本可以肯定南贵妃是身负灵根的。”
“但是北梁皇也告诉我,南贵妃本人却从未修炼,也毫无修为。”左慈道:“也就是说,她怀着赤纯的时候虽然身负灵根,但体内没有丝毫灵气。”
“……所以她怀上赤纯的时候就不存在灵气魔气冲撞的问题,”三宝微微睁大了眼睛:“因为她自己的体内没有丝毫灵气,几乎与凡人无异!”
“魔修与凡人的结合不存在什么问题,也因此,赤努赤纯才平平安安的出生。”左慈继续道:“我估计他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他身负灵根和魔脉的事情……尤其是他那在南贵妃怀孕期间就离开的魔修父亲。”
三宝垂下眼眸,轻声道:“这也解释了当初南贵妃怀孕时为什么不肯告诉别人孩子的生父是谁,因为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她与一个魔修私通,她一定会落得一个乱棍打死的下场。”
……虽然她最终的下场也不比乱棍打死好上多少。
左慈大概也是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他轻叹一声,低声道:“赤努赤纯沐浴着魔气而生,本可以成为一个天赋异凛的魔修,但又因为体内遗传自母亲的灵根导致他身上的魔脉发育不完全,几乎无法修魔。”
“修仙就更不可能了,”三宝轻声道:“他的母亲不是修士,他出生的时候沐浴魔气,灵根就算有,那也是最最下乘的低劣灵根。”
修仙不得,修魔不成。
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仙魔之子,赤努赤纯也依旧是一个修行举步维艰的废柴。
“三年前,你和白袍人对峙的时候,亲眼看见他由原本使用灵力一瞬间变成了魔力。”左慈缓缓道:“这只有仙魔同修的人能够做到,而赤努赤纯……虽然我知道以他自己的努力这些是完全没有办法做到仙魔同修,但如果他遇到了血魔尊呢?”
三宝握紧了双拳。
“若是他同意了血魔尊的残魂附体,而血魔尊帮他激发魔脉和灵根,教他修行……”左慈低声道:“那赤努赤纯就完全可以做到仙魔同修。”
“……而且三年前,他诈死潜入北梁境内,他就在北梁。”三宝缓缓道:“他完全有时间从洛城去往京都,然后以白袍人的身份现身。”
“再加上我之前怀疑的,他不受反ooc机制的影响。”左慈抬起狭长的眼眸,眸光冰冷:“他若是一个穿越者,自然就不受影响。”
至此,白袍人仙魔同修,穿越者的两大重要特征已经被赤努赤纯全部集齐,且对方身高和身形相符,而且在雨夜叛变的时候可以确定对方身处北梁。虽然目前全部的证据大多都来源于推理层面,但恐怕与真相也八九不离十了。
三宝微微蹙眉:但是……
“看着不强还真是抱歉了。”三宝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渡灵锁,随后弯下腰,凑近了看向对方:“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看着三宝凑近过来的面容,绿眸的青年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低语道:“这张脸……”
三宝慢慢握紧了双拳。
如果赤纯真的是白袍人,那为什么赤纯会在三年后看到他的脸时会露出这样一副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样子?
装的吗?有可能,但为什么对方要脱口而出“这张脸……”呢?
他的脸怎么了吗?
“傲天?傲天?”
听到左慈的呼唤,三宝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他摇了摇自己的头,随后抬眸看向左慈:“抱歉,我刚刚走神了。”
男人摆了摆手:“没事,现在推测出信息量太大了,我可以理解。不过……”
左慈的声音沉了下去:“我在想,要不要现在立刻就把赤努赤纯抓起来,彻底杜绝此人在昙花会上搞事的可能性。”
确实,虽然还没有证实赤纯就是白袍人的推理,但是他现在的嫌疑太大,保险起见将人立刻控制住才是最明智的决定。所以……
“这次的演出……必须要成功,要完美无缺,懂吗?”
“……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因果的声音毫无征兆地自他脑中传来,硬生生卡住了三宝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少年顿了顿,随后缓缓沉下眼眸。
“师尊,我觉得……”他慢慢开口道:“目前先不要打草惊蛇为妙。”
“如果赤纯真的是白袍人,那他背后就还有一个血魔尊。我不认为我们单单将赤纯扣下就可以完全阻止血魔尊的计划。”三宝分析道:“白袍人向来不亲自动手,就比如北梁,白袍人就有五王爷和宁隋王作为帮手来实施雨夜叛变。”
“言之有理。”左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片刻后,他抬眸看向三宝:“对了,你和赤纯等会儿要去演白雪公主吧?”
三宝点点头。
“那你就以以这个理由接近他,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左慈缓缓道:“如果发现赤纯有什么异动的话,立刻通知我,然后想办法控制住他。”
“明白。”
“控制不住就跑啊!”左慈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次:“你筑基了,可以瞬移了啊!打不过就跑,听到没有?”
三宝又点点头。
左慈眯了眯眼,微微低下头,墨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三宝镇定的面容,又重复了一遍:“打不过就跑,听到了没有?”
结界内沉默了一瞬,随后三宝才叹了口气,无奈道:“知道了。”
左慈哼了一声,伸手弹了一下三宝的额头:“惯犯。”
男人弹完,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白了一块的手指,然后又抬头看了看三宝黑了一块的额头,恍然大悟:“哦哦哦,我差点忘了你还化着妆呢。不好意思啊,你额头上面那块的粉底给我蹭掉了。”
“……”
静默后,三宝目光呆滞道:“师尊,穿越门要被魔界攻打了呢。”
左慈:?
为了穿越门的未来,龙三宝毅然踏上了补妆的道路。
在确认左慈是一个连粉底和眼影都分不清的钢筋直男,对于补妆这件事没有丝毫的帮助后,绝望的三宝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白露广场后方的临时后台,希望能在那里找到自家师姐进行求救。
然而他才刚刚走进化妆间一秒,抬眼就看见一红发及腰的熟悉背影。
三宝默默地退了出去。
“去哪儿啊?”
然而还没等三宝退出去,因果慢悠悠的声音就自屋内响起:“白雪公主殿下?”
三宝退到一半的身影猛地僵住。
“龙傲天?”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三宝这下只能慢慢地转回头,看向自己屋内相对而立的因果和薛雪。
薛雪此时已经画好了精致的妆容。她一头柔顺的墨发被高高盘起,一袭纯白的修身长裙长及脚背,将她整个人衬托得身姿优雅而窈窕。
另一旁的因果则是穿上了演出服,一身黑色抹胸的长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一条深紫色的披风披与身后,彰显出恶毒王后强大的气场。
三宝眼神一滞:有那么一瞬间,他将眼前的两人看成了黑白双煞。
见少年转过脸来,因果微微挑眉,单手叉腰道:“这么快就把粉底给蹭没了?”
三宝下意识地想摸摸自己的鼻子,但动作到一半想起自己鼻子上也有粉底,于是只好默默地将手放了下来,低低地应了一声。
因果似乎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椅子,用意外温和的语气道:“坐下来吧,虽然昙花会已经开始了,但你师尊还要上台致辞呢,还有点时间可以补救你的额头。”
三宝闻言,只好在两人的目光中慢慢坐了下来。因果转过头,开始自化妆桌上翻找着她需要的工具。她一边找着,一边对自己身后的薛雪道:“说回刚刚的话题,你到底能不能给白马王子加一个小王冠啊?”
“我还是那个回答。”薛雪双手抱臂,沉声道:“你们这个话剧的主角是白雪公主,不是白马王子。什么水钻点缀的黄金王冠……那种东西耗费时间不说,作为舞台剧的道具而言也太浪费了啊!”
“不会浪费的。”因果老神在在地抽出一条湿漉漉的手帕,转头在三宝的额头上轻轻擦拭着上面的粉底:“表演完之后我会把整个王冠都买下的,你要多少灵石?”
“这不是钱的问题。”薛雪摇头道:“首先珠宝设计并不是我的强项,其次现在距离你们组上台只剩下两个时辰了,这点时间根本不够做出一个黄金王冠。”
因果的表情微微沉了下去。她一言不发地拿起刷子,沾着粉底液就轻轻向三宝脸上点去。
三宝连忙闭上了眼睛,然后就继续听得因果道:“行吧,那水钻黄金什么就算了。那你随便找个什么金闪闪的东西放在王子头上行吧?你们这么大个穿越门,别告诉我连一件漂亮的首饰都没有。”
“这倒是有……”薛雪微微蹙眉:“但都是女士的宝石发卡,钻石发簪之类的,男孩子可能……”
“没事,我们家王子不会有意见的。”因果说着,伸手拍了拍三宝的额头,示意对方睁开眼睛:“化好了。这次别弄坏了啊。”
见三宝点了点头,因果直起身,血色的眼眸再次看向了一片的薛雪:“那就这么说定了。麻烦您在我们第七组表演开始前将首饰送过来。”
“咚咚咚。”
还没等薛雪点头,一串有些急促的敲门声便自门口传来。众人回头看去,只见身着一袭橘粉色舞裙令雨霏探头进来:“你们在化妆间里面等什么呢?昙花会已经开始了哦!师尊已经快说完自己的致辞了,下面就是解开结界露出昙花了!”
“就是商量点事情,马上过去。”薛雪对令雨霏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椅子上的三宝:“我们走吧?”
“等一下。”一旁的因果突然发声道。她伸手探入自己袖中掏了掏,随后掏出了两枚上品灵石放在了化妆桌的桌面上:“这是租借你们首饰的定金,我放在这里了。”
她说完便施施然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黑裙,随后大步向门外走去。
在因果离开后,薛雪放下手臂,微微叹了口气:“她之前从我这里借了那么多服化道都没留个定金,这个给白马王子的首饰她倒是留了。她真是……”
“奇怪,”走进屋内的令雨霏突然疑惑道:“这个灵石……”
她走近桌子,盯着桌上那品灵石端详片刻后,喃喃道:“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好像和我之前经常关注的那个临河出版社一百年限定纪念灵石有点像哦。”
三宝重复了一遍:“一百年限定纪念灵石?”
“是发给出版商作者的纪念品啦,虽然也是灵石,但是据说被光滑地打磨过,并且刻上了每个作者的笔名呢。”令雨霏嘀咕着,又仔细端详着面前的灵石片刻,突然道:“傲天师兄,你看这灵石上面是不是有字啊?”
“字?”三宝闻言,也凑头看过去。他轻轻将一枚灵石从桌上拿起,翻了个面后,露出了背后的字:糖。
静默。
下一秒,令雨霏周身瞬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漆黑怨念!
她身旁的三宝下意识抖了抖,随后强颜欢笑地安慰她道:“呃,说不定是巧合,嗯,巧合。”
“……”
片刻的静默后,令雨霏缓缓伸出手,沉默着翻开了另一个灵石。
无。
“……”
化妆间内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后,化妆间内传来令雨霏歇斯底里的咆哮:“天!下!无!糖!”
最后的最后,三宝和薛雪不得不一左一右控制着令雨霏才能保证她不冲出去暴打因果。
“原来……原来那个弃坑还年更的无糖老贼就在我身边……”
令雨霏一边被自己的师兄师姐架着往前走,一边从嘴里发出可怕的碎碎念:“哈,哈,哈哈,我就应该知道的。天下哪里来的那么多穿越者,除了我们五个之外也就一个白袍人和因果。白袍人当然不可能写什么狗血烂俗小说,所以只剩下因果……”
“恨啊……”令雨霏幽幽道:“我恨啊……我那烂尾的冷情师尊霸道爱……呜呜还有黑化徒弟的美人师尊,呜呜呜还有好多好多很涩……呸,很好看的文……”
三宝和薛雪纷纷移开眼神,选择性忽略了令雨霏差点脱口而出的字。
“呜呜……”令雨霏哽咽着:“无糖老贼……不!因果老贼!我这次可抓到你了,我一定要……”
然而令雨霏还没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三宝和薛雪同时停下脚步,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哇,那是……”少女怔怔地看着自己前方的风景,银色面具之下的棕色眼眸微微睁大:“……昙花吗?”
于是三人齐齐向前看去。
眼前露天的广场周围的隐形结界缓缓褪去,一排排青翠欲滴的长条带叶舒展开自己妙曼的身躯。而在那浓郁的翠绿之中,些许洁白色的花苞宛如娇羞的少女藏于于叶片之间,只依稀露出些许的衣角。
“虽然不如北梁那能够反射光线的渡梦花有趣,但是昙花在晚上开放的时候,可是有着月下仙子的美誉。”薛雪轻声科普道:“当然了,也因为昙花的花期存在不确定性,所以昙花是今晚开还是明晚开都有可能。”
三宝点点头,也跟着科普道:“嗯,虽然白天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一到晚上,明朗的月光洒在昙花花瓣上,那些花瓣就会显现出一种极为特殊的淡紫色。”
“”
少年话音未落,一阵悠扬的笛声忽然自广场上缓缓传来。三人转头看去,只见白露广场中央已有一白衣青年持笛吹奏,周围还三三两两地坐着弹奏古筝与二胡的白衣人为他伴奏。
“啊,是大师兄!”令雨霏小声道:“对哦,林家是第一个表演的组。啊,我看见评委席上的师尊了!”
三宝随之也凝神看去。白露广场被分为了四块地区。中间的部分是舞台,舞台左边则坐着穿越门与羽扇宗的弟子,右边坐着菩提寺与御兽宗的弟子。而舞台的正前方则安置了一条长桌与四个高座椅,是为四大宗门的宗主上座,也是本次昙花会的评委的评委席。
而此时此刻,左慈与其他三位宗主一起坐在高椅之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洛书臣的演奏。
“这完全就是国内综艺的竞赛场景模式啊。”薛雪忍不住吐槽:“师尊是不是太久没看综艺所以想疯了……”
此时台上林家的演奏已经过半,开头欢快灵动的乐声逐渐变得优美而抒情。三宝下意识抬眸看向台上吹奏竹笛的洛书臣,对方此时正垂着眼眸,明明是较为愉悦的歌曲,但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也就是这个时候,三宝突然觉得林家家主之前骂洛书臣将欢快的曲子吹得哀哀戚戚……还是有原因的。
他正想着,去看见舞台左边的观众席上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三宝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赤纯挤过人群跑到了因果身边对她说了什么,然后因果立刻起身,和赤纯一起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三宝微微蹙眉。
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诶?奇怪。”他身旁的令雨霏也仔细打量着观众席中那属于穿越门的位置,疑惑道:“杨小淘到哪里去了?”
“咸鱼啊咸鱼我是一条快乐的小咸鱼”
坐在台阶上的白衣少年一边哼着歌,一边用双手飞速地在遥控器上按动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眼前地面上的扭动的银色迷你机器人。
“我在大海里自由自在地呼吸哦咸鱼啊咸鱼我是一条很闲的鱼我喜欢小虾米和小鱼……嗯?”
杨小淘唱到一半突然止住了声音。他低头点了几下手中的遥控器,将地面上舞动的银色机器人停了下来。
少年抬起眼眸,眯眼看向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沉声道:“谁啊?鬼鬼祟祟的,给我出来!”
静默。
“……你衣角都露出来了。”杨小淘翻了个白眼:“而且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你这是躲了个寂寞吗?”
对面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聋子吗?”杨小淘这下直接站了起来,皱着眉头看向那棵大树:“你再不出来我就过去了啊?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是哪家的弟子,行事居然如此……呃?”
他刚说到一半,那棵大树后的人影便慢慢探出了脑袋。
一个被过长的金色假发遮住大半张脸的脑袋。
“你这……”
杨小淘上下打量着来人,看着对方身上的纯白精致的骑士装后才慢慢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了,你是那个……演白马王子的吧?”
白马王子微微点了点头。
“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歹人呢。”杨小淘松了口气,随后双手抱臂看向眼前的人:“那你躲在树后面干什么呢?”
白马王子默默低下了头,原本只能看见鼻子和下巴的脸这下彻底什么都看不见了。
静默。
然后杨小淘忍不住开口道:“你倒是说话啊……这搞的和我欺负你一样。”
对方依旧沉默着。
杨小淘烦躁地挠了挠头,最后干脆上前一步,弯腰捡起自己在地上的机器人抱在怀里,随后耸耸肩,道:“我不管了,我走了,你自己在那里傻站着吧。”
“那个……”
然而他刚刚转过了身,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很小的声音。杨小淘一顿,随后转过头去,只见那白马王子半步踏出了树后,那张被金发遮住眼睛的面容对着杨小淘的方向,用极小的声音道:“那个……那个……”
杨小淘微微一怔。
此人虽然身形看上去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但声音却极其稚嫩,几乎像是七八岁小朋友的声音。
见那声音奇怪的白马王子站在原地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杨小淘眨了眨眼睛,举起自己手里的机器人:“你是说这个吗?”
这回白马王子迅速地点了点头。
“这个是我今天比赛用的小机器人。”
见对方有了回应,杨小淘的肩膀松懈了下来,滔滔不绝道:“你知道的吧,我师尊想拉我去跳那什么咸鱼舞。那种给小孩儿我舞我怎么可能去跳啊!所以我就集中精力练习了我以前上初中的时候学的机器人编舞。到时候表演的时候,我就不上场,让师尊和机器人一起跳舞……嘿嘿嘿。”
对方呆呆地看着他。
“呃,机器人就是所谓的傀儡啦。”杨小淘科普道:“就是不用灵力的傀儡,明白吗?”
白马王子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这完全就是没懂啊。”杨小淘尴尬地笑了两声。他想了想,随后干脆弯下腰,把机器人又放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对着白马王子道:“喂,我现在让幽冥骨架给你跳一遍咸鱼舞怎么样?”
“幽……冥骨架。”白马王子磕磕绊绊地重复了一遍。
“机器人的名字。”杨小淘笑嘻嘻地拍了拍地上的机器人:“怎么样?很帅吧?”
“帅!”这回白马王子的回复快极了,声音也响亮了不少:“好帅!”
“哦!很好!很有品位!”杨小淘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能跟上我审美的人不多了。好,那我这次就特别让幽冥骨架给你翻个跟头……”
“真真!!!”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启动幽冥骨架,杨小淘就听见一声大吼自自己身后传来。他错愕地转头看去,只见赤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那白马王子飞奔而来,然后一把将其用力抱在了怀里!
“你吓死我了!”赤纯声音颤抖着:“为什么要突然从观众席跑掉?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啊?”
白马王子在赤纯的怀里有些瑟缩地抖了一下,用小小的声音道:“对不起。”
“你还知道对不起?!”赤纯气得不打一处来:“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我操心!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
“诶诶诶,行了啊行了啊。”
一道有些沙哑的女声自赤纯身后传来。因果气喘吁吁地叉着腰,慢慢走到了青年身边,将他怀中的白马王子轻轻拉了出来。她轻轻捏了捏白马王子的脸,温声道:“别理你师弟,他刚刚就是被吓到了才那么凶的。真真乖啊,不怕啊,不怕。”
“喂。”
这时,被忽略许久的杨小淘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俩这是干嘛呢?”
“啊,是你啊。”因果转过头,视线在杨小淘身上和他脚边的机器人上迅速划过。她随即勾起一抹笑:“没什么,我们就是在后台准备演出的时候发现王子不见了就过来找找。倒是你,不在前面观看你大师兄的表演,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就是找个地方随便排练一下舞蹈。”杨小淘一边回答着,一边将视线锁定在了因果身边乖乖站立的白马王子身上。他微微蹙眉,沉声道:“他是你们的师兄?”
“啊,现在差不多是御兽宗表演百鸟争鸣的时候了,我们这边就先回去了。”因果微笑着打断了杨小淘的问话,拉住白马王子的手就要离开。
“等等!”杨小淘下意识上前一步。
“哦,对了。”因果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头对杨小淘笑道:“你师兄在你后面哦。”
杨小淘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但他背后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影。
他再次转回头,但因果,赤纯,以及那个白马王子却早就没了人影。
“搞什么啊……”杨小淘喃喃道。
“师弟!”
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这回是真的从背后传来了。杨小淘回头看去,只见三宝一路小跑着往这里赶来。
少年在杨小淘面前站定,随后微微喘气道:“你看到因果和赤纯他们了吗?”
杨小淘点点头:“看到了啊,不过刚刚他们就走了。”
“走了?”三宝一惊:“去哪里了?”
杨小淘耸耸肩:“不知道,似乎是瞬移离开的。”
“瞬移……”三宝喃喃道:“这下可怎么……啊,师姐!”
薛雪的传音突然传入脑中,三宝仔细听过后,这才松了口气:“哦,原来他们是又去化妆间了,那就好。嗯,好,麻烦师姐你看着他们了。”
切断传音后,三宝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杨小淘:“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去观众席落座吧。”
杨小淘垂眸盯着自己手中的机器人,没有回答。
“师弟?怎么了?”
“……龙傲天。”杨小淘轻声道:“你……见过因果和赤纯的那个师兄吗?”
三宝一怔,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杨小淘张了张嘴,握紧了自己手上的银色机器人。沉默片刻后,他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道:
“没什么。”
师兄弟俩最后以一种有些奇怪的氛围回到了白露广场。
杨小淘反常地沉默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三宝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有向对方搭话。
也因此,当这两个神游天外的人在观众席上坐下之时,他们谁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直到一个冷淡的声音自三宝耳边响起:
“你们坐在我徒弟们的位子上了。”
“啊,抱歉抱歉。”杨小淘猛地从沉思中惊醒。他连忙站了起来,对着坐在三宝身旁的白衣女子道歉道:“我们刚刚不小心走神了所以坐错位子了,我们这就走!”
他说着就转过头向别处走去,走了几步才发现不对。杨小淘迟疑地转过头,看向呆坐在原位的三宝,提醒道:“龙傲天,走了!”
白衣的少年坐在原位,没有移动,也没有说话。
倒是坐在他身旁的那个白衣女子慢慢转过来头,露出一张被白色绷带缠住双目的面容。
“你认识我。”
朔月沉声说着,语气是肯定,不是疑问。
少年全身紧绷着,没有回答。
“你呼吸乱了,心跳也加速了。”朔月用平淡的声音继续道:“你认识我,而且不是一般的认识。”
三宝猛地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拳。
“但很奇怪,我对于你的气息完全没有印象。”朔月冷静地分析着:“我不觉得我认识你。”
这回少年回话了。他声音微微颤抖道:“嗯,你这辈子从来没见过我。”
朔月点点头,又道:“我想也是。那你为何会认识我?”
三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他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道:“我是无极仙尊的亲传弟子,所以从师尊那里听过您的名讳。”
朔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随后道:“无极是不是对你们说我坏话了,所以你才那么怕我?”
“怕?”三宝闻言拆弹轻笑出声。他连连摇头,道:“不,我怎么会怕你……我……我非常尊敬你。”
朔月闻言,冷若冰霜的脸上毫无波澜。
“六百岁的化神修士,没有师门,没有组织,孤身一人面对着世间无穷无尽的丑恶。”三宝颤声道:“你从来不向邪恶屈服,坚守自己的道义,哪怕粉身碎骨……哪怕死后都……”
说到这里,少年的声音猛地哽住了。
“……抱歉。”
三宝轻咳一声,声音沙哑。他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是我……是弟子唐突了,弟子这就离开。”
他说着便拉起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杨小淘,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朔月的面前。
墨发白衣的女修不动如山地坐在原位,冷淡而精致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过了很久,直到在舞台上百鸟争鸣的那一百只鸟儿纷纷被御兽宗的人用通灵阵收回之时,朔月才慢慢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哦。”她若有所思道:“原来我的魅力……那么大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思想过于直线的朔月仙君被三宝糊弄过去了:
稍微解释一下:之前三宝对于朔月这个名字,以及朔月失明的故事没有反应,是因为他没有把朔月和他前世的某个人联系在一起。现在联系在一起了,他就全都懂了qaq。
下章会稍微透露一点前世渊源的,不过下章的重点不是这个。
落雪之喜,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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