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其九·云鲸梦(叁)

话音落下,无人说话。

残忍的沉默在这个灯火阑珊的角落里无限地生长。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死死地盯着前方晃动的门帘,全身的肌肉紧绷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连同胸腔中断裂的肋骨也再一次扯出撕裂般的钝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自己用异常平静的声音道:“……为什么?”

站在他身后的少女沉默片刻,随后闭上眼睛,轻声道:“他几乎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打碎了。”

“肋骨,脊椎,手臂,大腿,小腿。”

“他还修炼了不完整的禁忌功法,身体无时无刻不在超负荷地吸收周围所有的气。魔气与灵气在他的身体里碰撞,将他的身体撕扯得破破烂烂。”

“师尊没办法给他输入灵气,怕打破他体内的灵魔平衡,让他爆体而亡。”师姐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用嘶哑的声音道:“现在只能把他安放在一个隔绝所有气的阵法中,让太医用不含灵气的方法治疗他。”

师姐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而目视前方的小师弟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们在原地僵持了许久,直到小师弟用极轻的声音道:

“我知道了。”

此后,师姐与小师弟便再也没有交流一句话。

被他们讨论的当事人站在离他们俩不远不近的阴影处,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既看不到小师弟的神情,也看不见师姐的面容,只能看见昏黄灯光下两人无限拉长的漆黑影子。

“真是绝情。”

不知何时出现在三宝身边的齐冶双手抱臂,拖长了音调:“龙师兄你看啊,这个穿成我的小屁孩听见你要死了就这个反应诶!”

三宝不语。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齐冶半真半假地抱怨着,慢慢走到了小师弟的面前,弯下腰,与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视着:“明明你平时对他那么好……哦?”

齐冶挑起一边的眉毛,抬头看向三宝:“我收回前言,龙师兄,这家伙哭了哦。”

“咬着嘴唇,死死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呢。”齐冶饶有兴致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是个可怜见的。嚯,真没想到我的脸还能做出这种楚楚可怜的表情……对了,”

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三宝,语气欢快道:“师兄,我和他,你更喜欢哪一个啊?”

“……”

“是喜欢他这个会撒娇卖萌耍赖的小屁孩,还是我这个风流倜傥的俊美少年呢?”齐冶眨了眨眼睛,对着三宝笑道:“我们虽然脸一模一样,但是眼睛有着细微差别的哦。比如他的眼睛圆一点,我的眼睛呢就更……”

三宝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齐冶见状,不紧不慢地直起身,对着三宝远去的背影懒洋洋地喊道:“师兄,你去哪里啊?”

没有回答。

齐冶遥遥凝视着少年迅速离去的背影,低低地笑了出来。

“没事,”他轻声道:“反正……你永远也离不开我。”

三宝一脚踏入了一片暖融融的阳光内。

少年微微一怔,抬起头,只见头顶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白色的鸽子们扇动着灵巧的翅膀,一个挨着一个地落在了墨色的房檐上,叽叽喳喳地叫唤着。

这是他穿梭于回忆中那么久,第一次看见白日里明媚的阳光。

三宝环顾四周,根据周围建筑的样式可以判断,他现在所处的回忆依旧是在北梁皇宫之内。此处似是深宫,周围无人来往,但不远处似乎隐约可见御花园中湖心亭的轮廓。

那湖心亭离此处并不远,甚至三宝对其还有些许的熟悉,毕竟他和小师弟第一次听见五王爷和宁隋王密谋的时候就是在御花园的湖心亭旁。

眼下看不见记忆的主人,似乎也无处可去。于是少年干脆向着湖心亭处足尖轻点几下,秀丽的池塘上的尖尖小亭便在转瞬之间映入眼帘。

但三宝随即瞳孔一缩。

湖心亭内,有两人围着石桌的黑白棋局面对面端坐着。

一人长发披肩,玄衫银发,一人发梳玉冠,白衣墨发。

两人都是面容俊美,气势不怒自威。

……是师尊与北梁皇。

若是三宝没记错,上次这个两人见面的时他和北梁皇还在联手为师尊设局,查探对方是否有毁灭北梁的意图。现如今仅仅是几天之后,原本敌对的两人居然平静地坐在湖心亭内面对面下棋了。

三宝轻手轻脚地走入亭内。他走到师尊的身后,低头望去,只见石桌棋盘之上,黑白两色的棋子几乎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盘棋局,黑子与白子相互博弈吞噬,犹如龙虎之争,不死不休。

只是现在,棋局似乎陷入了僵持。两个男人都垂眸盯着棋中的战局,彼此没有交流一语。

半晌,北梁皇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手持一枚白子,微微抬眸看向面前的银发男人,低声道:“小乖这些天放心不下他的师兄师姐,一直往太医院跑。”

师尊并未立刻回话。三宝转头看向他。男人的模样相较于三宝上次在回忆里看见的时候似乎好了一些,至少表面上除了眼下淡淡的青黑,再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

银发的仙尊缓缓伸手,自棋盒中夹起一枚莹润冰凉的黑子,低声回道:“与其频繁的跑动,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卧床静养。”

“以那小子性格,他坐不住的。”北梁皇道:“在看见师兄师姐醒过来之前,他恐怕都没有办法好好安静下来。”

师尊似乎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他抬起头来,直视着北梁皇的眼睛:“所以您也是如此吗?”

北梁皇微微一怔。

“陛下,您与五王爷对战的时候也身受重伤吧?”师尊直白道:“哪怕您如今已经是筑基巅峰,但短短七日就下床处理公文也不是养伤的好方法。”

“什么都瞒不过您。”北梁皇倒也不否认。他的一只手轻轻覆上自己的胸口,那是之前被五王爷用匕首贯穿的地方:“确实,这个时候我应当卧床静养才是最有利于伤口的恢复。”

“但您没有。”

“是没有,”北梁皇摇摇头,低声道:“我得让自己忙起来。”

“不仅仅是这场叛乱的后续还需要处理,蜀南那边我也得就南贵妃的事情给一个交代。而且,”他顿了顿,低声道:“我也希望自己忙一些,累一些,至少这样,闭上眼睛的时候不会看见恼人的东西。”

师尊垂下眼眸。静默片刻后,他轻声道:“我听闻五王妃在叛乱当夜就随着五王爷去了,留下三个尚未及冠的儿子。”

师尊慢悠悠地抬起眼,面无表情地与北梁皇对视着:“按照北梁法律,不,按照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叛变者即为叛国,而叛国罪,都是要诛杀九族的。”

“皇后殿下与五王妃的关系暂且不提。那些与五王爷有关的王府众人,与五王妃有关的席将军府,还有眼下这三个孩子。”他慢慢道:“陛下,您打算依法处理吗?”

亭内的气氛陡然凝重了许多。

北梁皇垂下眼,手指间夹着的白子重重地落入棋盘正中的位置:“仙尊大人,我的家事,和您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哪里。”师尊面不改色道:“陛下的家事就是国事,我这个小小的修士也只是关心关心天下事而已。况且就算我不说,这天下的几万双眼睛也都盯着您看呢。”

“……”

“您在叛乱后的第二日就苏醒了过来,几乎是立刻就拖着重伤的身体开始了对叛乱后续的处理。”师尊盯着棋盘上咆哮的白子,不紧不慢道:“按理来说,对于五王爷那样的弑君者的处理应当是最快的相关者杀了便好。但您却……”

他手中的黑子落下,吞吃了北梁皇刚刚放下的白子。

“……迟迟没有动手。”

三宝在一旁看着,眉尖微微蹙起。

师尊为什么要逮着五王爷的问题不放?

北梁皇的目光慢慢自棋盘上移,在师尊谪仙冰冷的面容上停留片刻,开口道:“是梓童让你来劝我的?”

“一半。”师尊道:“虽然你们还在冷战中,但师伯确实请求我与你谈论五王爷遗孤的事情。至于还有一半,则是出于我个人的意愿。”

北梁皇面色一僵:“她……她把冷战的事情都和你说了?”

师尊抬起头,紧抿的唇角似乎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毕竟皇后殿下是我们穿越门的前前任门主,作为她的师侄,我自然也就是她的娘家人了。”

“……”

北梁皇手里的棋子悬在空中好一会儿,迟迟没有放下。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棋子,叹了口气:“罢了。”

“五王爷府中的全部家臣将根据叛乱的参与程度,或是斩首,或是流放。那三个孩子这些天也在接受审讯,目前看来除了长子齐安,其余二人对于父亲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齐安……他知道了些什么?”

北梁皇长叹一声:“那孩子自幼聪慧,一直与宁隋王交好,五王爷又是他的父亲。宁隋王与五王爷一来二去的交往中,他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师尊微微蹙眉:“但他没有上报?”

“只是些捕风捉影,他就算上报也得不到重视。”北梁皇摇摇头:“但如今他这知情不报行为又被刑部归为隐瞒敌情,几次三番建议我……斩立决。”

屋内瞬间静默。半晌,师尊缓缓道:“但你不想这么做。”

北梁皇沉默不语。

“是因为私心不想让那孩子死去,还是因为皇后的请求?”师尊轻声问道:“无论是哪一种,就算你真的顶住压力,判了齐安流放。但作为他的杀父仇人,你真的能保证他日后再无二心?不会为父报仇,东山再起?”

面对这一连串的发问,北梁皇只是凝视着棋盘中央,不言不语。

半晌,他缓缓抬起锐利的眼眸,与师尊对上视线:“仙尊大人,听起来您已经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师尊与北梁皇对视片刻,缓缓道:“将那剑拿来吧。”

北梁皇微微一怔:“剑?”

“之前的私宴,五王爷不是趁着您没有来的时候,试图给我送礼吗?”师尊道:“他送的是一把上好的凡剑,虽然现在于我无用,但……把剑拿来吧。”

在北梁皇错愕的视线中,师尊缓缓道:“我准许齐安拜入穿越门下。”

三宝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确实是一个极为巧妙的解法,在保住齐安一命后将其送入穿越门派,如此一来,只要齐安顺利踏入仙途,在天道法则的制约下,他就再也没有了干涉国家政治的可能性。

北梁皇也迅速想到了这一点。他有些疑虑道:“您……要收齐安为亲传吗?”

“怎么会?”师尊摇摇头道:“齐冶是我的关门弟子,我不会再收徒了。至于齐安,我只是将他带入门派而已,之后的仙途全靠他自己努力了。”

正说着,动作极快的暗卫已经闪身出现在了北梁皇身边,双手奉上一个眼熟的剑匣。北梁皇的目光在那剑匣上停留片刻,随后瞥了那暗卫一眼,暗卫便心领神会地将剑匣放在了师尊身前。

虽说只是走个形式,但师尊还是低下头,轻轻抬手打开那剑匣,露出那把包裹在红色丝绸内,那把据说是北梁名匠打造的锋利长剑。

上次见到此剑时,还是五王爷和五王妃一唱一和地送过来的。

现如今,送礼的两人都在那个大雨瓢泼的夜晚离开了人世。

师尊慢慢伸出手,轻轻拿起这把锋利的长剑。但他刚刚将此物抬起一点,眉头便微微一蹙:“嗯?”

北梁皇看了过去:“怎么了?”

“奇怪。”师尊盯着剑匣底部片刻,随后把长剑拿出放在一边,彻底露出下方的红绸:“这红绸上……似乎有字。”

“字?”

师尊将铺散在剑匣底部的红色丝绸全部抽出,布满密密麻麻金色字迹的红绸散乱了一桌,将黑白两色的棋盘都掩盖得无影无踪。

视线落在红绸上的那一刻,北梁皇瞳孔骤然缩紧:“是……五弟的字迹?”

“我记得很清楚,上次看见这把剑的时候,那红绸上没有任何字迹。”师尊蹙眉道:“……难道是符咒?”

“不,”北梁皇死死地盯着红绸上的字,声音颤抖道:“这些字是用金蝉墨写出来的。使用这种墨水后,笔迹在写完后的七日内都无色无味,只有在第七日后才会显现出金色。”

见师尊有些惊异地看着他,北梁皇声音干涩地解释道:“我当年……曾送过五弟金蝉砚台作为及冠礼之一。”

“原来如此,这字迹中并非蕴含灵力,难怪我当时没有看出来。”师尊若有所思道。但他随即睁大了眼睛:“但若是这红绸只有在七天后才会显示出内容,那按照五王爷之前策划在秋收庆典谋逆的时间,他写下这红绸……是为了在他叛变之后给某个人看的?”

“……”

北梁皇怔怔地看着铺散在面前的红绸,墨色的瞳孔在那金色的字迹中飞速的转动。片刻后,他哑着嗓子,轻声道:“这些全是……有关蜀南的机密情报。”

蜀南王赤怒哈尔的惯用兵法,蜀南的粮草据点,与他国之间的秘密合作。

文中甚至还特意提醒了读者,那个据说在混乱中死去的蜀南王之孙似乎是假死,有人在别国看见了与他容貌相似之人的踪迹,切莫就这点让蜀南人钻了空子。

写满小字的红绸,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毫无疑问,这红绸之上的情报是五王爷的底牌。

北梁皇慢慢握紧了手中的红绸,双手颤抖。

原来如此。

之前五王爷故意当着北梁皇的面给无极仙尊送礼,不是愚蠢狂妄,而是故意而为之。因为五王爷心里清楚这份礼物不会送到无极仙尊手中,而是一定会被心高气傲的兄长拦下。

而七日之后,叛变早已结束。

倘若结果是五王爷篡权,那剑匣于无用;倘若五王爷篡权失败,那这藏于剑匣中的机密信息,也能帮助北梁对战蜀南的进攻。

剑匣之中,包裹长剑的红绸才是大礼。

一份收件人是北梁皇的大礼。

但……

“为什么……”

静默中,北梁皇轻声说着,声音嘶哑得厉害:“不是说他……他早就服用了那剧毒,被仇恨控制得神志不清了吗?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就连坐在他对面的师尊都在奇怪,为什么一具早就被剧毒侵染的行尸走肉,还能留有一丝理智,给自己明明恨之入骨的哥哥留下自己的底牌。

“唔……我……”怪物艰难地发音着:“嘟……对……不……不……起……”

“砰!”

北梁皇一拳砸上了石桌。

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散落一地,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人说话。

暗卫的北梁皇的旨意下收走了红绸,同时重新将刚刚被北梁皇一拳打乱的棋盘重新规整整齐。当那些黑衣的为师悄然无声地退下后,留在原处的只有相对沉默的两人,以及桌面上一个干干净净的棋局。

静默中,师尊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从一旁的棋盒中夹出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盘正中,轻声道:“他确实背叛了你。”

男人沉默着,没有回答。

“但五王爷也确确实实深爱着北梁。”师尊慢慢道:“他也绝不是一个愚钝的人。至少这红绸的存在就可以告诉我们,他反抗过了。”

反抗了控制自己的药物,反抗了自己内心的仇恨,反抗了自己一事无成的命运。

北梁皇沉默着注视着棋局中唯一一点黑子,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感谢您,仙尊大人。”

师尊摇摇头:“只是凑巧罢了。就算我今天不提出看那剑匣,过几日陛下自己也会发现端倪的。”

“不仅仅是这个。”北梁皇轻声道:“保护梓童的事情,平息叛乱的事情,齐安的事情……如此种种,您对北梁实在帮助良多。而我先前却还因为一些误会而针对您,十分抱歉。”

说着,这位北梁的君王对着师尊低下头,腰背半弯,再一次诚恳道:“十分抱歉。”

师尊微微一怔,随后抬起手:“不必在意,我根本就……”

“而且,”北梁皇低着头,继续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男人慢慢抬起头,神情严肃地看向师尊:“仙尊大人,之前我送给您的玄冰种,是否能够归还给我呢?”

玄冰种,先前两人在御书房交谈时,北梁皇提出送给师尊的极寒至宝。师尊也为了向北梁皇保证自己会保护北梁太子而收下的礼物。

难道因为这场逢场作戏的试探已经结束,所以北梁皇要把礼物收回吗?

虽然对这个要求心有疑惑,但师尊也并未提问。他直接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摸出了那个装着玄冰种的盒子,推给了桌对面的北梁皇。

“多谢。”北梁皇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那小巧玲珑的玉盒,顿时,冲天的寒气在这小小的湖心亭中蔓延开来,连亭子周围的水面上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然后下一秒,北梁皇一抬手,将那玉盒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玉石碎裂的清脆声响在耳边炸裂开来,师尊怔怔得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就看见一股浓郁的紫气自碎裂的玉石之间缓缓蔓延而出。

这是……龙气?

师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看看碎了满地的玄冰种,又看看表情淡然的北梁皇:“你……你把传国宝玺……”

“我只藏了一半。”北梁皇弯下腰,拨开散发着寒气的玄冰种碎片,从层层碎片的底部掏出半块晶莹红润的宝玺,掂量两下,漫不经心道:“哦,还挺结实的。”

他说这话的口气简直不像是在说能掌握皇权的传国宝玺,而是在讨论一个新入手的擀面杖。

“等等,”师尊扶住自己的额头:“也就是说,这半块宝玺从一开始……就在我的手上?”

“嗯,玄冰种的极寒之气可以掩盖龙气,是再好不过的掩护了。”北梁皇道:“还是灯下黑的道理。我先前认定您意图夺取政权的敌人,所以便想着将宝玺直接送到你的身边是最妥帖的藏法。”

师尊:“……”

他还是不要告诉北梁皇,这个装着北梁一半皇权的乾坤袋曾经一度被他扔给大师兄带回蓝山给师姐护法,被雷劫劈了几遭后,又被伤痕累累的师姐塞了个魔尊人头,晃晃悠悠地拎着回了北梁皇宫。

师尊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又道:“那你儿子衣服里的那半块宝玺呢?”

“是北梁工匠精心打造的赝品。”北梁皇淡定道:“当另一块宝玺下落不明时,那些反贼多半会选择追杀当朝太子。在小乖身上留一块假宝玺能保住他的命,运用得当还可以反将对方一军。”

这倒也说得有理。旁听了许久的三宝在一旁想着,当时的宁隋王确实拿到宝玺后就没有太为难小师弟。

……反倒是那傻子和为了救三宝而和宁隋王针锋相对,最后被硬生生打断数根肋骨。

也许是想到了一处去,亭内的两人一时无言。

黑衣的暗卫再次现身,默默无言地收拾着地上的碎成千万片的天地极寒至宝。待暗卫再一次消失后,北梁皇轻咳一声,将一枚白子放入棋盘之中,缓缓道:“听闻,小乖的小师姐近来似乎恢复得不错?”

师尊垂下眼眸,指尖落下一枚黑子:“嗯,她前几日短暂地醒来了几分钟,在仙丹楼楼主的帮助下引导灵气,近几日也该彻底醒来了。”

“那就好。”北梁皇点点头,手下又落了一枚白子,不经意道:“那他师兄呢?”

“哦,你说三宝啊。”师尊手上动作不停,平静道:“嗯,他伤得稍微重一些,不过没事,会好起来的。”

三宝闻言一愣。

北梁皇下棋的手也是一顿。他微微抬眸,不动声色地窥向师尊的神色:“……是吗。”

然而银发仙尊的表情看上去无比平静且自然,不显半点端倪。

北梁皇垂下眼眸,轻声道:“如果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

然而他还没说完,一阵剧烈的木头与砖瓦摩擦的声音就由远及近地响起。师尊与北梁皇转头望去,只见一身着病人白衣的少年双手飞速滑动着轮椅,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向湖心亭移动过来,同时嘴里几近破音地大喊道:“师尊!!!父皇!!!”

被喊到的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北梁皇蹙眉看向儿子,高声道:“别跑那么快!惶急慌忙的,出什么事了?”

一路飙车的小师弟在两人面前急急地刹住车,随后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道:“小师姐……小师姐她……”

他在两人瞬间紧张起来的注目中,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她醒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师妹:小师弟,你这断句搞得像是我挂了一样……

诸位,对不起,还有一章漫步。主要是我没想到三宝能走得那么慢呜呜呜。

最近在集中练车考科二倒库给爷爬,所以更新会很不稳定,非常抱歉。先暂定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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