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根据记者的消息,先前进行大面积基因改造的农作物,相继出现了枯死状况。部分地区的农民已经改用更早的种子,希望通过种植晚稻,尽可能挽回损失。
尽管记者在视频中举出了一项又一项证据和例子,解释了一遍又一遍科学原理,甚至不惜拿出几十年前科学伦理一书中的话举证,这一新闻也只是占据了软件首页小小的一角。
他意识到这一切的不对劲。植物出现问题,是在大概一年多之前,而人出现问题,是在三个月内,而植物问题缺最近才被爆料出,可想而知,消息被压着了。
一直到记者亲自前去,这一内容才被爆料出来。
而这位杜离记者,不用看也知道,恐怕也已经成为了众人的攻击对象。而那位已经去世的陶医生,如果不是已经走了,恐怕不知道要承担多少的非议。
科学是为了辨明真理,而非攻击谁。
他打通老婆的电话,盯着手机屏幕,听着彩铃越来越着急,在车里抖起腿来。想到女儿的事情还没解决,一锤子锤在方向盘上。
汽车滴滴的响了两声,像极了他无力的挣扎,逐渐消失在这个诺大的城市里。
他决定自己先去囤积一批物资,虽然现在的食物都已经是基因改造过的了,但最近才出现问题,上一批的问题必然比这一批少。
他心里默念女儿,却什么都顾不上的倒头去了超市。他常年在外工作,白天上班,下午和晚上跑几小时出租。
女儿很早和他说过不喜欢同学,也早早说过活着没意思。
“是我没发现”他无力的转着方向盘,一次又一次的锤向方向盘。
“要不是着急,老子把你们都弄死”
眼泪顺着他的眼睛一点点划下来。就像她出生的时候,因为被告危而着急的眼泪。
他强忍着不出一点声音,强忍着不让眼泪模糊视线,却挡不住眼泪一点点沾湿上衣,一点点让身体冰凉,一点点让眼睛肿起来,一点点让未来希望渺茫。
十几分钟的路程,他如此焦躁不安。他站在大商场的门口,打算给这也许会来的末日作些许的准备。
他匆匆进了超市,一车车的推向结款处,又出门到了最近的药店,准备了大量创口贴,碘伏,棉签,口罩,各种消炎药,安眠药,维生素补充剂。
他已经失去了女儿,不想再失去老婆和儿子。他结完所有的款,花光了几乎身上有的所有的钱,用最后的十块钱,在街角买了两根糖葫芦。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温柔。
回到车里,他挂掉了女儿学校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接近疯狂般的给老婆和儿子轮流打电话。
终于,老婆接了电话。
“喂,宽平,什么事,别着急”
听着老婆的声音,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没事的,以后我陪着你,倩倩更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呢”。
他趴在方向盘上,埋着头,用集齐微弱的声音说:
“仰珍,帮我去囤点东西吧,可能就这几天就会出事情。”
“嗯,要屯点什么呢”
“我刚看到新闻,可能基因编辑会出事情”“你多屯点你用的上的”
“好”。
他挂断了电话,听着最后两声嘟嘟,他的眼前空荡荡一片,好像倩倩正在叫他。
他一声又一声的笑,又止不住的哭,像是医院里发疯的病人,像是临近死亡的老者。他一直哭到再也落不出一滴眼泪。天色渐深,他只觉得四肢没有力气,脑袋昏昏沉沉的,鼻子不通气,胸口闷的慌,一阵一阵的被牵拉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所谓心痛的感觉?
可本就一无所有,难道上天连这最后家人也要剥夺吗。
“如果我有罪,请带走我,而非惩罚我的家人。”他在心里默念,想哭却再也哭不出来,眼泪已经流干,哭泣没有任何作用。
只有月色看着繁华的城市,看着花开花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世间,再美好,也不许我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