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一圈我找不到可以宽慰自己的理由,和谐的宴会,举杯畅饮,听着令人着迷的戏码,客人们只是稍微把目光流连在我身上,立即又重新投入在享乐之中。
我忽然笑一声,已经觉得疲惫不堪。
身体松懈下来,完全靠在了那个人的怀里,闭上眼睛的瞬间看见颜回推开颜二,春桥紧张兮兮地大喊一声,戏台上的音乐瞬间停滞了,丁同匆匆忙忙地从后台走出来。
“小姐,小姐。”一连串地叫。
颜三看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文小姐再也不能维持那美丽的笑容。想喝酒想听戏的大爷们一下子被撂在了一边。
从春桥慌张的神色中,我不难想像,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我想睡了,真的很困很累。
早上醒来满屋都是阳光的味道,窗子外面清脆的鸟鸣声,一只雪白的鸽子瞪着豆大的眼睛,一边梳理羽毛,一边看我,我冲它眨眨眼睛,它机灵一动,蹬开窗棂,“扑棱”飞到我腿上。
我忍不住笑一声,很喜欢这种宁静安详的清晨,不做任何事,只静静躺着。
昨天晚上的宴会,恐怕已经被我搞砸了,转头看见一个男子坐在桌前喝茶,白玉的茶具竟然还没有他的手指完美,转着杯子,细长的眼睛看着我,嘴边含着一丝浅笑,要命的是另一只手在摸索一只奇怪的勺子,我盯着那勺子看,刚想说话,他手一闪,那勺子已经从掌心消失了。
于是我张着嘴,瞪大眼睛看他。
他啄了一口茶,说:“若若,怎么了?”
伤好了就了不起啊,以前也不知道是谁紧紧攥着我的手,生怕我扔了他。看见张碧玩那个勺子,我就不由自主想起送给蓝玉的“情人结”,心里又不是很舒服。
我“哼”了一声,眼睛一闭,“快把那勺子还给我。”
张碧不说话,我又重申了一句,“还给我。”
“我不会弄丢的,”我睁眼就看见,张碧骄傲地笑着,“没人能从我手里拿走东西。”眼睛看到我,是一片温柔。
这家伙真会揭人伤疤,让我又回想起那情人结在郡主手指上绕啊绕。
刚清净了一会儿,门外又开始嘈杂声起,显然是昨晚的事还没有解决。
我仔细侧耳听,张碧去端桌子上的粥,我撅起嘴,“不想喝粥,要喝水。”
张碧又笑着去端水。
院子里吵得很厉害,听见文小姐安慰颜老爷的声音,“颜伯伯不要生气,颜回哥哥肯定是准备要告诉您的……”
我喝了一口茶,索然无味,“又不想喝了,”笑吟吟地去看张碧。
张碧接过我的茶杯。
外面颜回说:“这件事我没想说,爹就不要为难我了。更不要去打扰她。”
没想到颜回还有这么强硬的一面,大概是昨晚我一晕,好多事都穿帮了,颜老爷开始关注起我这个小人物来。
颜老爷听了颜回的话,大发雷霆,叫了一声,“逆子。”脚步声乱,还是要往里走。
“丁同,昨天那丫头是不是你主子?”颜三的声音。
“丁同你行啊,什么时候让一个丫头买了去。”颜二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想颜回是拦不住外面这些来客了,眼睛四处瞄,找我的衣服。
张碧笑笑,“要起来?”
我皱了皱鼻子,“好吵。”努努嘴。
张碧黑亮的眼睛看着我,忽然轻笑一声,“好好歇着吧!”帮我掖好被子,“他们进不来。”那么肯定地看着我,让我不禁安心下来,再一次躺下来,睁着眼睛滴溜滴溜地转。
颜老爷可不是一个软茬儿,加上他那些儿子,一个颜回怎么可能拦得住,可是张碧说的话,又让我无比相信。
我摸摸怀里的锦囊,打开,把里面的印章掏出来,握在手里玩。张碧沉静地坐在一边,嘴角弯着,想起我们第一次相遇,他带着书童坐在马车里,我就忍不住不停地打量他。那时候我身边还有蓝玉,想起蓝玉,心里又难受无比。想想蓝玉,想想张碧,真的理不清。
张碧握起我的手,两只手掌合起,把那枚印章也锁进两个人手里,张碧看着我。
我笑一声,“张碧,我有点累。”
“交给我吧。”
我有点不明白地看着他。
“累了,交给我去做。”略比平日柔软的声音说,“可以试试看。”轻笑一声,“若若。”
我看得发愣,发现自己真是一个经不起诱惑的人,张碧长得好看也就算了,他偏偏像凌风啊,面对自己爱人的脸,谁都会意志力薄弱,这么一想,找到了借口,更容易沉沦。
颜老爷怒了,大喊,“滚开,我倒要看看何方神圣把你迷成这样,让你这么护着他。”
颜回那傻子要吃亏了,我有点不安。
有人被推开的声音,一群人又前进了几步,恐怕这时候已经快堵在门外。
“原……原非……你在这里干什么?”颜老爷惊讶的声音。
原非怎么也在?
“走吧!”第一次听清楚原非的声音,朗朗清脆,颜静若是在,又要着迷一把。
“有你什么事!”颜二狂妄地叫,“你在这挡着干什么?”
“老二!”颜老爷喊了一声。制止了颜二的挑衅。
“原非,你这是?”声音几分疑惑。
剑出鞘的声音。
我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挣扎着又坐起来听。
颜老爷好像是被原非抽剑这事吓了一跳,“原非……”想了一会儿,忽然仿佛恍然大悟,“莫不是,莫不是……原非……是不是……”声音竟有几分颤抖,“在……在……屋里……”
颜老爷说话也说不全,不知道跟原非打什么哑谜。
“爹,你这是干什么?”颜二的声音。
“伯伯你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文小姐先孝敬起未来的公爹起来。
半晌,“回儿,”颜老爷的声音一下软了下来。竟然破天荒这么亲切地叫颜回,可是叫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走吧。”一声令下,气势汹汹地来,居然就要这么走了。
“爹,就这么走了?还什么都没弄明白呢。”颜二气急败坏,“这小子把颜家说不定都卖给一个外人了,不问清楚怎么行啊,爹。”
“住口。”颜老爷底气仿佛也没那么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