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仙城。
薄家。
人工湖,凉亭内。
薄昌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身边放着消暑用的冰块,散发着丝丝凉意。
“顾风又被县长打了?”
他开口问道。
“家主,是这样的。”
薄开站在一旁,手持扇子,为家主扇风。
“顾风可是顾阳一手带大的,跟在他身旁许多年,说是半个养子都不过分。”
薄昌摇摇头,“新来的县长竟然敢这么做,怕是把顾家得罪到底了。”
“听说……听说昨晚,县长去了顾家。”
薄开小心翼翼道:
“这位伍大人走后,顾阳大发脾气,接连砸了好几件家当……”
“哼,肯定是俩人没谈拢呗。”
薄昌不屑:
“这几天知县大人开堂审案,为自己立威造势,摆明了是在为自己去顾家准备筹码。
跟顾阳的谈判失败,问题大概率是出在分成上,这位伍知县倒是挺贪心的。”
“对了。”
他转向薄开:
“你之前和县长接触过,对他的观感如何?”
薄昌知道,前几天城东死了人,薄开带队去看过,在这个过程中和县长碰面了。
因为没什么油水可捞,薄开没有继续追查,而是将此案交给了县衙。
“气度沉稳,说话很有条理。”
薄开回忆起当初的情景:
“断案之时,伍大人气定神闲,给人一种……尽在掌握的感觉。”
薄昌闻言,微微颔首。
“那……老爷,我们该怎么做?”
薄开问道。
“不急,先等上一等。”
薄昌智珠在握:
“以我对顾阳的了解,在捞到好处之前,这个老家伙是不会那么轻易跟县长撕破脸皮的。
若咱们的伍大人真要对抗顾阳的话,他会来找我们的,到时候主动权可就在咱们这边了。”
“老爷高见。”
薄开脸上流露出敬佩的神情。
………………
青仙城,县衙。
“大人~”
“老爷~”
两道娇软的声音响起,一青一红两名女子跪在堂下,浓妆艳抹,自有风情。
“你们俩给我好好说话!”
陆玄一拍惊堂木:
“既来报官,所为何事?”
“民女被顾家赶出来,眼下无家可归……恐饿死街头,还望大人救助。”
青衣女子眼波流转。
“是呢老爷,民女也一样。”
红衣女子也跟着说道。
陆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
这俩人,是顾阳送给他的礼物。
昨天顾阳准备送个舞姬过来,让陆玄搪塞过去了。
没想到今天一早,除了舞姬之外,还额外带了歌姬。
“饿死街头?顾阳在放你们离开之前,是没有把这些年的银钱结清吗?”
陆玄皱眉:
“本官这就命衙役们,将顾阳带来……”
“大人且慢,大人且慢。”
青衣女子连忙说道,“顾老爷在放我们离开之前,银钱都是一分不少的……”
陆玄:“那伱们来报官做什么?”
“只是银钱在手,坐吃山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红衣女子接过话去。
“长久之计……”
陆玄闻言沉吟片刻:
“你二人一个舞姬,一个歌姬,城南春风楼正在招姑娘,我看你二人容貌尚可,本县给你俩写个折子推荐过去,反正都是做姬……”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一听到陆玄准备把她俩送到春风楼,二人顿时变了脸色,连呼饶命。
“民女虽然是贱籍,但好歹也是清白人家,岂能去那种地方?”
青衣女子连连叩首。
陆玄琢磨着,她这里的“清白”应该指的是出身,不是指自己。
“本县身边虽然缺少人手,却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陆玄开口道:
“你二人将自己的姓名、年龄还有特长,都报上来。”
青衣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姓秦,十七,会弹琴。”
红衣女子低眉顺眼:
“姓顾,十五,会跳舞。”
陆玄仔细观察,发现这两名女子,青衣的生有一口好牙,很是洁白,说话必露齿。
红衣女子的牙齿却不甚整齐,遮遮掩掩的。
“你们俩认字吗?”
陆玄问道。
听闻他的话,两人忽然红了脸。
青衣女子支支捂捂:
“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民女……只认得一个‘正’字。”
毕竟见得多,写的多,时间长了就认识了。
陆玄一阵无言。
不过……
“不认字更好。”
陆玄开口,“鲁平何在?”
“属下在!”
鲁平应声道。
“去库房,给这俩挑两件合身的衣服。”
陆玄吩咐道:
“管理卷牍的库房正好缺人,让她俩去……每天打扫整理,上班时间不准跳舞弹琴。”
青衣女和红衣女顿时瞪大了眼睛。
原以为被老爷派来,是能服侍县太爷的……现在怎么给她们发配到库房,管理卷宗去了?
“大人,民女不识字啊。”
红衣女子试图说服县长大人。
“要的就是你们不识字。”
陆玄道:
“卷牍库乃是机密之地,卷宗都封存起来不许外人看,你俩要不是文盲,本官还不放心呢。”
丈育红衣女&丈育青衣女:“……”
“至于卷宗编号,以及年月日都是怎么写的,倒是很需要你们学一学。”
陆玄想的很周到:
“李鸣,你负责她俩的上岗前培训,三天内,必须让这两人掌握卷宗整理分类的方法。”
“属下明白!”
………………
晚上。
县衙府邸,卧房内。
陆玄躺在床上,枕着程灵竹香香软软的大腿。
陆玄一边享受着自家娘子的膝枕,一边抚弄着手里的洁白的一团……一团狐狸。
小狐狸趴在他身上,变成一个小小的绒球,任由陆玄来rua。
程灵竹摸着陆玄的脸,葱白的手指轻轻捋着他的发丝,动作温温柔柔的。
陆玄舒舒服服地闭着眼睛,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我在rua狐狸,娘子在rua我”的感觉。
“那两个女的,应该是顾阳派过来的,一方面是送礼示好,另一方面也是监视我的行为。”
陆玄说道。
他睁开眼睛,想看看程灵竹脸,却发现视线被遮挡,于是把头往外挪了挪。
“所以你把她们发配到了库房,去看管卷宗?”
程灵竹低下头,抚着他的脸颊。
“就算她俩底子干净,我也不想要。”
陆玄拉过一只纤白玉手,轻轻亲了两下。
程灵竹嘴角微微上扬,美眸含笑。
她稍微挪了一下身子,微微前倾,让自己离他的脸更近一些。
每当跟他独处的时候,她的心跳都会略有加快。
尤其是觉醒记忆之后,程灵竹就喜欢在他身上摸摸蹭蹭的,嗅着他身上的气味,把自己塞到他怀里,最好能一整天都黏着他。
陆玄想了想:
“对于这两个人,我有一点其它的想法。”
“嗯。”
程灵竹低头看着他。
“五年前,薄昌的爷爷和父亲在城外遇刺,库房内有相关的卷宗,或许可以借机操作一下。”
陆玄说道。
“嗯。”
程灵竹俯下身子,离他更近了一些。
“团练很重要,手里没人没枪是不行的……练兵这种事必须提上日程。”
“嗯。”
“招人的话,我有想法,最近有不少从清河县逃难过来的,目前都聚集在城西……”
“嗯。”
陆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孔,叹了口气:
“姐,别摸了,说两句吧。”
“嗯?”
程灵竹眨巴着眼睛,很快反应过来: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呀,跟我想的一样呢。”
不知不觉间,这一会的功夫,她已经离陆玄脸很近很近了。
“我觉得你在敷衍我。”
陆玄稍微抬了抬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嗯……我想起来,昨晚睡觉之前,你忘了亲我了。”
程灵竹忽然说道。
“昨天回来咱俩都喝了酒,带着酒气接吻……不好。”
陆玄客观分析。
“那以前的时候,我喂你喝酒……也没见你有意见。”
程灵竹理直气壮。
“我那时候有能力反抗吗?嘴都被亲麻了,你都不松开。”
陆玄有理有据。
“没有能力反抗是指……哪次手都不老实、一靠近你,你就要搂上来?”
程灵竹美眸眨动。
“我……”
陆玄心说,当时那不是没有能抓的吗……
这要放现在,他肯定不会只搂腰了。
“昨天不是回来的晚嘛,先让你洗漱睡了……我当时就在旁边看文件呢。”
陆玄说道。
“是啊,县长老爷忙于公务,可惜妾身不能红袖添香……”
程灵竹眼波流转。
“幸亏你睡得早,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我肯定就不想干正事了。”
陆玄长叹一口气:
“毕竟我这种懒散怠惰的人,定力那么差,身边坐着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肯定是要荒废政事的。”
“真的嘛。”
程灵竹扬了扬下巴。
“句句属实。”
陆玄一本正经。
“你又在哄我。”
程灵竹哼了一声。
对于陆玄定力差的说法,她自然是不信的。
但她愿意被陆玄哄,每次被陆玄哄着的时候,程灵竹都会很开心。
“以及最后要说一下。”
陆玄竖起食指,点在了程灵竹的娇唇上。
“昨天睡前,我其实是亲了你一下的,只不过那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陆玄将小狐狸一托,“喏,它可以作证。”
小白狐:???
它看看陆玄,又看看程灵竹,用力点起头来。
值得一提的是。
昨晚陆知县熬夜办公的时候,是小狐狸在桌上陪着的。
小狐狸困得呵欠连天,很想回去睡觉。
结果被不讲武德的陆玄放在腿上,rua了好半天。
………………
青仙城,县衙内。
“嗯……让我康康。”
陆知县背着手,围着两名身穿衙役服装的女子转了两圈,点点头:
“好,很有精神。”
这两人自然是顾阳送来的舞姬和歌姬了。
不过现在,两人脸上的妆都被洗掉。
穿着衙役的衣服,不施粉黛,很朴素。
陆玄大手一挥:
“李鸣,带她们去库房,把该教的都教了,务必使这两人知晓衙门的规矩。”
“明白,大人!”
李鸣当即回应道。
下午。
库房内。
“小顾,你说咱老爷吩咐给咱的事情,该怎么完成啊?”
衙役秦问道。
这两人确实是顾府的歌姬舞女。
顾府不是情报机构,顾阳也不是特务头子,没有培养女特务的习惯。
只是在府里的家妓里选了两个机灵的,安插在陆玄身边。
来县衙之前,两人得了顾阳的吩咐,若知县大人有什么大动作,都要向顾家主汇报。
本以为自己能被县太爷收下,然后整天起起落落,吹拉弹唱。
没想到收是收了,却把她们打发过来,看管卷牍库房。
“我猜伍大人已经知道,老爷把咱俩派过来的意图了。”
衙役顾回答道:
“秦姐你想想,这男人哪有不好色的?咱俩的模样身段,放在顾府也是能排前列的。
伍大人就是再正经,也该浅尝一番再打发咱俩吧?可他却直接把我们安排到这里干活,这种举动,明显是在向老爷传递某种信号。”
“那我们该怎么办?”
衙役秦有些担忧起来。
顾府和县衙交恶,自己和小顾是顾阳送到衙门的“道歉礼物”。
但现在,伍大人虽然收了礼物,却随手将其扔进了杂物堆里,显然是不打算接受顾阳的道歉了。
这是“大人物”之间的博弈,受影响最大的却是自己和小顾。
现在自己被伍大人和老爷夹在中间,很难受。
“还能怎么办?该干什么干什么呗。”
衙役顾一摊手。
她虽然比身旁的“秦姐”小两岁,却比前者有主见得多。
“县太爷让咱在库房待着,咱就在库房待着,县太爷让咱干活,咱就在这里面整理卷宗。”
“老爷那边要是问起来,我们怎么交代?”
衙役秦道。
“老爷若问,咱就如实相答,然后老爷肯定会命令你我,去主动勾搭老爷或者他身边的人,以套取情报。”
衙役顾思路清晰:
“起初几次,咱就先拖着,说库房跟冷宫一样,都是派手下过来取东西,接触不到伍大人。
老爷若是再追问,咱就把县衙里传的一些风言风语告他,不管真假,整理成册。
态度端正了,老爷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他也知道不是咱们不努力,而是县长大人根本不理咱。”
“也只有如此了。”
衙役秦无奈点头。
(本章完)